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欲解氣候變暖
“當前,全球金融危機加劇蔓延,世界經濟增長明顯放緩,對各國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帶來嚴重挑戰。在這樣的形勢下,我們應對氣候變化的決心絕不能動搖,行動絕不能松懈。”2008年11月7日,在中國政府與聯合國共同舉辦的“應對氣候變化技術開發與轉讓高級別研討會”上,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強調。
顯然,盡管全球金融危機“肆虐”,而如何應對氣候變化,依然是眼下最為熱門的話題之一。據悉,來自70多個國家的政府代表和相關國際組織、企業、學術團體及非政府組織共600多人,參加了此次“高級別研討會”。
而在此前的10月29日,中國政府正式發布了《中國應對氣候變化的政策與行動》(白皮書),這表明了中國應對氣候變化的堅定態度和積極行動。
毫無疑問,由于溫室氣體效應導致的全球氣候變暖,已經和恐怖主義威脅、蔓延的國際金融危機一樣,成為人類社會的“公敵”。事實上,恐怖主義、金融危機不過是人類的“手足之疾”,而全球氣候變暖才是人類的“心腹大患”。如何應對氣候變暖,已成為各國共同面對和解決的“頭等大事”。
2007年初,世界經濟論壇等機構在日內瓦發布的“2007年全球風險”報告稱,氣候變化將成為21世紀全球面臨的最嚴重挑戰之一,由全球變暖造成的自然災害,在今后數年內可能會導致某些地區人口大規模遷移、能源短缺以及經濟和政治動蕩。
事實上,氣候變化主要是由人類自身活動引起的。一方面是人類使用化石和生物質燃料,直接向大氣排放以二氧化碳為主的溫室氣體,導致全球氣候變暖(即溫室效應);另一方面,對森林大面積的砍伐,使得吸收大氣中二氧化碳的植物大為減少。

因此,在應對全球環境變化的形勢下,建立低碳消費模式,已是世界主要國家應對氣候變化的基本途徑。
今年11月5日,首次發布的《中國碳平衡交易框架研究》報告中,第一次提出以“碳”這一可定量分析要素作為硬性指標,對經濟活動加以監測、識別和調控,建議國家以省級為單位推行“碳源—碳匯交易制度”。因而,“碳源—碳匯交易制度”即碳交易,成為應對氣候危機的基本措施之一。
為了人類免受氣候變暖的威脅,早在1997年12月,在日本京都召開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締約方第三次會議,就通過了旨在限制發達國家溫室氣體排放量以抑制全球變暖的《京都議定書》,并于2005年2月16日正式生效。這是人類歷史上首次以法規的形式限制溫室氣體排放。
《京都議定書》規定,到2010年,所有發達國家二氧化碳等6種溫室氣體的排放量,要比1990年減少5.2%,并對各發達國家從2008年到2012年間必須完成的削減目標進行了分解和落實,但對發展中國家并沒有提出減排要求。
為促進各發達國家有效地落實減排指標,《京都議定書》建立了旨在減排溫室氣體的三個靈活合作機制,即國際排放貿易機制、聯合履行機制和清潔發展機制。其意義在于,發達國家可以通過這三種機制在本國以外取得減排額,通過“境外減排”緩解其國內減排壓力,從而以較低成本來實現減排目標。
由于發達國家幾乎無法依靠自身努力完成規定的減排目標,通過這種機制,發達國家可以通過向發展中國家購買二氧化碳減排量的方式來履行減排義務,也稱“碳匯交易”,即“碳交易”。通俗地說,就是發展中國家可以把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賣給發達國家賺錢。
因而,這是一個互利、雙贏的結果。同時,這種機制創造了一個巨大的碳排放交易市場。
碳排放交易不僅促進了發展中國家的節能減排,而且還開辟了一條“生財之道”。然而,“天上的餡餅”不會白白落到發展中國家“頭上”的。由于復雜的申請、認證程序,發展中國家的碳排放交易項目要得到聯合國CDM(清潔發展機制)執行理事會認可,還要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
盡管如此,中國企業在主動研究、熟悉CDM之后,更多地、積極地參與到這個新興的市場博弈中,極大地推動了中國碳排放交易市場的發展。
解密“國內最大碳交易項目”
