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爾,成立40年,與中國結緣23年;伴隨中國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英特爾也實現了自己的“中國夢想”。

1968年7月18日,3個充滿激情與夢想的年輕人,在科技精英云集的美國硅谷成立了一家公司。當時,像這樣的年輕人和這樣的小公司有很多。40年后的今天,這家當初的小公司已經成長為全球最大的半導體企業。
它不但是計算機和通信產業的領導者,它還用科技改變了整個世界,它讓計算機從實驗室昂貴的奢侈品,走進了億萬大眾的日常生活。
它就是英特爾公司。
作為一家全球知名企業,英特爾公司進入中國已有23個年頭。英特爾在中國的業務伴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進程不斷成長壯大。
也許是巧合,今年英特爾公司度過了它40歲的生日,中國改革開放也走過了30個年頭。
這兩個數字背后是兩個不同的故事:一個小公司成長為行業巨人,一個貧弱的國家發展成為了經濟巨人。
在中國的這23年間,英特爾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巨變?
近日,《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專訪了英特爾中國執行董事戈峻。戈峻以他在英特爾的十余年經歷,回顧了英特爾中國的點點滴滴。
“當年兩個人的辦事處”
《中國經濟周刊》:英特爾最初進入中國時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
戈峻:1985年英特爾開始進入中國市場,但是,英特爾對中國市場產生興趣比這還早6年。
1979年,第五屆全國人大第二次會議通過了《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這為跨國企業進入中國市場提供了法律依據。同年,英特爾剛剛推出8088微處理器,并首次躋身《財富》雜志“世界500強”排行榜。由于當時還看不清PC(個人電腦)及中國市場的潛力,所以直到6年后,公司才在北京設立了第一個代表處。
當時英特爾只是在北京民族飯店里設立了一個小小的辦事處,職員兩名,也沒有任何投資。
《中國經濟周刊》:英特爾進入中國后,初期的發展怎么樣?
戈峻:比我更早加入公司的同事曾表示,在英特爾著陸中國的最初幾年里,沒有人敢低估中國這一新興市場的澎湃潛力,但也沒有人能確切地指出,如何才能將這種潛力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業務動力。直到上世紀90年代初,這種狀況才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1990年,中國正式提出了“浦東大開發”。英特爾真正在中國投資是從1994年開始的。1994年,當時分任英特爾公司CEO(首席執行官)、COO(首席運營官)的安迪·格魯夫先生和克瑞格·貝瑞特先生首次訪華。
當年,英特爾在上海成立了一個研發中心。而我則剛到英特爾總部做實習生。后來我想,或許是因為英特爾認識到了中國的重要性,所以才引進我這個在美國學商法的中國人。
英特爾在浦東一期投入了1.98億美元。到現在已經有三期,投入資金達到了5.39億美金。
《中國經濟周刊》:很多跨國企業在中國投資發展,慣常采用“貿工技”(先賣產品、再建工廠、最后才移植創新資源)的發展模式,英特爾是否也是采取這種模式呢?
戈峻:英特爾沒有采取那種模式,我們決意深耕中國市場,就是研發、制造和營銷多管齊下。其后的十多年里,英特爾中國研究中心、英特爾亞太區研發有限公司、英特爾中國軟件中心和英特爾亞太區應用設計中心等研發機構紛紛崛起,英特爾產品(上海)有限公司、英特爾產品(成都)有限公司和英特爾半導體(大連)有限公司等生產性企業相繼奠基。
2007年,英特爾又把中國大區劃為全球營銷網絡中的獨立區域,給予它在機構、營銷和人事等方面的決策權。
“與中國‘芯’心相印”
《中國經濟周刊》:您是否也參與英特爾開發中國市場的過程呢?
戈峻:我有幸見證并參與了英特爾實現“中國夢想”的全過程。用“好事多磨”這個成語來形容英特爾在滬、蓉兩地投資設廠的經歷可謂再合適不過。
記得當初英特爾決定在上海投資興建閃存封裝和測試工廠,我也是總部派往上海的“考察隊”成員之一。上海市政府和英特爾都盼望著盡快達成合作。英特爾很快在閔行區選了一塊地用于建廠。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1995年底,中國決定調整針對外商投資企業的稅收政策,對設備和建廠材料進口開始征稅。算下來,稅金要比我們放棄工廠用地所蒙受的損失更高。于是留給英特爾的就只有一個選擇,即舍閔行而取浦東外高橋保稅區(根據當時政策,仍可以享受免稅待遇)。工廠還沒建起來,英特爾已賬面虧損了幾百萬美元。現在想來,仍然讓人感慨。
在為英特爾成都工廠選址的過程中,也有些值得回憶的事。與當地政府商談項目跨時兩年多,期間還遭遇了SARS危機——從香港到成都,我乘坐的飛機上只有三名以口罩遮面的乘客。談判過程中,來自英特爾總部的一位代表病倒了。咳嗽、發燒等癥狀與令人談之色變的SARS很是相像。盡管如此,成都市的幾位領導還是不避風險地到醫院探視他。這種誠意深深地打動了我們每一個人。
《中國經濟周刊》:從您講述的內容看,英特爾在中國投資發展的每一步,都緊緊伴隨著中國社會時代發展的腳步。
戈峻:是的,可以這么說。上海浦東大開發,我們響應國家的號召開發浦東,英特爾是第一家進入浦東外高橋保稅區的大型的生產型企業,現在還是外高橋保稅區里最大的一個外商投資企業;此后,西部大開發,我們決定去西部,就到了成都;振興東北,我們又去了大連投資。
《中國經濟周刊》:現在,英特爾在中國的投資狀況是什么樣的?
