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現代企業制度改革

［摘 要］建立“現代企業制度”一直是中國國有企業改革特別是大中型國有企業改革的主體思路，運用這種改革模式，我國的國有企業改革取得了明顯的成績。同時這種模式也具有明顯的局限性：多見物少見人；公眾治理薄弱；未考慮與國情的契合性；未考慮到生產組織變遷的新趨勢。本文對這一模式進行了反思和檢討，指出推進改革必須充分考慮我國的國情，必須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關鍵詞］現代企業制度 改革模式

一、現代企業制度是市場經濟和社會化大生產發展的必然要求

現代企業制度是本世紀伴隨著現代企業的出現、現代公司制度的發展而發展起來的。其主要標志是在公司化的組織形式基礎上，形成管理者與所有者職能分離的組織結構體制。而在傳統體制沿襲下，我國存在著各地區、部門、集團、企業和個人分散占有資金與社會化生產規模經濟要求相矛盾的現象。要想達到共擔風險的要求，同其他集資形式相比，股份制、股份合作制更利于協調地方、部門、企業與個人之間的利益關系，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和企業集團發展，明確企業財產歸屬，便于資產流動和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益，為產業重組打下良好基礎。

自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到2003年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要建立“歸屬清晰、權責明確、保護嚴格、流轉順暢”的現代產權制度，建立現代企業制度一直是中國國有企業改革特別是大中型國有企業改革的主體思路。盡管對于何謂“現代企業制度”，中央并未給出一個明確的界定，學術界也莫衷一是，但是從政府的有關法律如《公司法》以及各地的實踐看，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改革似乎存在著這樣一種主流的模式，即以歐美特別是美國典型的股份公司制為樣本，其特征是：股東利益至上，一切制度安排皆圍繞維護股東的利益展開；企業內部強調的是董事會、經理階層和監事會的相互制衡，實際運行中則表現為經營者主導；企業外部突出產品市場、經理市場、股票市場和會計師事務所等中介組織對企業經理層的監督。在一些很有影響的學者看來，這也是世界范圍內一種“標準模式”。運用這種改革模式，我國的國有企業改革取得的成績是明顯的，政企在一定程度上分開了，企業經營更加貼近市場，經營業績大為改觀。同時這種模式也有局限性，國企改革中也暴露出很突出的問題，因此有必要對這一改革模式的局限性進行客觀冷靜的反思。

二、根據我國目前的情況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存在的難點

1產權主體未能真正實現多元化。產權主體多元化是將現行企業制度創新為現代企業制度的一個根本要求，是削弱政府直接干預企業的一個重要措施。這個多元化的實質含義，不但在于主體形式上的多元，而且還在于多元化的主體在實際中是否真正享有獨立的法人地位，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名符其實地發揮其應有的作用。過去，一些企業通過行政手段把企業的固定資產一次性變為國家股；另一些雖在改制中吸收了其他股份，但國家股保持絕對優勢。其結果使產權主體形同虛設，即多元主體虛位，政府仍可以“唯一股”、“優勢股”繼續干預、控制企業，斬不斷，理還亂，多元化流于形式。

2企業的法人財產權如何確立并由誰代表尚不明確。產權明晰，是現代企業制度的另一個根本要求。我國在《公司法》中也以法律形式界定了企業法人財產和出資者的所有權，理順了產權關系。這種關系的理順在理論上優點比較明顯：(1)企業可擁有自己支配的資本金，自主經營，自負盈虧；(2)可通過法人財產的損益機制，約束經營行為，按市場法則辦事；(3)割斷企業與國家之間的各種聯系，擺脫束縛，開拓進取；(4)強化利益激勵機制，調動生產經營者的積極性等。但現實當中這種產權由誰代表，由誰管理，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答案。

