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改革開放的第一港商

有香港“毛紡大王”之稱的港商曹光彪，不但早在改革開放之初出資成立香洲毛紡廠，成為“參與改革開放的第一港商”，其后又發展航空業務，創辦第一家由港人自行管理的港龍航空公司，寫下了一生傳奇的篇章。

在舉國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周年之時，在改革開放列入國家根本大法之際，改革開放像一個巨人把中國舉到了世界強國的高處。改革開放不僅是經濟發展的強大推動力，而且也是政治、經濟、文化各個領域變革的必由之路。今天，外商企業、私營企業撐起了中國經濟的半壁河山，成為改變中國影響世界的重要力量。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呢？改革開放的巨人又是怎么邁開歷史性的第一步呢？

今天，人們把頭一個吃螃蟹的人稱作勇士，那么，我能夠采訪到三十年前第一位直接參與改革開放的“勇士”，實在是幸運。因為在港當記者十多年里，都知道曹光彪老先生十分低調，不見記者。

在香港九龍一個大氣恢弘、古色古香的居所里，一位老人正坐在客廳里讀報，他抬起眼，慈祥地看著我，那目光滄海桑田而又聰慧異常。我馬上明白，他就是我要采訪的人——香港永新企業有限公司主席、“港龍航空”創辦人曹光彪先生。

榮獲沃頓院長勛章

在曹光彪先生的書房里，我看見那枚著名的“沃頓院長勛章”。

我知道，這是他在2004年6月獲得的。當時，美國著名的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院長賀克教授專程飛往上海，隆重地把這枚“沃頓院長勛章”頒授予他。

眾所周知，“沃頓院長勛章”是一項十分特殊的榮譽，只有對推動全球經濟與世界和平作出杰出貢獻的人，才有可能獲得這個獎項。在曹光彪獲得這殊榮之前，中國人得到這個“沃頓院長勛章”的，只有內地的汪道涵先生和臺灣的辜振甫先生。

賀克院長在頒獎致詞中以真誠的語句褒揚了曹光彪，他說：“曹光彪先生是中國企業界的先驅，是在改革開放初期第一個在中國境內創辦企業的港商，他樹立了海外投資的典范，憑其遠見卓識和領導能力，克服了無數困難，為更多的人創造了工作、價值和財富。”

曹光彪先生還榮獲過香港銀紫荊勛章、榮獲過上海市榮譽市民、寧波市榮譽市民、珠海市榮譽市民等稱號，國際小行星命名委員會還將第4566號小行星命名為“曹光彪星”呢。

辦香洲毛紡廠是我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事

當我把目光從“沃頓院長勛章”收回，曹光彪先生對我談起1978年創辦和經營香洲毛紡廠的歷史。

當曹光彪回憶起當年頭一個“吃螃蟹”的經過時，興奮激動讓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他說：“我今年快九十了，如果要說我這一輩子做過什么有意義的事，我自己認為，開辦香洲毛紡廠，參與國家的改革開放，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重要、最有意義的事?！?/p>

那是1978年十載“文革”動亂方止，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夕，內地對于外商仍是“重門深鎖”。當時的中國，不要說“文革”極左陰影和保守思想仍然存在，事實是1949年開始，私人資本已經被徹底趕下了歷史舞臺，資本家也成了“罪大惡極”的名詞。曹光彪還清楚地記得，那時，沒有一個香港商人在內地有投資，就是連返回內地看看也都要視為畏途，要鼓起很大的勇氣，壯起膽子。有次他帶秘書出差，步過羅湖橋頭，填寫“介紹信”、檢查行李時，秘書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么，在一種如此隔膜、封閉、緊張的氛圍下，投資開設香洲毛紡廠的決定，到底是如何做出的呢，您的勇氣從哪來的呢？”我問。

“事隔了三十年了?！辈芄獗氲难劬Σ[了起來，透過歲月，仿佛回到了當年，他回憶道：

那是1978年5月23日，我去北京拜會老朋友，時任中國紡織品進出口公司總經理陳誠宗。陳誠宗一心希望為國家多創一點外匯收入，一再要求我代向外國市場推銷國產毛衫和其它紡織成品。但是老實說，當時的國產毛衫花樣陳舊、質量欠佳，很難推銷出去；而內地的工廠生產、管理落后，工人積極性不高，產品出了次貨也無人負責，要想改變談何容易。一個“補償貿易”的念頭在我心中萌生。于是，我就對陳誠宗說，國內工廠生產不出國際市場需要的產品，代銷是不行的了，還是讓我來到國內辦一個工廠試試吧！當時這個想法是夠膽大的了，但陳誠宗認為是個好主意，不妨一試。陳誠宗要求我回港后立即起草一份建議書，由他負責向上級呈報。

