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與郭沫若同是我國現(xiàn)代文學的巨匠。由于種種原因,他們一生沒有見過面。但郭沫若對于魯迅及其作品,是敬重和傾愛的。在《魯迅與王國維》一文中,他曾坦率地表示:“在今代學人中,我最佩服的是魯迅。”1936年魯迅逝世后,郭沫若的挽聯(lián)中有“欽誦二心,憾無一面”之句,表現(xiàn)其無限欽敬之情。之后,郭沫若又在魯迅浮雕像上題聯(lián)“返國空余掛墓劍,斫泥難覓運風斤”,深切的崇敬與思念溢于詞表,特別是從1937年至1957年的二十年間,郭沫若多次以滿腔誠摯和敬仰的情愫拜讀魯迅《慣于長夜過春時》一詩,并步魯迅原韻,曾先后和詩三首。
魯迅《慣于長夜過春時》的七律詩,寫作于1931年,是魯迅為悲悼慘遭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柔石等五位左翼作家而寫的。原詩為:慣于長夜過春時,挈婦將雛鬢有絲。夢里依稀慈母淚,城頭變幻大王旗。忍看朋輩成新鬼,恕向刀叢覓小詩。吟罷低眉無寫處,月光如水照緇衣。”
1937年抗戰(zhàn)前夕,鑒于郭沫若在海內外文化界的重大影響,蔣介石意欲“有所惜重”,終于撤消對郭沫若長達十載的通緝令,加上摯友郁達夫催促“速歸”,而不久,“七七事變”爆發(fā),郭沫若歸心似箭,渴望回國參加抗日,報效祖國。7月24日夜,郭沫若在即將離別日籍夫人安娜和孩子們的前夕,伏在枕上含淚寫下了第一首和魯迅《慣于長夜過春時》的詩《又當投筆請纓時》,即《歸國雜吟》之二,詩曰:“又當投筆請纓時,別婦拋雛斷藕絲。去國十年余淚血,登舟三宿見旌旗。欣將殘骨埋諸夏,哭吐精誠賦此詩,四萬萬人齊努力,同心同德一戎衣。”詩中傾注了郭沫若歸國抗戰(zhàn)的滿腔赤誠和矢志奮斗的堅定信念,頗富聞雞起舞之慨。
1947年元旦前夜,周恩來從延安給郭沫若來信,鼓勵說:“孤立那反動獨裁者,需要里應外合的斗爭,你正站在陣線的前頭。”郭沫若沒有辜負黨的重托,他一面廣泛團結民主人士,利用各種機會與美蔣斗爭,一面在國統(tǒng)區(qū)文化戰(zhàn)線上奮力吶喊,所謂“五更鼓響雞在鳴”,他甘愿做一只為了埋藏舊社會、創(chuàng)建新中國而引吭高歌的雄雞,并為此寫下了第二首和魯迅《慣于長夜過春時》的詩:“成仁有志此其時,效死猶欣鬢有絲,五十六年余鯁骨,八千里路赴云旗。謳歌土地翻身日,創(chuàng)造工農革命詩。北極不移先導在,長風浩蕩送征衣。”
第三首和魯迅《慣于長夜過春時》的詩寫于1957年7月7日,詩題為《紀念“七七”》,全詩為:“二十年前國難時,中華命脈細如絲。盟刑白馬揮黃鉞,誓縛蒼龍樹赤旗。大業(yè)全憑三法寶,《長征》不朽七言詩。盧溝橋上將圓月,照耀農民衣錦衣。”這首詩先由盧溝橋事變日寇侵華國難當頭發(fā)軔,繼而旌歌共產黨、毛主席為民族解放事業(yè)所進行的英勇斗爭,最后歡呼革命的勝利,字里行間滲透著對于毛澤東詩詞的贊美與推崇。“誓縛蒼龍”句顯然出自毛澤東《清平樂·六盤山》詞的末句“何時縛住蒼龍”;而對于毛澤東《七律·長征》一詩,則更系直抒胸意,崇拜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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