3現行企業領導體制功能失衡。(1)欠缺民主監督功能。企業領導升降去留依靠行政命令，廠長經理不是職業的企業家，其中部分人“官本位”意識濃厚，身在曹營心在漢，無法集中精力管理企業，出現問題“易地交流”，甚至還可原地做官，民主管理監督不力；(2)欠缺組織監督功能?，F行企業是“兩心”(黨委是“核心”，廠長經理是“中心”)并存，這種局面導致“兩心”不合或摩擦現象亦非鮮見，黨員生活會、民主集中制等亦多流于形式；(3)欠缺法律功能。國有資產流失、企業虧損，但廠長經理仍可游山玩水，有的甚至可美言為“考察”、“取經”，缺乏專門的法律條款來約束。

4現代企業管理意識淡薄，管理人才短缺。目前，人們對公司制、股份制、現代企業制度的認識仍有待于普遍提高，有悖于現代企業運行的官本位思想及傳統仰上的惰性亦有待進一步消除。許多人還未擺脫傳統企業管理的框套，亦未能在更高的層次看待企業家的作用，更未能把企業及企業家階層視為社會經濟發展的主體之一。此外，具有專門知識與豐富經驗的現代企業管理人才也十分緊缺，尤其具有良好素質的職業化企業家更亟待培育?？傊?，思想的解放、觀念的更新、高品位高層次管理精英的薈萃，是影響現代企業制度建立的“制高點”，而要攻破此制高點。亦非朝夕就可做到。

5制度創新的外在條件的完善還有待時日。首先，政府職能尚未真正轉換，政府機構也必須進一步改革。企業改革很大程度上可說是政府改革，即改革政府的多重身份，多種職能并兼的不正常現象；其次，市場體系尚未健全。產權、資金、勞動力等市場嚴重滯后。規范市場運行的法規仍不完善；再次，改革的配套措施亦有待進一步制訂與擇時出臺，在改制的過程中，新問題也會不斷產生。這些都說明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難度很大，它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還需要包括體制、政策、措施等方面的配合與支持。

6現行企業的內在負擔仍然沉重。主要包括歷史債務和企業辦社會。歷史債務不但影響企業自身的發展，也影響到企業與銀行的關系，尤其隨著專業銀行改制為商業銀行，銀行可擇優貸款，這會使某些企業更加貸款無著、還款艱難。企業辦社會是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的產物。不但分散了生產者經營管理的精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消耗了企業的利潤，使企業背上沉重的包袱。因此，如何根據不同的情況，減輕企業負擔，也是企業制度創新的一個難點。

三、深化改革的思路與對策

1進一步推動產權主體多元化，打破國家唯一股或優勢股的地位。一方面進一步把國有企業改制為股份有限公司和有限責任公司，主要應是股份公司，這種股份公司具體比例多大，可參考國際上一些國家的經驗。另一方面適當降低國有資產在企業產權構成中的比例。目前該比例一般為50％以上，這無法從實質上實現產權主體多元化。(1)對關系到國計民生的大企業，國家可保持優勢控制，如煤、鋼、鐵路、航空、郵政、電力等；(2)對于一般企業國家可保持較高的持股比例，但并非一定要在50％以上；(3)一些中小型國有企業，國家可通過承包、租賃方式轉換經營機制，此外國家還可通過托管這個創新形式來托管虧損企業；(4)最后對那些確實資不抵債的或經營效益極低下的企業，干脆讓它拍賣或破產，實現產權的完全轉移。第三方面，適當提高企業職工持股比例。

2確立和維護企業法人財產權制度，建立政府授權的國有產權營運主體，由經濟組織而非政府來代表產權。具體做法是，授權給企業集團中的母公司、投資公司、控股公司及一些具有控股能力的企業，使其成為國有資產的營運主體。這些公司以法人身份出現，通過資產紐帶的聯結關系，從價值形態上運營國有資產，使其保值增值，決定國有產權的變動與重組，委托或推薦產權代表通過法定程序進入企業權力機構。但這些部門和公司不同于過去的企業主管部門。它們不得行使政府管理職能，不能干預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由此理順產權關系及政府與企業的關系、為企業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創造必要條件。