戈峻:從1985年兩個人一個小辦事處,到今天,英特爾在中國投資近45億美金,員工6000多人。除此之外,英特爾在中國還有16個辦事處,四個研發中心。
現在中國已經成為英特爾除美國以外第二大市場,也是前景最廣闊的一個市場。我們預期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將成為英特爾全球最大的市場。
《中國經濟周刊》:是什么使得英特爾與中國結緣?
戈峻:英特爾與中國的結緣是源自雙向互動的引力。中國擁有廣袤的市場、豐富的人才和務實的政策,這些都在不斷提升英特爾作為一家深度本土化的跨國公司的歸屬感。另一方面,20多年來,英特爾也始終在以實實在在的舉措履行著公司對中國的長期承諾。立足中國、回報中國、助力中國,這已是全體英特爾員工的共識。英特爾,與中國息息相關、“芯”心相印。
“走出來創造新的輝煌”
《中國經濟周刊》:英特爾怎么去保持創新的優勢呢?這種優勢是很多中國企業關注的東西,您可不可以給我們簡單分析一下。
戈峻:日新月異的高新技術催促你要不停地去創新,如果你不創新的話,就會被競爭對手拋到后面。英特爾以前有一句話“只有偏執狂才能生存”,這在IT領域里是一條真理,你不創新,你停滯在原來的位置上,很快就會覺得被別人拋棄,
三十多年前,英特爾公司的創始人,羅伯特·諾伊斯(Robert Noyce)說過一句話,“不要沉湎于歷史,走出來創造新的輝煌”。他鼓勵每一個員工,過去不管是做得好的,還是失敗了,不要沉湎于這些東西,走出來創造新的輝煌。正是因為他給了公司這句座右銘的鼓勵,使得我們的員工確實在不斷征詢著創新道路,不斷地向前發展,創造了今天的成就。
《中國經濟周刊》:企業的創新也需要一定的政府政策的環境,現在中國政府非常重視這種創新政策,您是怎么看待中國的這種創新環境呢?
戈峻:從“活字印刷”到“神七問天”,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更是創造了人類社會發展史上的奇跡。中國現在又把建立創新型國家作為一個國策來看待,提升到了國家戰略的層面上。所以說伴隨著這些舉措,必將對中國經濟的發展有深遠的影響。
今年6月,英特爾全球董事會主席貝瑞特博士到中國來訪問的時候特別強調,他對中國很有信心,認為將來中國也能出google、雅虎這樣的公司。
“知識產權保護不是找人算賬”
《中國經濟周刊》:英特爾是最早進入中國的跨國公司之一,其見證了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知識產權保護體系的演變。您本人又是法律科班出身,從事過律師職業。您對中國現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有什么評價呢?
戈峻:我的總體感覺是中國整個法制體系確實是非常完備了,跟世界上知識產權的一些理念也好、法律法規也好,都是非常接軌了,這個是很重要的一面。企業利用知識產權來作為它的發展重點,創造知識產權作為它發展的主要核心的重視度也越來越提高,這個也是可以看得見的。
從原來的幾乎是一片相對空白的狀態到現在非常完善的體系,改革開放30年,確實讓人感覺到非常受鼓舞。如果說沒有一個基本的知識產權框架和相對公正的執法體系,中國不會吸引來這么多外商投資,尤其是高新企業。
《中國經濟周刊》:知識產權保護是保護創新者的利益,鼓勵創新,但是有人擔心對于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而言,知識產權保護會不會只保護知識產權擁有者的利益,影響知識的擴散,在客觀上不利于本土中小企業競爭。比如,同為美國高科技公司的微軟公司,近期因為 “黑屏事件”,在國內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英特爾怎么看待知識產權保護問題的呢?
戈峻:知識產權是法律賦予的一個權力,作為創造者、發明者自然而然擁有這個權力,我們會高度重視它。英特爾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它的知識產權,所以沒有理由說我們對知識產權不重視。
英特爾在知識產權方面的戰略是:我們不是用知識產權本身去盈利,而是要把這個知識產權植入到我們的技術里面最終演化成產品,然后通過產品來滿足消費者的利益,這是我們的目標。
而有些企業可能純粹是以它的知識產權,通過許可來獲得利潤的,這個不是英特爾的目的。
我們的知識產權保護的理念是:第一,保證我們的投入有相應的法律保護,投入了這么多,每年都是上百億美金的投入,應該要有保護。第二,我們的知識產權戰略并不是揮舞“知識產權大棒”打擊對手,英特爾不會這么做。我們是要把這個知識產權演化到我們的產品中間去,通過我們的產品來滿足消費者。我們的策略是保護我們自己,而不是采取出去找人來算賬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