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史筆記中,有許多關于古代廚娘的記載,在肯定廚娘的烹調(diào)技術之時,似是無意,或是有意,都會順便提一下廚娘姣好的相貌。看來,“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只是現(xiàn)代男人的求偶標準,連古人都有這方面的潛在要求。
《世說新語》里提到過一個美廚娘李絡秀,因為做得一手好菜,成功地將自己嫁入豪門。那天,天下大雨,安東將軍周浚帶著兵士出外打獵,經(jīng)過汝南富戶李家,想在李家躲雨。李家的男人都出門了,只有女兒李絡秀和婢女在。李絡秀聽說門外有貴人臨門,就與一婢女殺豬宰羊,不聲不響就做成了幾十個人夠吃的飯菜。周浚吃得盡興,偷看李絡秀姿色出眾,就想娶她做老婆。李絡秀的父親和哥哥聽說這事,都不同意,李絡秀卻說:“我們家門第衰微,為什么舍不得一個女兒呢?與貴族聯(lián)姻,將來好處多多啊!”
李絡秀手腳利索、能干,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人長得漂亮,這是周浚娶她的主要原因。李絡秀嫁到周家之后,大概是不會再燒飯菜了,因為這些自有下人去做。她的目的是想振興李家,不是做職業(yè)廚娘。后來,李家果然因李絡秀被冊封為貴族。
據(jù)說,我國最早的職業(yè)廚娘是出現(xiàn)在唐朝,唐代丞相段文昌家中,有一位烹調(diào)技藝高超的女廚師,被尊稱為 “膳祖”。美不美,無從得知,但可以肯定這是一位祖奶奶級的人物。而真正被記載在典籍上的職業(yè)女廚娘,出現(xiàn)在宋朝,宋代廖瑩中的《江行雜錄》就講述了一位美廚娘“失業(yè)”的故事。
有個金華籍的老先生,當過太守,平時粗茶淡飯慣了,直到有一天,在京城某官那里吃了一頓極可口的晚餐,此晚餐出自京官家中的廚娘之手。從京城回來之后,他也想請一位廚娘,于是托人物色,終于找到一位,年僅二十,長得也漂亮。不幾天,廚娘寫信來,讓太守派四抬大轎接她進府,太守趕緊照辦。待廚娘抬進府中,太守就樂得合不攏嘴,原來這廚娘長相標致,紅裙綠裳,舉止優(yōu)雅。
第二天,美廚娘開始展示手藝,先拿出一套餐具,就晃花了眾人的眼,原來這些餐具都是鉑金打造的,合計起來有六七十兩。接著,美廚娘換上圍裙圍襖的職業(yè)裝,揮刀切肉,有運斤成風之妙,她做了五份羊頭羹,一共用了十個羊頭,每只羊頭只取羊臉上的一塊肉,然后將羊頭丟在地上,說這不是上等人吃的東西。仆人們深覺可惜,撿起地上丟棄的羊頭,她譏笑說:“若輩真狗子也!”她用了五斤蔥,也僅僅取蔥心而已。這樣做出的菜,確實好吃,眾人一掃而光,紛紛贊嘆。
等席一撤,美廚娘就向太守討工錢,說:“今天試廚,您老也非常滿意,就看著多給點吧!”太守一時沒反應過來,美廚娘拿出一個單子,說這是昨天在某官那里辦宴會的支付清單,太守接過來一看,見每次宴席,支付給她的都是絹帛百匹,錢成百上千。太守自慚形穢,養(yǎng)不起這樣的廚娘,不到兩個月,找個借口將她辭了。
這位美廚娘切菜的姿勢美,做的菜味道美,相貌也美,心靈卻并不怎么美。想她當初也是窮苦人家出身,自打到京城當了廚娘之后,就變了,可見腐敗是個大染缸。
清朝大才子兼美食家袁枚寫過一本《隨園食單》,堪稱古今美食的頂峰之作。受他的熏陶,家中的婢女在飲食烹調(diào)上也很有一套。他特別提到一位叫招姐的,也算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廚娘,手腳勤快,除了洗衣縫衣,還精于烹飪,而且善解人意,凡是袁枚想要的,她都會事先無聲無息地預備好。遇到袁枚家里臨時有客來,她也能隨機應變,到園中摘蔬菜,到池子里捉魚,很快就能做成宴席。
招姐做少女時就開始服侍袁枚,估計十三四歲就被袁枚帶在身邊了,她到了二十三歲,袁枚大概覺得再把這個大姑娘留著不嫁就不像話了,想把招姐嫁掉,惋惜地說:“我的口福,要被其夫強行分去一大半了!”聽的人都笑。
袁枚后來收了個年輕英俊的學生,叫劉霞裳,劉霞裳聰明有文才,頗得袁枚看重,袁枚就將招姐嫁給了劉霞裳。將最得意的廚娘嫁給最得意的門生,袁枚心里雖然老大不舍,但還算有點成人之美的君子之風。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