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通過對這二十年蘇童小說研究評論進行全面的回顧和評價,意在把握這一研究領域中的基本情況和一些有代表性的觀點和方法,將蘇童小說研究推向深入。
[關鍵詞]蘇童 小說研究 述評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2-125-02
蘇童從1987年發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一舉成名到2007年,蘇童在文學之路上走過了二十個春秋。這二十年蘇童寫下了很多優秀的文學作品,同時研究者們也撰寫了大量的評論性文章,這些評論文章與蘇童作品在文學的天空中比翼齊飛。20世紀90年代末,蘇童被寫進文學史,作為某一流派的代表之一,經過約十年的沉積,蘇童逐漸地作為個體脫穎而出,成為學界研究焦點。這里筆者主要對近十年的研究情況進行評析,從蘇童小說主題、語言、敘事風格、比較研究幾個方面著手,分析蘇童研究中的成就與不足,意在使研究平衡、深入。
一、對蘇童小說主題的探尋
與余華小說“暴力、死亡、苦難”的鮮明主題相比較來說,蘇童小說的主題思想相對不集中,這一點從文學史對蘇童的不同命名的角度是很好理解的。在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孟繁華、程光煒的《中國當代文學發展史》,吳秀明主編的《當代中國文學五十年》等,都旗幟鮮明地表明蘇童是先鋒文學的杰出代表。金漢、馮云青、李新宇主編的《新編中國當代文學發展史》中,蘇童被命名為后現代主義小說。田中陽、趙樹勤主編的《中國當代文學史》中認為,“在眾多的新歷史小說的創作者中,蘇童是最具有代表性的”陳思和在《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中寫道“《妻妾成群》是‘新歷史小說’最精致的作品之一”。由此可見,蘇童的創作十分多樣,很難確切地歸結為哪一個流派,致使蘇童的研究呈現出異彩紛呈的局面。
周莉認為在蘇童這一系列的創作中,蘇童筆下的少年形象是在掙扎和迷茫中成長的,“凸現出了精神心理意義上的少年形象”,“展示了生命原初狀態的魅力”。王昕認為“蘇童熱衷于抒寫死亡,他常常毫不猶豫地賦予筆下的人物以死亡的結局,因此他精心打造的故事大都與死亡有關,悉心描述的歷史和現實幾乎都浸染著濃重的死亡氣息?!宾ゆ骆抡J為蘇童的作品多展現人性的丑惡,暴露人世的黑暗。陳昭明認為蘇童總是以歷史生活為背景,虛構出一個個陳年往事,讓處于這個境地的人性作盡情的演繹,借此來反映人物生命的躁動、生命的扭曲,表現作家對現實生命存在的思索,力圖尋找自己的精神家園。布超認為蘇童小說的主題是荒涼的。閆蘭娜認為蘇童小說具有逃亡意識。(由于論文篇幅有限,有一些碩士論文未能提及。)
關于蘇童小說主題最有爭議的是女性主題,趙彬、蘇克軍認為蘇童某些作品是對“女性溫情文化的頌揚”,劉軍認為蘇童小說“女性的敘述”,許寧認為蘇童小說具有“女性文化內涵”。一些學者則持相反觀點。筆者認為,同一作品在不同的時間或從不同的角度去讀,產生不同的觀點是正常的,蘇童是一個善于借女性去表現作品主題的作家。從蘇童小說的主題多樣性可以看出,蘇童是一個可以讓讀者常讀常新的優秀作家。
二、對蘇童小說語言的品讀和對蘇童敘事風格的研讀
《中華文學選刊》評論家王干說:“因為蘇童從一個童性的視角觀察世界,所以復雜的東西變得簡單了,殘酷的東西變得溫情了。他的作品就像‘柔軟的蘇州絲綢’,不是用力量打動人,而是用自身的美和情感動人。蘇童以其獨有的敘事風格和流暢的敘述語言吸引了很多讀者,他的文學世界是一個馳騁無限想象力和充斥著神秘感的世界。”從語言敘事這個層面,對蘇童小說進行挖掘的學術成果非常多,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是蘇童最初的先鋒作家身份。對蘇童小說整體的敘述語言和敘述風格的研究的成果顯著的是當代評論家張學昕,這里引用北大陳曉明的評價:“張學昕并不是一個從理論和文學史入手來研究當下文學的人,他看重的是文本,是對文本的敏感和感悟促成他獲得理論抽象和文學史的眼光。他有相當好的藝術感覺力,這從他對蘇童的研究可以看出來。在這一意義上,張學昕可以說是最為重要的蘇童研究的專家之一,連一向以蘇童研究專家自詡的評論家王干也不得不承認張學昕對蘇童研究的獨到之處。”張學昕認為在蘇童的小說中可以充分體味到舒緩優雅、純美流暢的清詞麗句,幽怨婉轉、氣韻跌宕富于節律的敘述結構。蘇童小說的敘述方式是“‘唯美’的敘述”,“精致的敘述”。既是先鋒的也是古典的。蘇童小說的話語方式、修辭造詣,敘述語言的經驗、質地、砌成的意象,無不顯示出作家“這一個”的獨特寫作風貌。
