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異化的歷史軌跡

摘要：科技異化是當代人類所面臨的嚴峻問題，而從歷史角度來分析，它在18世紀產生，在19世紀初步顯現，20世紀以來越來越普遍和加劇，科技異化的歷史軌跡與科技發展和應用的歷程并行而進。打斷這種邏輯，扭轉科技異化不斷嚴重的趨勢，成了我們義不容辭的職責。

關鍵詞：科技異化； 歷史發展； 社會化； 普遍化

中圖分類號：N9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8）09－0075－04

科技異化所指的是在一定社會條件下，人的科技活動及其成果背離人的需要和目的、成為人難以駕馭的力量，并反過來控制人和危害人的特殊現象。作為科技發展歷史中異常而特殊的現象，科技異化只是近幾個世紀以來的問題，主要是從18世紀開始，隨著科技的迅速發展和廣泛應用，科技異化開始出現并日益加劇。本文將對科技異化的歷史軌跡進行描述和分析，以期探尋科技異化的原因及解決它的途徑。

一、 18世紀科技異化的出現

在科學理論和技術發明上，18世紀的成就雖然較之前的世紀略為遜色，但是它卻積聚了16、17世紀科技理論的累累碩果，并將在16、17世紀尚未產生多少實際功用的科技理論和發明付諸實踐，造就了產業革命和法國大革命。產業革命“帶動了相應學科的發展。科學自此越來越面向實用技術，并形成科學——技術相互加速的循環機制。另一方面，啟蒙運動使近代的科學精神在法國廣為傳播，科學越來越為整個社會所了解，越來越成為一種推動歷史的社會力量?！盵1] 這兩個事件也決定了這是一個技術革命和理性啟蒙的世紀，是科學史上的重要時代。18世紀科技的重要特征表現為如下幾個方面：科學與技術的普遍結合，改變了早期科學脫離現實地玄思而技術則依賴經驗發展的局面，開始進入相互滲透、相互促進的良性互動狀態，從此科學革命和技術革命此起彼伏、相得益彰，科學和技術都獲得了迅速的發展?？茖W與資本主義生產直接而廣泛地結合，特別是科學引導和促進著工業的發展，極大地刺激了科學的進步和資本主義生產方法的變革，開辟了科學史和人類歷史的新篇章?？茖W、技術和生產三者之間形成了循環遞進、相互刺激和相互促進的關系，在啟蒙思想家的努力下，科學的理性精神為整個社會所尊崇，使整個18世紀成了理性的時代。

18世紀在科技發展史上是重要的轉折時期，而正是在這一時期，科技異化現象顯其端倪，這首先表現在生產和物質領域。由于科學技術與資本主義生產的結合，資本主義從其產生時起就以各種方式利用科技為統治階級的利益服務，如當時得到快速發展的英國，為了給資本主義工業提供大量廉價勞動力和原材料，從15世紀70年代開始進行了殘酷的圈地運動，強迫農民成為替資本家賣命的工人。在產業革命時期，工人從事著繁重的勞動，雖然創造了大量的物品，但工人的工資低得難以維持其基本的生存。而在獨立戰爭之后的美國，當權的大資產階級和種植園奴隸主把“人民大眾推入苦難的深淵，物價高漲，實際工資降低，工人生活極其困難，各種捐稅侵占了農民收入的三分之一，1785年的土地法所定的地價高，出售單位大，又剝奪了貧苦人民的購買權利?！盵2] 最終民眾不得不以武裝起義進行反抗。

科技在航海方面的應用為資本主義開辟海外市場創造了現實的條件，在世界范圍內擴大了資本家剝削和壓迫的對象。早期較強大的資本主義國家在世界各地建立了規模不等的殖民地，對殖民地國家和人民進行政治上的控制和經濟上的剝削，殖民地成了資本主義最理想的原料基地、產品市場和危機轉移場所。英國由于科技的發達和產業革命的成功，建立了大量的殖民地，控制著當地的經濟和政治，如1763年，英國政府頒布法令，將北美的阿帕拉契亞山以西的廣大地區歸為英王室的私有財產，禁止任何人移居開墾。1765年，英國政府又頒布了“印花稅法”，規定殖民地的一切商業合同、廣告和證明文件，甚至報紙，都必須貼印花，這一法令直接控制著殖民地的經濟，損害了殖民地民眾的利益。[3]

