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周武王背負父親周文王的遺訓,帶著他的軍隊逼近了商王朝都城,據說另外還有八百同盟國輔助出兵,擔任配合作戰。
姜子牙命令說:“請大家舉起你們的戈,排好你們的盾,豎起你們的矛,歡迎領導講話。”(矛的根部有銅釘子,可以扎進泥土,像旗桿那樣豎起來。)
“嗟,嗚呼——”周武王說,“各位友邦執事,各位諸侯領導,各位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師長、千夫長、百夫長,各位戰車兵、徒步兵、虎賁,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古話說,‘牝雞無晨’——什么意思呢?母雞不應該打鳴!如果母雞負責打鳴報曉,這家人就要傾家蕩產了。而今,商紂王聽信婦人之言,蔑視祖先兄長,用奇技淫巧取悅婦人,真是個獨夫!
“紂王作威作福,惡貫滿盈(成語出處),荒廢政事,自絕于天,結怨于民,上帝都不照顧他。我父親西伯好比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順應天意。雖然紂王有億兆之人,但是離心離德,我有能臣十人,而同心同德,諸侯擁戴。我要執行老天的懲罰,率領熊虎之師,吊民伐罪,永清四海。”
這篇記錄于《尚書》的誓詞,光成語就出了一大堆,什么“離心離德、同心同德、惡貫滿盈、牝雞司晨”,還有“獨夫”“革命”,以及“自絕于人民”。
大風自東向西,從紂王倉促拼湊起來的亂哄哄的行列里(主力都去東邊打東夷去了。這些都是臨時民兵,很多人捏戟的姿勢還很像捏鋤頭把兒。他們鋪天蓋地、持矛橫戈,總計十七萬兵馬,蝗蟲一樣麇集在我國中原大地三千年前的黎明之下),獵獵地吹到遠道而來的西北人剛勁強韌的臉龐和巖石般屹立的身形上。
周武王一方,總計三百輛戰車,虎賁三千人,支持戰車的輕甲步兵四萬五千人。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周武王身后的一個史官,回望了一下天際漸漸淡去的星影,記錄下了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天空上的星座和月相,從而使得3000年后的學者,在借助計算機的復雜計算下,推算出當天的時間是公元前1046年1月20日。
戰鼓從周武王身后擂起,起初聲音不大,你精神太集中了,以至于覺察不到鼓從什么時候敲起。隨后,你知道它是在你的胸膛里和你的心臟一起敲動,咚咚咚咚,旌旗和鼓指揮著戰車像幽靈一樣輕輕在日影下布置成十幾縱列方陣,橫排展開。鼓聲指揮戰車的車位,指揮步兵的腳步和站姿、蹲姿,指揮各種兵器錯落有致地揚起或挺向前方,甚至每一個士兵的舉目仰頭,每一張臉上的嚴峻表情,胸膛的呼吸,肌肉的抽動,牙齒的咀嚼,都在鼓聲信號指導下,精確地調動。這支數萬人的隊伍,就像一頭猛獸,把身體里所有的發條,緊緊上滿。
當敵眾我寡時,只有把三軍統帥得像一個人,才能夠穩操勝券。深明此理的大白胡子前敵總指揮姜子牙,在指揮車上將令旗向日中直指,“殺啊——”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最大規模的戰車協同步兵野戰,在兩大決定王朝命運的軍團之間,殘酷展開了。
戰爭機器一旦啟動,就一定要攪出血汁。這次戰役據說是流血漂杵,夠意思的了,血水漂浮起了杵。杵是棍棒,兩端帶棱,比起昂貴的青銅武器來,杵是廉價的劣等兵器,自然是那些倉促組織起來的農夫和政府奴婢們用的。可見主要是他們失掉了武器,也是他們的血在漂。
按不可信的《逸周書》記載,武王伐紂,殺死一億零七萬人,俘虜三億人。
這固然是“天呀!不可能的。”古人的億和現今不一樣吧!按照十進位的標準,個、十、百、千、萬、億,億應該是十萬。殺死一億零七萬人,俘虜三億人,應該是殺死17萬,俘虜30萬(仍嫌略多)。
牧野之戰大獲全勝的周武王乘勝奔襲七十里,碾碎朝歌城垣,兵臨王宮。紂王不想讓自己落到臣子手里,就穿了珠玉連綴的禮服,在鹿臺上,自焚了。周武王用他那舉了一路的大斧子,割下商紂王燒糊了的腦袋,從而登上了周天子的寶座。來自西北老家的威風腰鼓隊,驟雨飛濺樣的鼓點,亂蛙蹦跳般的腳步,想必也在登基大典上獻技表演(據考證,此藝術表演有四千年歷史,很像求雨的儀式)。
于是,我們的周王朝開始啦。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