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與美國社會

[摘要] 好萊塢的美國電影作為一種最為流行的通俗文化藝術形式，在全球的各個地區放映，好萊塢的電影，如同美國政府鼓吹的“民主精神”的政治、美國的汽車以及可口可樂一樣，在全世界范圍內具有巨大的影響力，從某種意義上講，好萊塢電影擔負了美國文化巡回大使的作用。

[關鍵詞] 好萊塢 美國電影 銀幕形象 美國精神 影響

好萊塢(HOLLYWOOD)和美國電影在美國文化的建構中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它的影響世人共睹。

電影的出現不但使美國國家形象以最具影響力、最為流行。最省錢的形式呈現在美國人面前，而且迅速成為一種新型的文化產業，好萊塢因此而誕生。

在美國，人人幾乎都是好萊塢的電影迷(funs of cinema)，而電影也向美國人——應該說是全世界的人民——貢獻出如此光輝的美國形象。好萊塢的銀幕形象對于教化美國人。體驗/感受美國精神是十分重要和奏效的。現在，好萊塢的美國電影作為一種最為流行的通俗文化藝術形式，可以在全球的各個角落和地區公開放映，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這樣說。好萊塢同美國政府在全球范圍內爭奪霸主地位的野心和努力是一致的。好萊塢的電影，如同美國政府鼓吹的“民主精神”的政治、美國汽車、可口可樂和美國經濟一樣，在全世界范圍內具有巨大的影響力。從某種意義上講。好萊塢電影擔負了美國文化巡回大使的作用。

在20世紀60年代初期美國與前蘇聯兩個超級大國冷戰時期，美國政府支持好萊塢以低價向全世界出口美國電影，這個策略是成功的。30多年過去了，現在，全球有170多個國家放映美國電影，每天約有上億萬觀眾在欣賞著標有美國制造標簽(Made in USA)的好萊塢影片，好萊塢每年在全球的電影收入高達上千億美元，好萊塢電影業是世界最大的文化產業。

在美國電影院內，好萊塢的大片把具有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種族。不同信仰的美國人聚集在一起，一面嚼玉米花，一面觀看那五光十色的、令人眩暈的銀幕奇觀而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苦惱。忘記了彼此之間的隔閡，客觀上起到了意識形態凈化與梳理的作用。

從縱向來看，好萊塢電影本身的發展，也不斷地反映出美國社會的歷史變遷，從這個意義上講，好萊塢電影是美國社會的一面鏡子(A Mirror of American Society)。

雖然很多學者贊揚好萊塢電影對于美國文化發展的貢獻以及對于美國社會的影響作用，但持否定和批評態度的也大有人在，一些嚴厲的批判之聲似乎從來沒有停止過。我認為學者們具有爭議的學術性討論與研究是積極的、有益的，這樣不但使我們更加認識到大眾的、通俗性的流行文化和藝術的社會作用能力/潛力，同時也加深了我們對于自己所處的社會的認識。

當代美國社會——一個高度發展的資本主義后工業時期社會，出現了好萊塢這樣的怪物/文化藝術的巨頭是不足為怪的。好萊塢不停地制作出標有“美國制造”(Made InUSA)的視覺文化產品影響著人們。作為一個戲劇性的、大眾的、通俗的流行文化藝術形式，好萊塢電影為美國人民提供了一個對于當前美國社會的批評與講話的機會/現場。好萊塢的/美國的電影工作者，也以電影形式對當前美國發生的社會的、政治的、乃至經濟和文化的重大事件進行闡述、討論、批評和建議。好萊塢的電影工作人員，就像美國其他媒體業的工作人員如記者、電視、電臺工作者、文學家等專業人員一樣，不停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好萊塢電影的社會性還體現在美國電影的類型上，如西部片、戰爭片、喜劇片、愛情片、警匪片、犯罪片等。美國近些年流行的社會性紀錄片，更以其真實及時地反映美國當前出現的社會事件和問題而受到學者們的歡迎與重視。以美國九一一事件/慘劇為題材的社會性紀錄片《9·11》，以其批判性精神獲得好評而榮獲了奧斯卡金像大獎。