科技的發展及其在資本主義工業生產中的應用并未能給直接從事勞動的工人帶來福利，相反，損害了工人的利益，也給獲得人身“自由”的工人套上了新的枷鎖。18世紀的科技異化除了初步表現于生產和物質領域外，在道德、思想等方面也開始顯露，啟蒙思想家盧梭曾敏銳地覺察到了這種情況，他于1749年寫成了著名論文《論科學和藝術的復興是否促進了風俗的淳厚》，其中的觀點曾令崇尚科學和理性的時人震撼。盧梭認為，各門科學不僅無益，而且是危險的，科學和藝術養成了人們懶惰、虛榮和奢侈的習慣，使社會風氣中流行著呆板的千篇一律，使人們違背本性地刻意模仿標準，失去了人的真實而純樸的特性，更為嚴重的是，科學和藝術愚弄人，它們使人安于其不自由的狀態，甘于其被奴役的境地。盧梭得出結論：“隨著我們的科學和藝術進于完善，我們的靈魂敗壞了”，“美德隨著科學與藝術的光芒在我們的地平線上升起而逝去”，他預言：“等到生活上的各種便利蒸蒸日上，各種藝術臻于完善，奢侈廣泛流行的時候，真正的勇敢就衰退了，英武的美德就消失了；這種現象仍然是各種科學以及這一切在暗室中制造出來的藝術的產物?！盵4]盧梭的言論對于18世紀正為科學理性和科技成就而歡欣鼓舞的人們來說似乎是危言聳聽，但站在遠離盧梭的21世紀，我們不得不佩服盧梭的偉大，他的憂慮和判斷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現實，而在隨后的時代里，卻一一變成了令人焦急和痛心的事實。

18世紀科技異化只是處于萌芽狀態，但它卻標志著科技異化問題已成為現實。18世紀以來，科學技術發展了，其社會功能和實際效用增強了，科技異化問題也日益強化和普遍化。

二、 19世紀科技異化的日益顯現

19世紀是一個“科學的世紀”，在理論上，電磁學、熱學、天文學、進化論、細胞學說、遺傳學、微生物學和實驗生理學等古典科學相繼發展和完善并達到了頂峰。科學開始支配和激發技術、引導和創造技術，科學的理論日益快速地轉變成技術的巨大威力，科學在工業生產中逐漸占據主導地位，促進了工業的空前發展，使資本主義獲得了從1830年到1870年長達40年的繁榮并進入了“全盛時期”。同時，科學組織和機構廣泛建立，科學進入大學教育、成為大學教育的重要內容；科學日益深刻而廣泛地改變著人的生活，塑造著人的思想觀念和思維方式，等等。這些變化顯示著19世紀科學的技術化和科技的社會化、大眾化程度得到極大提高，科技對現實生活和生產產生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與此同時，科學技術異化現象也日益明顯。

（一） 資本主義生產中科技變成了剝削和奴役工人的重要手段

在資本主義社會，科技直接滲透到工業生產，滲透到資本家追求利益的活動中，隨著階級矛盾的激化，科技不僅是占統治地位的資本家手中謀利的工具，而且也是資本家用以剝削和壓迫工人的武器，正如馬克思所深刻分析和批判的，在科學技術不斷發展的資本主義社會，工人不是獲得解放和自由，而是成了科技成果——機器上的一個附件，服從于機器，甚至工人本身就變成了機器。發達的科技給資本家創造了巨大的財富，卻讓創造財富的工人一貧如洗，科技引發的工業革命，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它卻只對資本家有利。資本家利用科技的最終目的是利潤，對于能增加利潤的科技，資本家會盡其最大能力投入，相反情況下則決不會輕易投資。而對于是否應用科技，資本家也以利潤為取舍的絕對標準，當有利可圖時，資本家就盡一切力量利用科技，當使用勞力比使用機器成本更低時，資本家則以勞力代替科技。同時，科技在資本家的手中常常成為削減工人工資和造成工人失業的手段，即使是工人的罷工反抗也會引出供資本家專門針對罷工的新機器和新設備。從科技的發展和應用中，工人未得到任何利益，反而深受科技之累，變得更加貧窮、疲勞和無價值。

