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假發,我們總會在第一時間內想到英國的法官,腦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他們那灰白而稍帶卷曲的“頭部武裝”。美國第三任總統托馬斯·杰斐遜曾說,“(英國法官)就像是躲在棉絮下面向外窺視的老鼠。”這樣一個比喻夠傷感情了,可人家照樣樂此不疲地戴著,畢竟幾百年的歷史傳統,不是說改就能隨便改掉的。
不過假發的最早出現,并不是在歐洲,而是始于古埃及人。早在埃及古王國時期(公元前2700—前2200年),無論男女,用人發或在其中摻雜羊毛制成的假發套在頭上,已司空見慣。特別是男人,一律把頭發剃光,修面而戴假發。之后,古羅馬人受到影響,覺得還不錯,也開始熱衷于戴假發。
在極度火熱的氣候條件下,人的毛發越少,保持清潔就越容易;另外,頭部覆蓋物又是尼羅河谷居民讓自己免受危險的太陽射線傷害的一種極有效的手段。發展到后來,則同時具有了提高主人地位和尊嚴的作用。在古埃及,歷代法老都會任命官員,專門監督王室的假發制作者。看來,這的確是件馬虎不得的事情,也足以證明假發在古埃及的重要地位。
在中國,假發雖然出現要稍晚一些,但同樣歷史悠久。上古虞舜時代(公元前2100年),禿者就已經開始佩戴假發。而《詩經·召南·采蘩》描繪了為公侯養蠶的蠶婦們頭上綰結的假發高高聳立的樣子。東周初年,佩戴假發成為了婦女流行的一種妝飾,王后、君夫人等有身份的婦女,在參加祭祀等重大活動時,都要佩戴假發。假發作為高檔頭飾而流行,當然就不會便宜到人人都買得起,因此也就有了一些民間貧窮女子借假發的事。到東晉時期,假發才在民間流行開來。
以假發梳成的發髻便是“假髻”,也叫“巾幗”。今天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說法,與“巾幗”一詞的本義——婦女的假髻,區別甚大。但因“巾幗”屬婦女的專用飾物,所以被引申為婦女的代稱。公元前234年,蜀漢為了消滅曹魏政權,諸葛亮帶兵出斜谷(今陜西眉縣南),屢次向魏將司馬懿挑戰,但司馬懿避而不出,氣得諸葛亮牙根癢癢,派人給司馬懿送去了“巾幗”婦人之飾,借此嘲諷司馬懿膽小如鼠,沒男子漢氣概。
雖然假發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著不短的歷史,但真正風靡和樹立起自己的“社會地位”,卻是在歐洲。17世紀初,法國的國王路易十三,貴為一國之君,卻是個禿頭。為了掩飾這個缺陷,他開始戴起了長可披肩的假發。“一把手”的這個裝扮,迅速被人效仿,一時間整個法蘭西都開始流行。
到17世紀60年代,這一時髦又由英王查理二世傳到英倫三島。英國人薩繆爾·佩皮斯的日記,真實記錄了假發在英國成行的歷史。1663年11月2日,佩皮斯得知國王和公爵都將戴假發的消息,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將頭發剃光,定做了假發。佩皮斯寫道:告別自己頭發還是有些許傷感,但一切結束了,我就要戴假發了。
不可否認,假發在歐洲的流行,“榜樣的力量”起了重要作用。除此之外,還有個現在看來不太雅的原因,也不得不說。在17世紀的歐洲,由于缺乏供暖系統,而天氣又那么冷,大伙兒洗個熱水澡還真不方便,為了防止寄生蟲的滋生,最好的辦法就是留短發而以長長的假發替代。當然,假發也需要保養,不過終究簡單些。在英國人頭上還經常長虱子的年代里,假發在保存時會被撒上一些藥粉,用來防虱子。
早期的假發使用人的頭發制作,如債務人用頭發抵債、甚至是死人的頭發。那時的法庭上,各種假發的氣味混合簡直令人窒息,使得法官們出庭有時不得不自帶一束鮮花來稍稍化解一下。這種狀況直到1822年拉芬斯克洛夫發明了利用馬鬃制作假發的工藝才結束。
假發幾乎成了英國法官和律師的標志和象征。一位法學院學生在取得律師資格之后,家人或朋友給他的最好的禮物就是由某位名家制作的假發。不過,一個法官的假發要超過1500英鎊,而最普通的假發,也不低于300英鎊。假發的制作成本昂貴在于人工而不是材料。所以,定制假發也是一個需要耐心等待的過程。而且,你的腦殼需要至少被尺子量過十二次,這并不是匠人們故意折騰你,而是精湛工藝的要求。
另外,一般人寧愿忍受生虱子,也不會像女士們更換帽子一樣經常換假發,其原因并不在于舍不得買多頂假發,而是基于一種說法:假發戴得越久,越老越臟,顏色越深,說明你吃法律飯入行的時間越長。有一個律師世家有一頂發齡達94年的老古董,傳了四代人,堪稱傳家之寶。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