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2008年8月19日,北京奧運會金牌爭奪戰“激戰正酣”,人們正沉浸于奧運會后半程緊張而激烈的比賽之中。就在當日,中國最大的能源公司之一的中國石油宣布,該公司旗下遼陽石化公司氧化二氮(N2O)減排CDM (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已正式通過國際核準,首批994803噸碳指標獲準交易。
遼陽石化公司的氧化二氮減排項目作為中國目前最大的有關碳交易項目,于7月28日接到《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秘書處通知,碳指標得到正式簽發,完成第一筆碳交易已“毫無懸念”。
據悉,遼陽石化有兩套己二酸生產裝置,設計年產量為14萬噸,每年預計排放氧化二氮4.2萬噸,其溫室效應是二氧化碳的310倍。經過計算,通過實施CDM項目,實際每年可減排1200多萬噸,占中國減排量的10%以上。
而氧化二氮是《京都議定書》中明確規定限排的6種溫室氣體之一。我國政府2005年10月頒布實施的《清潔發展機制項目運行管理辦法》,也明確了氧化二氮氣體作為減排六種溫室氣體之一。
遼陽石化的CDM項目就是將裝置產生的氧化二氮轉化為空氣中普遍形態的氧氣和氮氣,從而大大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并經過有關部門認定后,把核定的減排數額出售給有著減排義務的發達國家。
面對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中國石油相關部門立即開始研究項目實施的可行性,通過研究和熟悉國際、國內政策以及與CDM項目專家交流,很快決定予以立項。2006年6月9日項目通過評估,當年7月13日股份公司就予以批復,其高效的運轉速度令人驚嘆。
“龐雜而又艱難”的過程
事實上,通過CDM (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完成的碳交易并非一個“討價還價”的簡單過程。從項目設計到最終聯合國有關部門簽發核定減排量,整個過程龐雜而又艱難。運作這樣一個國際化的項目,就要按照相關國際游戲規則進行“循規蹈矩”,否則“寸步難行”。
對此,遼陽石化公司從事法律事務工作的王海濱深有感觸:CDM項目運作每一個環節都對應著相應的規則,包括國內法、國際法,你哪一步違背了規則,就沒有參加下一步的資格,只能被淘汰出局,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為了充分熟悉“游戲規則”,盡量少經“波折”,在項目穩步推進的同時,遼陽石化專門組織了一個團隊,一邊大量收集資料,一邊潛心研究國際規則。并為此與國際進行全面“接軌”。2006年,公司有重點地聘請杜邦公司對企業進行了系統調查評估;同年,又與美國UOP公司就遼陽石化未來10年的產業發展規劃進行了戰略研究合作等等。
據悉,在完成項目可研批復、環評批復、安評批復基礎上,遼陽石化公司在當地媒體上進行三天的立項公告,接受當地各界人士意見。隨后,又舉辦了由當地政府、企事業單位、周邊居民和企業職工代表組成的聽證會,在獲得所有參會人員一致同意后,在當地發改委注冊備案。
與此同時,遼陽石化依據國際通行的基準線方法學和監測方法學編制項目設計文件。方法學的編制過程復雜而艱難,但這個環節又極其關鍵,因為這是項目能否能功注冊、以及日后碳指標核證等多個環節完全依據的文件。
在節能減排領域,CDM是全新的概念,各項規則、制度還在不斷修改與完善。遼陽石化的CDM項目團隊邊研究邊學習,不懂國際規則就找國內專家指導,經常是周末到北京請教,然后連夜回到單位投入工作。
在項目報送國家前,還必須完成的一項工作就是:必須有國際買家購買該碳指標,也就是說,要先與國際購買方確定購買意向書。
由于遼陽石化減排量巨大,必須尋找國際資信好而又有實力的買家,但與這樣買家談判決非易事。合同文本為英文原版,對方派出的是國際大律師,說話“有板有眼”,還時不時“引經據典”,沒見過世面的還真有點“發怵”。
參與談判的王海濱等人一個詞、一句話、一個條款去爭,白天完不成,晚上接著談。有一次,甚至持續長達36小時。光是由哪方擔任聯絡點的問題,雙方就數次交鋒,最終還是決定聯絡點設在遼陽石化,這就確保了在整個交易期內遼陽石化能夠處于主動位置。