美國社會發展過程中社會態度的變化也體現在好萊塢的影片創作中。比如。對于美國本土的少數民族的態度的變化。

在過去傳統的好萊塢影片中特別是西部片中，美國的土著印地安人的形象是不夠高大的，他們一般被描寫為野蠻。沒有教養。殘酷，好斗。智力低下的小人物，是白人英雄形象的對照形象。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美國銀幕上印地安人的形象有所改變。美籍華人導演吳宇森執導的戰爭片《風語者》(Wind Talkers又譯《追風戰士》)，已經把印地安人作為歌頌的對象，他們是聰明、勇敢、愛國和不畏犧牲的英雄勇士。

中國人的銀幕形象也在變化。在20世紀50年代之前。傳統的好萊塢影片中中國人的形象同印地安人一樣受到歪曲。他們的形象猥瑣。男人一般在腦后面墜下一條“豬尾巴”(A Pig-tail即小辮子)，婦人一般是小腳，中國人永遠是配角或小角色。但李小龍一下子改變了中國人的銀幕形象，銀幕上的李小龍是英雄，他不畏惡勢力，敢于斗爭，是正直善良，除暴安民的功夫大師。而華人導演李安的《臥虎藏龍》更把中國功夫提高了一大截，他們是能夠依靠輕功飛來飛去的大俠。現在張藝謀的《黃金甲》又把英雄同美色結合的如此美好。在我工作的大學里，經常有學生問：“到哪里能夠學會飛的功夫?在哪里有這么漂亮的中國姑娘?”

好萊塢對于黑人一直不夠公允。在傳統的好萊塢影片中，黑人被描繪成懶惰、骯臟、粗暴、下流和無知，他們只是奴仆、下人、車夫、罪犯等小角色，比如《亂世佳人》(GoneWith Wind)中的黑人形象就是如此。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美國出現了黑人解放運動。馬丁·路德·金被暗殺的事件，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中國的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發表了聲明，譴責了美國的右翼勢力。贊揚了金博士的偉大精神。現在，好萊塢出現了黑人大明星。但人們并不滿意。前不久一位黑人明星在電視臺憤怒地說：“叫《亂世佳人》見鬼吧(Gone With Wind，My Ass)!”這不免有些太過分了!

在美國所有的大眾媒介中，電影算是比較開放的、不太保守的。但對于好萊塢的大腕來講，賺錢是頭等重要的。美國婦女觀眾一直是電影觀眾中的主要部分，同美國電視一樣，好萊塢專門為太太們、姑娘們、小姐們準備了適應她們口味的電影大餐。于是浪漫性愛情片出籠了。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美國好萊塢的女性形象在不斷地發生變化。在傳統的浪漫性愛情片中，婦女的銀幕形象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她們善良、單純、溫柔、體貼、謹守婦道。是理想的美國中產階級的家庭主婦和城市婦女的典范。到了20世紀60年代。隨著美蘇兩大國的冷戰加劇。好萊塢的婦人形象開始適應美國國家的政治需求，出現了英雄型的婦女形象，60年代末期，隨著美國國內的反戰運動和婦女解放運動的高漲。簡·方達的新型的政治女性出現在銀幕上了，巴芭拉·斯特莉森這種個性突出的解放型的女英雄也出現在銀幕上了。進入80年代后。好萊塢出現了性感的、個性突出的、漂亮的、真正浪漫的太太、姑娘、小姐——白領階層的女性形象。而且好萊塢的女性形象具有很高的商業價值，因為銀幕上的形象直接指導著美國的市場消費。

在20世紀30年代時，美國出現了經濟危機，為了保持戰前美國國內政治和經濟的穩定。美國好萊塢提供了一批表現美國中產階級的家庭主婦型的銀幕形象，她們勤懇地努力工作，為美國的社會發展做出貢獻，這正好適應和配合羅斯福總統的“新經濟政策”，當時最受歡迎的兩部影片，一部是費文莉的《魂斷藍橋》，她使得成千上萬的太太、小姐們淚如雨下：而《卡薩布蘭卡》中的女英雄則證明了美國婦人的愛國主義精神。

此后不久，出現了馬麗蓮·夢露這樣的新型女性，她的那個極具性感的用手按被風吹的裙子角的劇照，使得美國多少男人著迷，連美國總統也難以逃脫，不久就上了她的床。

在80年代中期，好萊塢出現了當代女性形象。莎倫·斯通大膽的暴露開始了“性，謊言，錄像帶”的新時期。正如一位好萊塢大亨所言：“赫本過時了，費文麗死了。我們現在就是需要莎倫·斯通的大腿，麥當娜的美臀，好萊塢永遠走在性解放的前頭。”