我返港后，經過一周詳盡思考，親自執筆擬寫了計劃，由香港永新企業有限公司引進先進的設備和技術，負責提供廠房圖紙、建筑材料，培訓管理人員和操作工人員，企業投產后，原料全部由“永新”進口、產品全部由“永新”外銷，專門為“永新”加工生產紡織兔毛混紡紗、羊絨紗及羊仔毛紡，廠址設在廣東珠海。合作期為五年，所有廠房建設與生產設備費用以人工費作為補償。我于6月15日把全套設廠計劃書寄給北京。

陳誠宗將計劃書報送中央，不到一個月時間，7月6日即收到答復，基本上同意我的建議。

“這么快就決定了？”

“是的?！辈芾下冻隽诵θ?。

1978年8月31日，“籌辦毛紡定點廠協議書”簽訂儀式在澳門南光貿易公司舉行，甲方為中國紡織品進出口總公司廣東省分公司，乙方為香港永新企業有限公司，見證人為南光貿易公司。工廠選址在珠海，命名為香洲毛紡廠。

據報載，曹光彪內地開設香洲毛紡廠的消息傳出后，在香港社會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香港各大報章紛紛采訪報導。1978年9月，香港大公報、文匯報、星島日報等用顯著篇幅報導了有關新聞，其中，大公報的標題是：“永新企業內地設廠，曹光彪暢談互惠互利計劃”；文匯報是“永新公司珠海設廠，生產高毛級紡織毛紗”；星島日報更在標題中稱“中共可獲得外匯年達三百多萬，加工紡毛紗更可吸收經驗”……。

就這樣，中國第一家境外人士開辦的工廠——珠海香洲毛紡廠誕生了。工廠的原料從境外運來，成品也銷往境外。香洲毛紡廠開創了新中國建國以來港商以“補償貿易”投資內地的先河。曹光彪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中國外資的“帶頭羊”，為祖國內地改革開放的啟動走出了第一大步。

在訪問中，曹光彪還談到了香洲毛紡廠開幕典禮的一段插曲。

那是1979年11月7日，香洲毛紡廠正式落成、隆重開幕。為了擴大影響、吸引更多中外人士前往內地投資，曹光彪邀請了五百多位中外工商界知名人士、外國駐港領事以及中外記者前往珠海出席開幕儀式。

但是，請柬發出之后，問題來了。當時內地經過“文革”沖擊，尚未恢復辦理外國人士的簽證手續，香洲毛紡廠的外賓又如何出入境？事態緊急之下，曹光彪派遣長女曹其真（按：現任澳門特區立法會主席）前往廣州求見時任廣東省省長楊尚昆。楊尚昆與曹其真作了親切交談，稱贊永新公司投資興建香洲毛紡廠是愛國之舉，曹光彪的“補償貿易”是個創舉，首肯了邀請外國朋友和港澳臺人士參加慶祝酒會，歡迎他們到中國內地投資。楊尚昆也很干脆，在半個小時后就作出批復：以特殊方法處理，特別安排有關人士出入境而毋須簽證。于是，外賓出席開幕儀式時，只需在入境時交出護照、出境時發還，大大地簡化了出入境手續。僅這一“創舉”已可見香洲毛紡廠是如此的“超前”和“快人一步”了！

曹光彪說：“我當時作了最壞的打算，決心以數百萬美元，來試驗一下國家的決心。結果，香洲毛紡廠投產后，效益比預計的好得多，原定五年收回投資，結果僅用了兩年就收回了?！?984年，曹光彪又與該市簽訂新協定，擴大投資規模，使該廠生產能力再提升百分之五十。

1978年是難忘的一年。這一年，曹光彪成為1948年以后第一位重返中國經濟舞臺并頗有建樹的香港資本家。其時，十一屆三中全會還未召開。曹光彪由于一舉投資數百萬美元，在珠海開設了香洲毛紡廠，并由此而開創了“來料加工”、“補償貿易”等一系列先河，被譽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勇敢的）先行者”。