與此同時,其它程序都在有條不紊進行:減排技術落實,裝置設備到位,建設穩步推進。
為了找到合適的減排氧化二氮的技術,遼陽石化先后與國際上擁有成熟先進減排技術的INVISTA公司和BASF公司進行了多輪技術交流和商務談判,最終通過技術對比和商務報價選擇了BASF公司,保證了氧化二氮轉化率均在95%以上。
此時,遼陽石化CDM項目離成功注冊“近在咫尺”。
事實上,中國石油的決策層也高度關注這個項目。早在2006年4月,遼陽石化公司報送的項目可研報告上,中國石油集團公司總經理、黨組書記蔣潔敏就已明確批示:“同意立項,抓緊實施,加快步伐,盡快建成。”這對項目的加快實施起到了決定性的推動作用。
歷經“磨難”,修得“正果”
2006年9月25日,國家清潔發展機制項目審核理事會召開第21次會議。國家發改委、外交部、科技部、財政部、農業部、環保總局、氣象總局等七部委聯合對國內的CDM項目集中開會審核。無疑,這是對遼陽石化CDM項目的一次嚴格“綜合考評”,以往有許多項目大都在這一關被“pass”。
現場答辯時間僅有15分鐘,要求當場介紹設計文件、回答專家提問等,當中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直到從答辯房間出來,同去的遼陽石化公司副總經理宋杰和項目技術負責人楊曉林才獲得“喘息之機”。
當年11月7日,遼陽石化CDM項目終于獲得國家的正式批復。
此后,遼陽石化開始了國際注冊工作,其過程更加復雜,注冊前必須完成與國際購買方碳指標購買協議的談判工作。
2006年12月,遼陽石化項目開始在國際網站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全球公示,沒有收到任何反對意見;2007年2月1日國際指定經營實體DOE到遼陽石化核證,對項目組織給予高度評價;2007年3月,遼陽石化開始與兩個知名的國際公司進行談判。談判過程也極其艱苦,針對一個條款雙方就進行了長達3個月討論,最終才達成協議。
2007年7月正式提交注冊,上網公示兩個月后,11月30日在印尼巴厘島召開的聯合國CDM執行理事會第三十六次會議上批準遼陽石化CDM項目無條件注冊。
2008年3月,遼陽石化CDM項目裝置正式投料開車,并一次成功。隨后,聯合國CDM項目執行理事會指定經營實體SGS公司到現場進行初始核查。最終,項目通過了“雞蛋里挑骨頭”式的嚴格核查,順利進入周期核證。
至此,遼陽石化公司的氧化二氮減排項目“大功告成”,完成了中國目前最大的有關碳交易項目。
北京環境交易所:條件適宜將實現碳交易
2008年8月5日,全國率先成立的國家級環境權益交易機構之一——北京環境交易所(以下簡稱“北京環交所”)在北京金融大街正式掛牌。北京環交所董事長熊焰表示,環交所的成立標志著中國在利用市場化機制推動環境改善方面跨出了實質性的一步,將成為政府部門推動節能減排和環境保護的有力工具和重要平臺。
定位國家級,面向國際市場

熊焰向《中國經濟周刊》表示,在節能減排市場中,北京具有最集中的市場資源優勢。
首先,北京作為中國首都具有獨特的區位優勢,且市場要素完整,國際買家、主要中介結構和企業都集中在這里;其次,北京有很好的金融資源,能夠支持發展環境權益交易的相關金融衍生產品開發;北京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視,作業團隊與相關國家監管部門的高效率溝通,也是環交所在國內領先的重要條件。另外,人力資源的集中以及北京產權交易所的相關實踐經驗,也對環境權益交易形成很好的支撐。
“北京環交所的成立基于國家戰略考慮,更具國際特色,我們要成為國際機構進入中國的一個國際接口,把國內外信息披露和信息對接做好,成為中國環境交易領域的主要信息集中地,來為中國的企業取得信息披露的優勢,通過信息披露讓我國的企業處于更有利的地位。”熊焰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北京環交所的業務范圍不僅局限于北京,將面向全國,通過市場化的經濟手段進行運行。
三大主要業務板塊
據記者了解,環交所業務的主題是排污與排放并舉,排污先行;技術交易與權益交易并舉,技術交易先行。北京環交所目前的主要三大業務板塊為:第一是節能減排與環保的技術交易,第二是排污權交易,第三是條件適宜時,探索碳排放交易。