（二） 科技在應用中對環境的破壞開始突出

科技成果在農業上的應用表現為農業機械化，這不僅是資本家榨取數量越來越少的農民用以維持龐大的城市人口的形式，而且，在資本家利益的驅動下，農業的機械化耕種造成了土壤的貧瘠，為了農業能繼續增產，不得不采用人造肥料，而化肥的使用則為土地遭受更嚴重的破壞和環境的惡化埋下了禍根。同時，工業對生活環境的破壞也與日俱增，財富與生存環境的惡化成正比例增長，正如貝爾納所指出的：“財富從來沒有這樣容易積累；悲慘景象從來沒有這樣普遍，而社會保障也從來沒有這樣無能為力來減輕它。隨著工程上所有的新勝利而來的是煙塵的污濁、單調和丑惡，絕不是以前的文明所能產生的?！盵5]工業生產對環境造成了污染和破壞，這是人們將科技應用于工業生產時所未曾料到的，而這種狀況在19世紀還只是一個開端，在其后的時代里一直存在，今天它仍是人類所面臨的困境。

（三） 科技軍事化的隱患已經存在

科技軍事化的隱患源于科技在工業上特別是化學工業上的應用，以及新的科學帝國德國和美國的出現，特別是德國科技的強大。19世紀末，德國后來居上，成了一個科學帝國，在科技上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而德國的科技成就主要集中于化學、物理學和化工，德國高等技術學校訓練出成千上萬的化學家和物理學家，并把這些科學家派到工業試驗室，在很短的時間內，德國的炸藥化學工業超過了英國和法國，并壟斷了國際市場。在當時的幾個科技強國，各種機械化的武器已產生：潛水艇、魚雷、猛烈炸藥和大炮等，這表明科學可以在戰爭中大顯身手；在德國等國家擴大殖民地的過程中，小規模戰爭從未中斷，這也是世界大戰的前奏；而且，德國以集中的強制性方式訓練科學家，使科學家們對于其國家絕對臣服效忠，雖然面對科技被用于戰爭的危機，不少科學家也驚慌地發現他們潛心研究的成果并不都是在增進人類的福利，但他們無力阻止這種趨勢，他們中絕大多數或者是轉向純粹科學而逃避社會責任，或者“變成商人的科學家”，或者因需要從大學或政府領取薪金而同化于統治階級，科學家固有的懷疑、批判精神受到嚴重削弱。于是，20世紀初德國發動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所需的科技條件已準備就緒。

19世紀是資本主義繁榮發展的時期，科學技術是其重要動力，人們對科技滿懷希望，但是到19世紀末期，人們對于工業區的污染及其貧民窟的境況充滿憂慮，甚至開始懷疑科學技術是否真能造福于人。科技異化成了人們無法回避的問題。

三、 20世紀以來科技異化的突出

20世紀以來的科技經歷了空前的革命，能更深入地揭示自然，大到地球之外的遙遠星球，小到只有借助精密儀器才能觀察到的基本粒子，都被納入了科技的考問和勘測視野，科技更有力地改造著自然，并且依憑大自然創造了日益豐富的人工自然；同時，科技也開始改變人自身，基因工程具有了改變人的自然屬性的威力，而計算機網絡則在一定程度上改變著人的社會屬性，改變人們的價值觀念、生活方式、交往方式、行為方式等，20世紀以來的科技威力強大到足以重新塑造自然、人和人類社會的程度。國家借助于戰爭介入科技，從而極大地強化了科技的社會化；科技首次成了社會發展的主要因素，科學和科學家直接參與社會的經濟、工業、軍事和政治等方面的重大進步，科技的影響十分廣泛，科技的威力異常強大，科技的社會地位也得到極大提高。20世紀是人類科技輝煌的時期，不幸的是，科技異化也對人類構成了巨大威脅，讓人類陷入更深的困境和憂慮。

（一） 科技異化十分廣泛

由于現代科技成果的廣泛應用，科技所導致的問題也存在于方方面面。在現代工農業生產中，科技成果的應用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水資源污染、土壤退化、物種減少、生態失衡等。由于科技的多重威力，任何一個現代國家和現代社會都極力發展和應用科技，這易導致科技霸權和科技壟斷，加深國家間的矛盾，也讓和平的天空布滿了令人恐懼的厚厚烏云。而在個人日常生活中，越來越多的讓自然界難以承受和消化的頑固垃圾被制造出來，人們面臨著諸如計算機病毒等各種高科技的侵害和欺騙，也常常在高科技所創造的環境中如網絡虛擬世界里迷失自我。

同時，科技異化現象超越了富國與窮國、強國與弱國的界限，也越過了種族和信仰的障礙，變得十分普遍，只不過對不同的國家或群體而言，科技異化表現的形式不同、側重點不同，以及面對科技異化時的處境不一樣。面對科技異化時，在科技上擁有優勢的國家和群體較主動，甚至能利用自身的科技優勢和其他強勢來轉移科技異化，而科技弱勢國家和群體則處于被動狀態?？萍籍惢瘑栴}在現當代已成為世界性問題。