由于曹光彪在三來一補（來料加工、來樣加工、來件裝配和補償貿易）這種形式上進行了大膽的實踐，取得了意料不到的示范效應，國務院于1979年9月頒布了《關于開展對外加工裝配和中小型補償貿易辦法》，補償貿易在全國正式推廣了。曹光彪的成功極大地鼓舞了香港工商界，補償貿易的熱潮風涌大地，“三來一補”為中國沿海省份發展積累了寶貴的原始資金。有了香洲毛紡廠的“先例”，中外合資企業從此雨后春筍般在內地開花。曹光彪本人又在內地投資30多個項目，主要是紡織、染整、成衣以及電子、化工等行業。

最令曹光彪先生感到欣慰的，是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先生在生前一次電視訪問中提到，“改革開放剛開始，有一位香港資本家給中央寫了信，表示要到內地來投資設廠，我們同意了……”鄧小平在電視里提到的這個資本家就是曹光彪。

曹光彪回憶到：那是1984年1月29日，鄧小平南巡到了珠海，專門提出要到行程以外的香洲毛紡廠去看一看。鄧小平興致勃勃地參觀了毛紡廠的洗毛、混合、梳毛、走錠、紡紗、合股、成件、包裝等各個工序，不時連聲道好。離開珠海時欣然命筆，寫下了“珠海經濟特區好”的題詞。

曹光彪率先在內地出資創辦的香洲毛紡廠影響極大，波及面廣，全國各地、境外有關方面都派員參觀考察，大家各述其見，眾說紛壇，這使國內不少同志一時搞不清方向，直到鄧小平實地考察了香洲毛紡廠后，才使同志們理解和肯定了香洲毛紡廠的歷史性功績。

1997年8月29日，時任國家主席、總書記的江澤民在中南海親切會見曹光彪及其子女一行，江澤民高度評價了曹光彪先生愛國愛港、積極支持內地經濟建設和科教事業所作的貢獻，再次肯定了曹光彪是真正第一個到國內投資的香港商人。

隨著改革開放的迅猛發展，今天的中國，經濟實力乃至國際地位，已非昔日，“三來一補”已從紡織業擴展到更多行業。但是，“飲水不忘掘井人”，我想，當我們為改革開放取得的巨大成就而感到自豪的時刻，決不能忘記當年敢于創新、敢于實踐的“勇士”曹光彪先生。

港龍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大挑戰

1997年7月，香港結束了一個半世紀的殖民統治，重返祖國懷抱。香港走出了一條令世人嘆服的路，以其自身的繁榮與活力證明并詮釋著這個奇跡。這其中，一批愛國港商為之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曹光彪回憶道，1984年夏天，他正在東北考察洽談期間，他接到電話，邀請他即赴北京。摯友鄒家華先生約見了他。鄒家華分析了當時民航現狀，轉述了時任總理的趙紫陽的意見，要求進一步開放中國民航事業，提升民航服務水平，引入競爭機制，多渠道開辦航空公司，打破中國民航獨家經營的局面。鄒家華的介紹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84年9月，中英關于香港問題的聯合聲明公布后，曹光彪大受鼓舞。他意識到，香港在1997年后保持原有制度五十年不變，香港原有地位不變，隨著它與中國內地關系的更加密切，將繼續加強其作為中國對外開放的橋梁和窗口的作用。這樣，香港與世界各國的聯系也愈加密切，其航空運輸事業前景看好。他本著長期養成的開拓創新精神，聯想到趙紫陽總理對航空事業的希望，決心打破外國人在香港航空權上的壟斷。曹光彪意識到，香港自通航的那天起，航空權一直在外國人的手中，我們是龍的傳人，為什么不能在香港的航空事業上有所作為呢?他曾對子女說：“我知道，這個第一不好當，如果這個第一來的很容易，我還不干呢!難就難在要打破外國人的壟斷，要為黃皮膚黑頭發的中國人爭口氣，要顯示一下中英聯合聲明發布后，給香港同胞在事業上帶來的希望和動力。”

1985年4月1日，一家由香港人經營的航空公司正式成立了，公司取名為“港龍航空”，象征著中華民族的巨龍在藍天上翱翔?！案埤垺贝蚱屏讼愀酆娇諛I由英資財團壟斷的歷史。曹光彪憑著堅定的意志和愛國激情，從籌備到試飛成功，僅用不到半年的時間，這在世界航空史上是少見的。