另據了解,在節能減排與環保的技術交易方面,北京環交所目前在這方面的業務相對比較成熟;二氧化硫、化學需氧量(COD,衡量水受污染的指標)交易方面,北京環交所是國家二氧化硫交易規則制作的參與單位之一。目前已經聚集了一批包括中央企業在內的項目資源,也有一些CDM項目。但是由于規則還有最終確定,所以目前只是做一些信息溝通,中介服務的等工作。
目前,北京環交所已經存儲了三、四十個節能減排方面的技術交易項目,以化學需氧量、二氧化硫和節能減排技術為主。據熊焰透露,北京市有關部門已經規定,北京市范圍內的節能減排交易,都必須進入北京環交所進行。
實現碳排放交易還需時間
據介紹,北京環交所三大業務板塊中除了第一業務板塊的政策條件基本具備,后兩個業務板塊的交易政策條件實際上還有想當的差距。“拿排污權來說,如果沒有國家對排污的總體的剛性控制、排污總量的配額及檢測的辦法,實際上是不具備交易條件的。我們希望扮演的角色是政策環境的積極推動者,通過我們的經濟實際和探索,為決策部門提供依據。”熊焰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熊焰對《中國經濟周刊》表示,眼下談論能否掌握碳排放定價權這個問題,似乎還有點過早。目前能做的就是提高中國作為買方信息披露的能力,降低信息不對稱,讓中國的賣方企業更多的了解國際市場的規則,了解國際買方。同時,也讓國際買方知道中國的項目在哪里。“通過信息披露讓中國的企業處于更有有利的位置,讓我們賣一個更好的價格。”
據北京環交所相關人士對記者表示,部分發達國家已經建立了自己的碳交易所,中國如不能盡快建立交易所,將喪失碳交易的定價權,在國際競爭中處于被動地位。從國際國內形勢發展趨勢來看,中國最終會加入強制減排國家行列,國內企業適應這種剛性變化需要有一個市場機制來作出緩沖和適應,北京環境交易所的建設正是滿足了這種需要。
上海環境能源交易所:明年有望啟動排污權交易
日前,就排放權交易問題,《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在上海專訪了上海環境能源交易所(以下簡稱上海環交所)總經理林健,他透露:“上海環境能源交易所已經與日本產業經濟省,就節能減排技術產權轉讓方面的問題達成了具體的意向,已經落實到企業并進行了合同草簽,有望年底之前簽署正式合同。”
上海有望明年啟動排污權交易平臺
林健向《中國經濟周刊》透露,上海環交所目前除了通過技術轉讓推進節能減排權益交易之外,另一項工作則是推進“排污權交易”指標平臺的試點工作,包括二氧化硫、化學耗氧量(COD)等污染物指標,有望在2009年5月之前正式完成進場平臺交易。
20世紀70年代誕生于美國的“排污權交易”(Pollution-Discharge Right Trade)是一項基于市場手段的環境經濟政策,旨在滿足環境質量要求的條件下,建立排污企業合法的污染物排放權,允許企業對其擁有產權,并允許排污富余指標作為商品在市場上買賣。
不過,記者在采訪中卻發現,至今在國內有關“排污權交易”的構想多、成熟的范例少。由于各地政策、法律、觀念等方面的區別,加之環保職能的分轄管理,給交易造成了難度。
“粵港在排污權交易上的合作得到政府部門的支持,但在具體合作中,觀念、體制、法律等不一致都會暴露出來,最終影響交易的促成。”林健表示:“從行政管控到市場化運作的過程,并不是成立了環交所就能解決的,而是需要各方面的綜合因素促成,特別是國家的宏觀政策環境。”
他舉例說,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上海就已經有排污權交易的研究和范例。在1987年,上海閔行吳涇地區的企業就曾開展過二氧化硫的排污權企業之間的成功交易,開創了中國排污權交易的先河,但后來由于國家宏觀政策和上海地方的種種原因并沒有推行下去。

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很多專家也認為,正是在黨中央、國務院提出關于節能減排硬性指標的背景下,各地環交所的成立才逐漸顯得“很有必要”。
在林健看來,國家提出節能減排目的是中國可持續發展的需要,在未來客觀上會形成一個很大的產業。由于節能減排是一個考核的硬指標,政府企業就會有壓力,進而帶動技術革新,并使得相關環保設備需要發展,從而形成了環保企業的成長。而這又推動投融資環境的形成,最終需要建立一個金融業態,而環境交易所就成為這個業態中的一個重要環節。