此外，科技異化也突破了社會環境的約束，無論是在和平年代，還是在動蕩歲月里，它都成了人們難以回避的問題，正如早在20世紀30年代愛因斯坦所指出的：“在戰爭時期，應用科學給了人們相互毒害和相互殘殺的手段，在和平時期，科學使我們生活匆忙和不安定。它沒有使我們從必須完成的單調的勞動中得到多大程度的解放，反而使人成為機器的奴隸；人們絕大部分是一天到晚厭倦地工作著，他們在勞動中毫無樂趣，而且經常提心吊膽，唯恐失去他們一點點可憐的收入?！盵6]科技異化在時間和空間上都越來越普遍。

（二） 科技異化更為復雜

20世紀的科技進入了“大科學”時代，與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聯系甚密，某一科技成果的影響常牽涉到眾多方面和領域，因而，科技所帶來的問題也具有多面性，各方面的問題又相互交織，科技異化問題也就變得十分復雜。

科技異化在工農業生產過程中和工農業產品中的影響呈多樣性。如在工業生產過程中、在工業產品如汽車、飛機、航天器等運行和發射時，各種礦物燃料產生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污染天空，最后導致鉛、錳、汞、鉻等有害有毒物落到地面，破壞土壤、損害生物、污染食物、腐蝕金屬和建筑物等，因而，這些有害物被人稱為“空中死神”。[7]與此相關，溫室效應直接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各種“現代疾病”威脅著人的健康和生命。人類在工農業生產中對自然的過度開發和污染導致物種的減少和資源的缺乏，也引發和加劇了各國為爭奪有限資源而發生的矛盾、沖突和戰爭。

基因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威脅著生物多樣性，各種植物、動物可以隨人的意愿而達到單一、規范的所謂“優化”；基因技術在生育醫療等方面的應用，沖擊著人的尊嚴、情感和社會倫理規則；基因技術在農業中的應用引發了食品安全問題，雖然人們尚不知它的具體危害，但是，基因技術的擁有者不在本國土地上種植農作物，而是以科技援助的名義在發展中國家種植，自己不食用基因農產品，卻信心十足地聲稱基因食品無害，并竭力向其他國家推銷。科技強國的這種做法使基因食品的安全問題演變成了復雜的社會矛盾，科技霸權和社會歧視在這里昭然若揭。

網絡技術引發的問題也是多種多樣的，最主要的有幾種表現：一是網絡犯罪。一些電腦天才利用網絡傳播計算機病毒，或者破譯重要部門或機構的密碼，或者傳播色情信息，損害他人、企業和國家利益，敗壞社會風氣。二是網民的自我迷失和自我傷害。部分網民特別是青少年網民在網上流連忘返，在虛擬的世界里，他們不遵守最基本的倫理規則，而內心孤獨、冷漠甚至冷酷，在無限自由的網絡世界里迷失了自我，扭曲了本性。三是新的貧富差距——數字鴻溝。由于不同國家和群體在經濟、科技、文化等實力方面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強勢國家和群體有能力享用網絡技術，而弱勢國家和群眾則無力享用網絡技術，從而導致它們在獲取信息、與外界聯系、社會經濟及教育等方面的差距，這種差距不斷擴大甚至演變成難以用數字計算的“數字鴻溝”。它是當代社會矛盾的新形式，也是貧富差距的新內容和新擴展。

科技在戰爭中的應用也帶來了多重異化問題。一方面，高科技戰爭破壞和毀滅建設成果及生命，其毀滅性和破壞性令人恐懼。原子彈可以迅速毀壞地面上的建筑和包括人在內的各類生靈，生化武器能悄無聲息地奪走無數人的生命等。戰爭的現代化空前地增強了武器的殺傷力，擴大了戰爭的毀壞范圍。另一方面，戰爭造成了嚴重的污染。現代戰爭運用了大量高科技武器，這不僅增加了垃圾，更污染著水土和空氣，傷害人的健康，特別是當代各種高科技武器追求最強的致命性、毒害性功效，其作用范圍廣、有效時間長、殺傷力強大，易造成對自然環境和包括人在內的生物不可逆轉的污染和破壞。另外，高科技戰爭嚴重扭曲參戰軍人的人性。軍人有其天職，但也存有人性和人道底線，面對無辜的兒童、婦女和老人時，其人性就會呈現出來。而高科技戰爭沖破了一切底線，因為高科技武器能將殺人者與被殺者完全隔離，以至于實施殺戮的軍人并不能親眼見到其行為的后果，“由于行動與效果遠遠隔開，漠不關心，就養成現代戰爭的不負責任，其絲毫不加措意，實在比得上從前時代的蓄意殘酷?！措娾o作戰就縱使那種善意的、表面文明的人們，以清白的良心執行他們親眼永遠看不到的最恐怖的屠殺?！盵8]在遠程化、自動化、智能化為重要特征的現代戰爭中，這種情形將愈演愈烈。高科技戰爭造就了許多“殺人不眨眼”的屠夫，它以遮蔽的方式完全抹殺了人的良知，極大地扭曲人性、泯滅人性，也極度地增加了現代戰爭的殘忍和恐怖。