3促使新“三會”迅速定位，完善董事會領導下的總經理負責制。具體步驟包括：(1)強化“新三會”(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功能，“老三會”(黨委會、職代會、工會)中機構重復、職能交叉的予以改進；(2)“老三會”過去承擔的但現屬于“新三會”的職能交給“新三會”；(3)“新三會”以股東利益為取向，以市場經濟效益為目標，不再成為政府的附屬物。此外，為了充分反映企業職工的利益并調動其參與民主管理的積極性，職工代表可在監事會中占一定的比例。法國的國有企業管理委員會中，工人代表占1/3，這個經驗亦可借鑒。

4進一步轉換政府職能，并加快相關的配套改革。首先，要轉換政府職能，通過有關法律對政府的職能、作用、調控經濟的方法及原則等做出相應的規定，徹底割斷企業與政府之間的行政隸屬關系，促使政府行為由控制型轉為驅動型。由維持型轉為發展型；其次，改革政府機構，其關鍵是簡化政府部門，撤銷一些職能重復、工作效率低下的機構，精減政府人員，把政府對經濟的直接調控轉變為間接調控；再次，創建符合市場經濟內在要求的行業管理機制，這一點可借鑒德國的行業管理經驗。

5分步驟、分對象解除歷史包袱，減輕社會負擔。(1)對由政府“撥改貸”形成的債務，可以“貸改投”方式由政府轉為資本金投入；(2)對政府決策失誤或政策性虧損造成的銀行掛帳，應由政府負擔，分期解決；(3)對純粹由企業經營不善造成的債務，應由企業負擔，嚴重的要追究當事人的責任；(4)對一些確實資不抵債者依法破產。對于企業辦社會；主要對策是加快社會保障制度的改革，建立與完善以養老保險、工傷保險、失業保險以及醫療保險為主要內容的社會保障制度，并逐漸覆蓋至全社會，為企業改革與制度創新解除后顧之憂。

6推動產權流動，優化資源配置。(1)加快產權交易的立法規范，盡快制定全國統一的產權交易條例或辦法；(2)有步驟地擴大產權交易，防止一哄而起炒產權炒企業的現象產生；(3)拓展產權業務，增強服務功能，如：招商、引導海外資金參與國內投資、協助客戶策劃企業收購與兼并等；(4)有計劃地發展產權交易所及其他中介組織，建立協調、引導與管理產權交易的機構，處理產權交易各方的關系，為產權交易創造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

7借鑒國外經驗，建立中小企業管理機構。如：美國專門設立了中小企業管理局，負責中小企業有關事務，支持、資助、推動中小企業的規范發展。我國的中小企業亦占相當比例，故可借鑒此經驗，推動中小企業加速制度創新，轉換運行機制，減少政府的不必要干預和負擔。

［參考文獻］

［1］張春霖：《國有企業改革的新階段：調整改革思路和政策的若干建議》，《上海法律與經濟研究所研討會論文》2003年7月13日。

［2］劉永佶：《中國經濟矛盾論》，中國經濟出版社2004年版。

［3］初玉崗：《馬克思之謎與國有經濟治理的缺陷》，《經濟學家》2005年第5期。

［4］顏鵬飛：《產權理論與國有企業改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

［5］袁友軍：《創建社會和諧的微觀基礎——和諧的企業理論》，《湖北經濟學院學報》2005年第9期。

［6］“中國改革與發展報告”專家組：《中國改革20年回顧、反思與展望》，上海遠東出版社2000年版。

［7］周叔蓮：《20年中國國有企業改革經驗的理論分析》，《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00年第3期。

［8］王少梅：《美、日、法、德、意等國國有資產管理體制及啟示》，《山東經濟戰略研究》2002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