管轄權分割成市場化“交易瓶頸”
上海環交所成立的目的被認為是“希望通過體制機制創新推進節能減排、進而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重大舉措,作為對原有以行政手段為主推進節能減排的有益補充和探索。”
那么,環交所這種“市場手段”將如何補充“行政手段”呢?林健坦言:“現在很多人認為,在市場化平臺建立問題上應該有一種激進的做法,中國很快就能像美國那樣能夠交易,但就目前中國國情而言,必須面對現實開展工作。任何激進的做法都會給現有的管理體系造成沖擊,混亂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情況,我們需要一個循序漸顯的方式進行工作。”
環保部總量控制司副司長劉炳江認為,當前行政手段過多、經濟手段不足,造成排污權交易的過高成本。如何建立公開、集中的市場交易平臺,促進環境權益交易規范化、透明化地進行,顯得尤為迫切。
在林健看來,上海環交所目前所努力的,正是想把從前20年的一些構想在向現實層面推進。然而,他也認為,雖然在20年間,中國民眾的思維觀念、法律環境在不斷完善過程中,但依然存在不少不完善的地方,包括發證制度、排污費的收取問題,依然依靠行政命令來執行。不過,這一系列的問題最終牽涉的是管轄權將如何協調問題。
以2007年舉國震驚的“太湖藍藻”事件為例,太湖流域的環保職能牽涉到江蘇、浙江、上海兩省一市。而在具體操作層面所牽涉的到企業就更為復雜。
林健表示:“無論上海也好,江蘇也好,浙江也好,在中國大地上都遇到一個問題,企業所屬管轄系統不同,一些問題會同時涉及央企、地方政府企業或者其他系統下屬企業之間的利益,的確會存在協調上的難度和利益沖突的問題。”
據了解,由于經濟發達,工業化程度較高,如何解決污染物減排的問題客觀上促成了珠三角、長三角地區的一些省市正在探索如何尋求解決方案。林健認為,目前,在全國范圍內尚未形成相關的統一市場,以行政區內的地方性局部交易為主。政府未來應該通過完善和支持環境能源交易平臺、建立相應的激勵機制、維護市場秩序等措施來建立和培育統一的環境能源交易市場,從而推動交易機制的完善與創新。
環交所不應“一哄而上”
今年8月5日,上海、北京兩地的環境能源交易所相繼掛牌開張。之后,武漢、江蘇等省市紛紛提出要建立環境能源交易所、節能減排交易所、排污權交易所等交易平臺。一些業內人士認為,雖然眾多城市建立環交所是有利于競爭的,但就中國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可能會由于平臺職能重疊,而造成浪費。
環保部環境規劃院副院長王金南教授指出,現有排放指標轉讓,多是政府部門“拉郎配”。避免各自為政,人為分割市場,可以采用“1+3+N”模式設立交易平臺,即一個國家性的、三個區域性和多個地方性的交易平臺。
“中國建立環境能源交易所不應一哄而上,據我所了解,王金南教授看法是一種影響決策層的主流看法。”林健向《中國經濟周刊》表示,“政府應該要積極培育統一的環境能源交易市場,一方面可以保障市場效率,另一方面也能保證行政對交易所管理。只有在統一的市場中,環境能源交易機制才能不斷完善和實現創新,資源整合,經驗借鑒,從而發揮機制最大的功用。”
林健還認為,成熟的地方“先行先試”已經在決策層中形成了主流意見。交易平臺與一些需要充分競爭的行業屬性是有所不同的,相對集中的交易平臺、出臺較為一致的地方政策對于中央政府來說掌控管理企業相對容易,這也是一件具有戰略意義的事情。目前,幾個直轄市監管體系較為完備、金融集中度較高、社會公眾對于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輿論導向等方面都有利于平臺的建立。
碳交易的中國機遇
中國將成“最具潛力的減排市場”
或許受中國石油實施“目前最大的有關碳交易項目”的鼓舞,今年8月5日,北京產權交易所率先成立全國性的碳排放交易市場——北京環境交易所;當天,上海環境能源交易所同時宣布成立。時隔不久的9月25日,天津排放權交易所也宣告成立。中國南方的深圳市早已“躍躍欲試”,而其它全國性的碳排放交易所也正在緊鑼密鼓推進之中。
為推動碳排放交易,早在2007年10月,在歐盟倡導下發起的,歐盟部分國家、美國、加拿大、新西蘭以及澳大利亞等國,共同簽署了一項關于建立“國際二氧化碳交易市場”的合作協議,創始成員超過20個。