“港龍”成立之初，困難和阻力也是數不勝數的。港英殖民政府知道曹光彪開辦“港龍”后，立即推出“一條航線、一個航空公司經營”的政策，以保護英資國泰航空公司的既得利益，企圖把弱小的“港龍”扼殺在搖籃中。當年港英政府財政司長再三詢問企業背景，曹光彪只說：“我希望你們幫我忙?！辈⒅苯亓水數乇硎荆骸拔肄k港龍航空是得到了國家最高領導的支持，也符合內地和香港同胞的利益，有利于促進兩地的經濟交流。”曹光彪一方面揭露、抨擊港府不合理的偏袒政策；一方面又默默地承受著沉重的經濟壓力，積極地行動爭取更多的航線。盡管“港龍航空”的成立，曾得到了中國民航總局領導的支持，也得到多位中央領導干部的直接關心和過問，但在具體辦事中，特別是涉及某些行業的經濟利益時，辦事絕非容易。曹光彪為港龍航線的經營權奔波于北京香港之間，度過了多少食無味、寢難安的日子，甚至經歷了16天無法洗澡的紀錄?；叵肫鹉切┤兆樱芄獗肟犊卣f：“創辦港龍航空，是我經商創業以來遇到的最大挑戰和考驗?！?/p>

1990年，注有中資和英資背景的香港兩大公司——香港中信泰富和國泰航空，加入港龍航空。如今的港龍航空已不是被當時稱為“天上有，地下無”，僅租有一架737型飛機的小型航空公司，而是擁有三十多架新型客機，航線遍及國內許多大城市，并發展到日本、泰國、孟加拉、尼泊爾、馬來西亞等國家和地區的航空公司。

曹光彪為了創辦港龍航空，嘔心瀝血，付出了沉重的經濟代價，超越了生意上的經緯，為香港回歸期間經濟穩定發展作出了積極貢獻。現在，出訪和旅游，大家都以乘坐港龍航班為榮，都為曹光彪的壯舉而驕傲。

1992年，時任國防部長的張愛萍將軍，在出訪香港期間，得知曹光彪創辦港龍航空的經歷后，揮筆寫下“龍騰”二字送曹光彪，以贊揚其功績。曹光彪將此珍貴的墨寶，裝裱成軸后，掛在他辦公室的墻上，他說：這作為老將軍為我老驥伏櫪、再闖千里的一個動力。

從香洲毛紡廠到港龍航空，從全國改革開放前夕第一家外資企業到第一家由港人開辦的航空公司，曹光彪先生的成就和貢獻，在三十年的中國改革開放的洪流中激起過層層浪花，發射出耀目的光芒。三十年前，曹光彪先生率先參與中國的改革開放，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三十年后，在改革開放征途上曹光彪先生老驥伏櫪，壯志凌云。

今天，當人們在隆重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周年這一重要時刻之際，曹光彪先生并沒有沉湎在昔日的輝煌之中，他繼續擴大在內地的光學儀器、棉紡、百貨以及房地產業的投資，業務不斷創新蒸蒸日上。

為遠程教育事業吶喊助威

“曹老，我從清華大學原常務副校長楊家慶那里，獲悉您為清華遠程教育嘔心瀝血，搖旗吶喊。楊家慶曾對我說，曹光彪不僅是一位成功的愛國企業家，也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遠程教育開拓者。沒有曹光彪的支持與努力，可以說就沒有遠程教育的蓬勃發展。您能介紹一下當時情景嗎？”我頗有興趣地問道。

曹光彪謙虛地說，“這是我應該做的。當時國內教育經費短缺，鄧小平不是說過，再窮也不能窮孩子？教育乃立業興教、強國之根本。我能為教育事業的發展略盡綿薄，是我的光榮。”

曹光彪講述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我國遠程教育起步于清華大學。1996年2月，清華大學在原校長王大中的領導下分析了國內外教育發展的形勢，在校務委員會提出了基于現代信息技術基礎上建立遠程教育系統的設想。會議認為這符合中國國情，這是一項優秀教學資源社會共享的有效措施，合理解決了國內各地區教育資源與質量不平衡的矛盾，滿足了廣大干部群眾繼續教育的愿望。但是建立這套遠程系統需要150萬美元資金（按當時匯率折合人民幣1200多萬元），而靠學校當時的財力是很困難的。當時會上爭執不下。最后決定上還是不上，取決于能否爭取到社會的捐款。

