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第一步：奇思怪想

　　有些哲學家說的話讓人懷疑他們是否神經正常。喬治·貝克萊在這方面可謂空前絕后。他最有名的一句話是：“存在就是被感知。”
　　按貝克萊的意思，如果一個人睜開眼睛，前面的一棵樹就存在，而如果他閉上眼睛，那棵樹就不存在了。在哲學史上，貝克萊因為他的“挑戰三歲小孩智力”的話而被安上了“主觀唯心主義”的標簽，一度臭名昭著。按道理，他只配被人唾棄，而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名字。但看起來非常奇怪的是，他不僅在哲學史上占了一個“大師”的位子，而且連絕頂高手康德、休謨等人也不得不對他表示佩服。更有人說他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因為他不僅在哲學上厲害，而且揭示了無窮小量分析中的邏輯矛盾（“貝克萊悖論”），引發了“第二次數學危機”。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貝克萊1685年3月12日出生于英國愛爾蘭一座叫基爾肯尼的小城的城郊。他祖上曾經闊過，但到他父親那一代早已經是“沒落貴族”了。11歲時，他就到愛爾蘭一所著名的學校上學。15歲時，他就進了大學。
　　在這個世界上，很少見到有創造性的人沒有好奇心的。如果沒有好奇心，一個人就無法被吸引去對某些事物進行探究，而且，他也無法去質疑，他只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被動地接受別人所告訴他的。貝克萊的好奇心非常重，所以行為都有點古怪，成為一些人開玩笑甚至嘲笑的對象。
　　還在讀中學時，有天晚上貝克萊正躺在床上看書，突然窗外吹來一股大風，把燈吹熄了。當他正想點燈時，突然好奇地想到：在黑暗中，書分明就在我的眼前，但我為何看不見它？而當我能夠看到書時，我可以說它存在，但在我沒有看到它時，我不也可以說它不存在嗎？一本書的存在，究竟要靠什么呢？
　　這樣容易被很多人嘲笑的“奇思怪想”往往是哲學家的第一步。貝克萊帶著他的好奇心如饑似渴地學習。1707年，他獲得碩士學位，并留在大學里任教。從1707年到1708年，貝克萊完成了一系列哲學思考的筆記，后來這些筆記以《關于形而上學的隨想摘記本》為名出版。這本書基本上觸及到了他一生思考的問題。1709年，他的《視覺新論》出版，這本書讓當時英國知識界的很多人對這位才24歲的青年刮目相看。他的好奇心已經結出碩果了。
　　更讓人驚嘆的是，緊接著貝克萊推出了他的《人類知識原理》。這本書穿越幾百年的時光，到今天的影響仍如日中天。它已經成為西方哲學的經典，任何一個研究人類的認識的人都無法回避它。而他的“存在就是被感知”的驚世駭俗的觀點，就是在這本書里明確提出的。
　　貝克萊是宗教徒，后來又當了大主教。看起來，“存在就是被感知”好像就是在為“上帝創造了世界”尋找“理論依據”。他也坦言，他要“驅逐物質”。但我們不要管這些，重要的是擺脫俗世之見和意識形態偏見，學會像哲學家一樣思考。
　　我們平時所看到的事物，不管是不是事物本身，首先都是一種現象。比如我們面前有一棵樹，葉子是綠的。用常識的眼光看，很多人會認為葉子本身是綠色的。但從科學和哲學的角度上講，葉子本身并不是綠的，而是一定波長的電磁波和我們的眼睛共同作用的結果，兩者只要其中之一有變化葉子就不會是綠的了。所以，在這點上，貝克萊是對的：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物的現象，都是我們人類的感官參與“創造”的。
　　但切記人類只是能“創造”現象而已，創造不了事物本身。貝克萊的錯誤在于，他以為“創造”了現象就創造了事物本身，而如果取消了對現象的“創造”，事物也跟著消失。實際上，有些事物，它本身和現象是同一的，比如前面的那棵樹，既是現象，又是它本身，所以，你閉上眼睛只能說現象消失，而不能說樹的存在消失。而有些事物的現象和它本身是分離的，比如在河岸上看一條河水里的魚，由于光的折射，我們所看到的“魚”根本不是魚本身，而只是它的一個現象，而且是“假象”，這個現象消失，“魚”的存在自然也就消失了。
　　有意思的是，盡管貝克萊在哲學上經常發表一些奇談怪論，好像惡作劇似的要考驗人們的智力，逼迫人們和他一樣產生好奇心，進而去思考（康德就認真地思考了這一問題），但他在生活中卻是一個心理健全的人。據說他溫和、耐心、慷慨。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但有一點必須相信：好奇心是通往創造之門的一把鑰匙。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