但世界上最大的碳交易市場仍然是中國。有關統計顯示,目前,中國提供的二氧化碳減排量已占到全球市場的1/3左右;預計到2012年,中國將占聯合國發放的全部排放指標的41%。
由于中國在2012年前勿需履行減排義務,而有減排任務的發達國家可以通過提供資金和技術,來幫助中國減排溫室氣體而獲得排放權。近年來,中國被許多發達國家看作是最具潛力的減排市場。
據聯合國有關統計數據表明,在CDM(清潔發展機制)項目中,發展中國家中的印度、中國和巴西占據了主導地位。其中印度占注冊項目總數的32%,中國占19%,巴西占13%。而就減排額而言,中國以占53%的絕對優勢,遙遙領先。中國產生的減排效益更是遠遠地超過了印度,在國際公約機制下的許多碳匯交易資金將會逐步涌向中國。
或成為節能減排的“助推劑”
“到2010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源消耗比2005年末降低20%左右,主要污染物排放總量減少10%,森林覆蓋率由2005年的18.2%提高到20%。我們實現這些目標的決心是堅定不移的。”2008年7月9日,國家主席胡錦濤在此間出席經濟大國能源安全和氣候變化領導人會議時明確指出。
為實現上述目標,2007 年中央財政在節能、可再生能源、植樹造林等領域投入資金約480億元人民幣;通過積極的節能政策的實施,2006年和2007年累計節能1.47 億噸標準煤,相當于少排放3.35 億噸二氧化碳。同時,還開展了省級應對氣候變化方案的編制工作,著力推進《國家方案》的實施,加強地方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建設。
事實上,在《京都議定書》生效的第二天,即2005年2月17日,中國國家林業局和意大利環境與領土部正式簽署“中國東北部敖漢旗防治荒漠化青年造林項目”,這是中國首個碳匯造林項目,也是沖破國際社會對碳匯交易機制持觀望態度的“第一單”。
對于全球金融危機對中國節能減排的影響,全國人大環資委副主任委員、農工黨專職副主席汪紀戎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表示,金融危機使一些高耗能、高污染的企業停產或關閉,恰好是實現節能減排、推進“經濟結構調整、轉變增長方式”的良好契機,應借助碳排放交易的市場優勢,著力推進節能減排工作。
面臨“內憂外患”
2008年3月31日,新一輪聯合國氣候變化談判在泰國曼谷如期舉行。這也是2007年12月,“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通過“巴厘島路線圖”后啟動的首輪談判。
“巴厘路線圖”啟動了一個加強公約和議定書全面實施的談判進程,致力于在2009 年底前取得成果,并把技術轉讓作為其中的一個關鍵性問題。而技術轉讓恰恰是碳交易成敗的最關鍵因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以優惠條件向發展中國家轉讓技術是發達國家在公約和議定書下的義務。但在具體落實上,至今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11月7日,在中國政府與聯合國共同舉辦的“應對氣候變化技術開發與轉讓高級別研討會”上,國家發改委主任張平坦言。
為此,他呼吁,加強技術合作、推進技術轉讓,增強全球共同應對氣候變化的能力。
據聯合國和世界銀行預測,全球碳匯交易于2008~2012年間,市場規模每年可達600億美元,2012年全球碳匯交易市場容量為1500億美元。毫無疑問,這是一塊極其誘人的“大蛋糕”。
據悉,按現行規定,發展中國家不能直接將配額出售到西方市場,這些企業賣出的減排額主要由一些國際碳基金和公司,或通過世界銀行等中間機構參與后才能進入國際市場。由此衍生出大大小小的國內外咨詢、中介公司,大多沖著碳匯交易市場的“蛋糕”而來。
中國擁有龐大的碳排放市場,卻沒有“定價權”,交易價格往往是別人說了算,國內企業出售碳排放權處于低價位。或許正是在此背景下,中國各省紛紛表示要加快建立碳交易市場。對于碳交易這一新生事物,如何加強監管、規范市場秩序,也已成為有關主管部門的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