在這同時。一些社會學家則在批評美國好萊塢的迷幻麻醉作用。在20世紀30年代末期。美國處于嚴重的經濟危機時期，大蕭條使得美國人生活困難，意志消沉。為了提高社會情緒，美國羅斯福總統資助已經開始消退的好萊塢公司拍攝電影。也真奇怪，就在這困難的時期，好萊塢卻進入藝術創作的新階段，一時之間出品了不少優秀的影片，美國的電影院成為美國人當時最愛去的場所，人們看著銀幕上好萊塢創造的美妙神話，沉迷了。麻醉了。《灰姑娘》、《窈窕淑女》等浪漫影片使得成千上萬的美國貧困的下層姑娘幻想著“有一天我的面前會出現白馬王子”。而喜劇片中笨笨跌跌的丑角，使得觀眾哈哈大笑。“忘記了今天晚飯還沒有著落。”《出水芙蓉》等歌舞片。以美妙的大腿舞吸引了——特別是吸引了男觀眾——人們在一片歌舞升平中逃脫了現實中的困境，哪怕是短暫的逃脫。所以，有些激進的社會學家批評好萊塢的電影作品是“毒品或麻醉藥”(drug)。

戰后經濟復蘇了。好萊塢又擔任了在全世界范圍內宣傳美國式的民主政治的角色。好萊塢的電影打破了克里姆林宮的鐵幕。在戰后一個時期，觀看美國電影是前蘇聯高級官員的特權。不久，中國也如法效之。江青就是個好萊塢影迷。記得60年代的幾個地方，比如三座門大街的軍委俱樂部禮堂，中直禮堂，政協禮堂和復興門外的幾個大院都不時放映一些“內部片”——其中有的就是好萊塢的影片。當然。那些影片一般人是看不到的，這是某些人們的特權。現在。是否還有這種情況。回答是“Yes!”據說伊拉克前總統侯賽因先生是個好萊塢影迷。北朝鮮領導人金先生也愛看好萊塢大片，有一次，為了看一部大片，可能是《泰坦尼克號》，他竟然忘記了開會。看來，把好萊塢電影說成是“毒品和麻醉劑”也不無道理。

在美國電影中，警匪片和犯罪片，也是觀眾最喜歡看的。在傳統的好萊塢影片中，好人和壞蛋。區分分明，正義最后一定戰勝邪惡。但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在這類影片中也出現新的變化，有時英雄人物是“反社會的英雄”，而壞蛋是“警察”，甚至是國會議員，州長，白宮官員等，有的時候甚至是總統大人。《第一滴血》不就是一個例子嗎?有趣的是。這部影片竟然是開放后的中國從美國進口的第一部影片。當時，觀眾十分踴躍，美國一位影片出口商笑著說：“史泰龍的中國觀眾要遠遠超過美國觀眾”。羅伯特·雷德福的《禿鷹的三天》和《總統班底》，一部把矛頭針對美國中央情報局CIA，一部更直接針對美國總統，一時，他成為最有人氣的男明星，可結果是，他不得不退出好萊塢，成為獨立制片人。

電視的出現和迅速普及是好萊塢不曾料到的，但好萊塢畢竟是好萊塢，它馬上改變策略，先是攻占這個新領域，不久就出現了HBO和CINEMAX電影頻道。專門播放電影。新的、老的，還有特別為電視制作的電視電影片和電視連續劇。此后，進一步以競爭為手段，兼并電視公司，形成新的媒體巨頭。電視不但沒有成為好萊塢的敵人/對頭，反而為好萊塢開拓了新的領域/地盤和市場，比如熱播中的電視連續劇《越獄》一直不停地播放。有的觀眾說：“再不完，我在家里挖的地道已經通到警察局了!”

在全球化的口號下，好萊塢已經在全世界范圍內打開了市場。最近一個時期，好萊塢派出大批的專業人員調查世界市場，并且開始調整策略，不久，好萊塢就將向全世界展開新一輪的進攻。

美國政府對于好萊塢的政策一直是曖昧不清的，以好萊塢電影的分級問題為例。從1925年開始，反反復復討論，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制定出一個新的、嚴格的分級標準和制度。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美國政府絕不會和好萊塢為敵，好萊塢一定會繼續對于美國社會，乃至于對于當今全球社會產生巨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