1948年元月始,《中學生》特辟“談文章”專欄,(周)振甫為之寫了《文章的生命》、《文章的趣味》、《文章與生活》、《情境的融會》、《怎樣寫集體生活》、《怎樣發掘題材》、《想象的運用》等七篇文章,用古今大量典型而生動的例子,為讀者闡明寫作中的許多原則問題,至今仍有啟示價值。
囿于篇幅,大量例子未能入選,不同程度地影響了我們對問題的理解。另外,時間已過了半個多世紀,有些論述中尚有須進一步斟酌的地方,望讀者留意。
有光有熱的文章才是有生命的文章。文章是人寫的,要文章有光有熱,一定要寫文章的人要有高度的熱情,寫出來的文章才有熱,才能發光。
那么高度的熱情從哪里來的呢?……是從真誠的摯愛中發出來的。只有這種真誠摯愛才是文章的生命。
文章既是給人看的,自然要寫得有趣味,問題在咱們該選擇怎樣的趣味。
……趣味是有等級的,咱們所需要的是高級的趣味,不是低級的趣味。怎樣分別趣味的高低呢?大抵只能滿足人們官能的享受,不能激發高尚的情操的,都是低級的趣味,反過來便是高級。
只有從生活著眼,認定對生活的認真是做人應盡的責分。認真了以后,對自己的生活自然愈深入。深入了以后,自然能見到精微處。這種精微處,自然不是外界的人所能認識,把它說出來,自會使人感到能講人所不能講的話了。這種能表達出生活精微處的文章,即在和自己過著同樣生活的人看了,也會發出一種會心的喜悅,感到加倍的親切。……所講出來的話,自然新鮮而有意義了。
……問題在開發源頭。寫作的源頭是什么呢?就是生活。生在這樣混亂復雜的社會里,又碰到這個社會在急劇變化的時代,……青年是敏感的,只要對于生活方面用一點心,一定能夠感覺到種種矛盾的現象。青年是富于熱情富于正義感的,那么對于在這種矛盾中被犧牲的一方,一定會給無限的同情,一定要想怎樣去消解這種矛盾。到這個時候,他一定覺得有很多話要說,把這很多話用筆寫下來,那不僅是汩汩的泉水,也許要成為噴薄樣的迸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