那是1997年3月的一個中午，負責遠程教育籌款的楊家慶四處奔走，不得已赴港找到了我。我在九龍香格里拉飯店日本餐廳招待了他。

楊家慶以急迫和期待的心情講述了遠程教育的總體設想，包括辦學層次、招生規模、傳輸技術模式；強調了遠程教育對提高全民教育，尤其在職干部素質的意義；分析了清華大學運作中的技術優勢與資金匱乏狀況。楊家慶還提到一次校長辦公會議，與會干部曾為增加區區5萬元人民幣的科研經費而鬧得面紅耳赤，學校經費拮據之極可想而知。

“這件事有意義，遠程教育不能不辦。需要多少錢？”我仔細地聽取了他的介紹。

“大約需要150萬美元。”楊家慶回答。

“我捐一半，75萬美元?！蔽页了计毯?，果斷地告訴他。楊家慶非常高興，連聲說謝謝。

當楊家慶回到酒店還不到四點，我又打電話通知他：“既然這件事意義那么大，150萬美元，我全包了?！睏罴覒c接到電話后，激動得幾乎跳了起來，興奮地說：“謝謝！謝謝！我不用再找其他人了?！?/p>

我了解到學校訂貨需要資金很急，只用三天時間，150萬美元一次性匯到了清華大學。從現在看來，這可能不算大資金，然而在國力還不那么強大、教育還不那么重視、經費還不那么充實的時代，這筆經費對清華可是一筆巨款。

然而，新的問題又來了，遠程教育遇到了個別上級領導的阻撓，一時停滯不前。我在香港接到學校通報后，焦急萬分，專程趕赴北京，求見當時分管教育的李嵐清副總理。李嵐清在中南海紫光閣親切地接見了我，聽取了我要求李副總理關注的陳述后，他說首先感謝曹先生對祖國的教育事業的關心，遠程教育是新生事物，它的誕生一定是不平坦的；他表示一定會關注這件事情的。事后，李嵐清親自去清華大學實地視察，聽取學校匯報后對遠程教育給予了充分肯定，并作了重要指示。這個問題在政府層面得到了圓滿地解決。

遠程教育就這樣開展起來了。學校迅速組織精干力量，完成了衛星上行站設備訂購、直播教室改造，及設備制作、衛星信道租用等工作，并開展系統聯試。

1997年9月清華大學遠程教育系統初步建成，成為國內第一個實施遠程教育的普通高等學校。

1999年1月在國務院批準的《面向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中明確地提出了“實施現代遠程教育工程，形成開放式教育網絡，構建終身學習體系的行動計劃”，“實施現代遠程教育工程，有效地發揮現有教育資源的優勢，是在我國教育資源短缺的條件下辦好大教育的戰略措施，要作為重要的基礎設施加大建設力度”。1999年初教育部首先批準清華大學、浙江大學等四校進行現代遠程教育試點。2000年7月教育部又批準31所高校建立“全國高?，F代遠程教育協作組”，清華大學當選協作組組長單位。從此，遠程教育在全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

我聽完這段故事，再次體會到曹光彪先生的卓異的膽略和前瞻的眼光。曹光彪先生在支持科教興國上還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他孜孜不倦地贊助清華大學、浙江大學、寧波大學、杉達大學、上海交通大學等院校以及上海教育發展基金會，捐款金額高達2億多港元。他鼎力支持學校和科研單位的學科建設與科研工作，支持世界級頂尖人才的引進工作，加強了高新學科建設，推動了高科技發展。曹光彪先生造福桑梓的盛德義舉受到了社會各界的一致好評和高度贊揚，寧波大學校長聶秋華稱：“曹光彪先生的英名光耀星漢，彪炳史冊，與天地永恒，同日月齊輝?！?/p>

我懷著敬意道別了曹光彪先生，站在維多利亞港旁，夕陽西照，海風撲面。我抬頭仰望，大海兩岸的高樓大廈，處處呈現出香港的社會繁榮、民生昌盛，內心感慨萬千，正是有了曹光彪先生這樣一批成功的企業家，才有了香港的文明世界；有了曹光彪先生這樣一批愛國的企業家，才為祖國源源不斷地引進人才、技術和資金，推動了祖國的改革開放事業。

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了改革開放路線以來，祖國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歷史巨變，中華民族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改革開放的碩果來之不易，其中也包含著境外像曹光彪這樣的無數企業家榮辱與共的愛國愛港情懷和對祖國改革開放事業的卓越貢獻。當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周年之時，我們要永遠牢記他們！

（責任編輯 蕭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