關于這個方面的研究還有許多其他學術觀點。陳曉明認為蘇童是天生的小說家,純凈自然的敘述如歌般俊逸。李丹認為蘇童的小說采用了兩種敘事手法。一是流動的視角,一是敘事結構中的換位。蘇童的“香椿樹街”系列敘事方法采用的是“流動視角法”。他的《燒傷》、《我的帝王生涯》等小說則采用的是“換位法”。焦雨虹認為蘇童是個唯美頹廢敘述者。曹瀚文認為蘇童的小說所具有的藝術魅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中獨特藝術空間的營造,無論是江南景致的描寫,還是敘事氛圍的營造,均服務于這一藝術空間。李可認為蘇童作品的語言也別具特色。蘇童的作品多采用回憶體的敘事方式,通過敘述角色的變化而改換時空,作品平靜、從容,又彌漫著淡淡的憂郁。王婕曉認為蘇童細致柔軟的文字則以強烈的藝術表現力為我們構建了一個又一個的日常生活悲劇,好似頹靡的天堂,又如邪媚的地獄,包蘊著人世無限的空間。逯春勝認為蘇童的語言瀟灑、飄逸、朦朧,著力創造一種氤氳的詩性氣氛,陰性詞匯、通感意象、虛實相生是其主要特征。
隨著時間的推移,研究者開始熱衷于蘇童的充滿“南方想象”的“南方寫作”,以及郁結在蘇童心中的“南方情結”。張學昕在《墮落南方的“游絲”——蘇童小說人物論之一》指出,蘇童二十余年的寫作,大多是關于南方生活的文學記憶。肖綺認為蘇童筆下的“南方世界”呈現出一種潮濕而腐朽的美麗,既是養育蘇童的上地,也是蘇童小說主要的表現對象,它為蘇童藝術才情的施展提供了一方廣闊的舞臺。史國銘認為蘇童小說與江南文化的淵源關系是唯美主義的女性主題、夢幻靈性的風格、感傷頹廢的語言敘述。
謝有順認為蘇童具有文學才子的一切稟賦,我認為在文學語言方面尤為突出。蘇童小說語言的美輪美奐確實不容任何人質疑,這也是蘇童研究的巨大礦藏之一。
三、與其他作家的比較研究
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比較文學研究就已經興起了,興盛于20世紀二十年代末。1825年,法國學者諾埃爾在《比較文學教程》一書中第一次使用了“比較文學”這一名稱。作為一種研究方法,比較研究有利于在一種相互映襯的視野中更準確地認識作家創作的意義和價值。由于蘇童深受外國作家影響,所以有一些與外國作家的比較研究,如苗綠在《向塞林格致敬——塞林格與蘇童少年小說比較》一文中,以少年視角介入生命初狀態,書寫了生命初狀態進入成熟現實那一瞬間的困惑、無奈、甚至是幻滅,共同揭示了人類文明相比純潔的初狀態被異化的悲哀,用少年視角,展現少年人的青春期困惑、獨特心態進而觸及人們的共有的生存狀態的展現,讓蘇童的香椿樹街系列小說擁有了更高的人性關懷。
在蘇童與本土作家的比較研究中,首先被提及的當然是魯迅,研究者古大勇將蘇童的《碧奴》與魯迅《故事新編》中的《補天》、《奔月》、《理水》相比較,指出“重述神話”的實踐意義。從表面上看來二者確實有相似之處,但是只是通過比較后闡明一個意義,未免流于膚淺。此外,劉蓓將南京作家畢飛宇與蘇童的創作道路進行比較研究,還有一些學者將蘇童與畢飛宇、白先勇筆下的女性人物進行比較分析。
隨著時間的推移,評論界對蘇童小說的研究逐漸走向系統化的理論研究,當然在蘇童今后的研究中還有一些不足需要彌補。一是加強對蘇童小說故事性的研究。縱觀二十年來關于蘇童的研究成果,對蘇童小說文體形式和敘述語言的學術論文占了很大的比重,為了平衡這種現象,加強對蘇童小說故事本身的研究是有必要進一步深入的。二是解決蘇童小說研究中的不平衡現象,這種情況也發生在對其他作家研究中。在蘇童的研究中一直存在這對一些作品研究力度不夠的問題,如《米》、《園藝》、《馴子記》,所以,應該把全面的研究蘇童作為今后學術界的方向之一。
綜上所述,我們大概了解了二十年來蘇童小說的研究的現狀和問題,以及學術界在此方面的成就和不足,相信蘇童研究會在取長補短中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