(三) 科技異化程度不斷增強

現代科技的強大威力不僅體現在科技的建設性功能上，同樣也體現于其破壞性效果中，科技異化的程度空前提高。高科技武器都具有毀滅性威力，原子彈在日本長崎的爆炸，將這個城市瞬間化為廢墟，而奪去的生命就不計其數了。同時，核武器仍在不斷的改進之中，在原子彈、氫彈之后，又有了中子彈。美國從20世紀60年代以來在研制核鉆地彈，它所形成的地內沖擊波比在空中爆炸時形成的地內沖擊波高十倍甚至上百倍，能有力地摧毀地下目標。化學武器和生物武器使用起來比應用核武器更為隱蔽，成本更低，但其摧毀力毫不遜色，甚至超過核武器。高科技武器對人類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和災難，一旦被使用，就會帶來極大的破壞，甚至是毀滅性的后果。

科技在生產中的強大作用造成了日益嚴重的環境污染和破壞，化學工業的發展及其在農業生產中的應用讓人賴以生存的地球危機四伏，各類污染降低了環境質量，致使一些動植物的物種滅絕、土壤退化或荒蕪、生態失衡，并破壞著離地面遙遠的大氣臭氧層，直接威脅到人的生存。這是人在發展和應用科技時不曾預料的結果，卻現實地出現了，而要逆轉這種現象，卻不是那么容易，它需要花費的時間和代價比污染和破壞所用的多出數倍甚至幾十倍。

現代科技不僅僅具有改造能力，它還具備了重新塑造的能力?？萍贾厮艿哪芰﹄m不一定都導致負效應，但是按目前人們對待科技的態度及科技所處的復雜社會環境而論，科技重塑的能力很容易被誤用或濫用，科技異化也就在所難免，而這種情況下科技異化的強度卻是空前的。生物技術能改變物種，而基因技術在植物、動物上的應用已表明科技創造新的物種不再是神話?？寺〖夹g打破了自然界創造生命的基本法則，可以按要求準確設計和“組裝”各種生命。現代科技簡直有了鬼斧神工之力，扮演了“造物者”的角色。然而，基因技術以標準化、單一化為依據造物，破壞了生物的多樣性，易造成不同物種之間相互克制、相互助長的天然機制失效；而且一些基因被賦予了超強的免疫能力，一旦這類基因隨植物花粉飄落于雜草或害蟲，則很難立即找到克星來控制。至于人的克隆，更是前途未卜，如果克隆人出來了，人類長期形成的社會生活規則將受到強大沖擊，人這種生命形式的本質也可能需要重新認識和規定，科技的這種顛覆性威力是我們現階段還不可能承受的，因此禁止克隆人成了全世界的共識。同時，科技也在社會屬性上改變著人。網絡技術為人類創造了一個虛擬的世界，人們在其中的言行極為自由，以至于現實的倫理準則、社會規則都喪失了約束力，欺騙、謊言、不負責任、自私、冷漠甚至殘暴等惡習以新的形式被賦予了人，并在輕松、刺激的氛圍中不知不覺地滋長?，F代科技能重造自然和自然生命，也能在自然和社會的雙重意義上重新塑造人，而其中存在的科技異化也進一步加劇。

追溯科技異化的歷史軌跡，我們不禁驚恐：科技異化的強度和范圍與科技發展和應用的進展“并駕齊驅”，順此邏輯，人類未來的命運將不堪設想。今天，人類已步入21世紀，科技仍在發展，科技的應用范圍仍在擴大，更為重要的是，科技的威力得到了更多追求現代化國家的肯定、擁護甚至是崇拜，而科技異化問題在20世紀的基礎上延續，其范圍在擴大，其程度還在加劇，它仍是我們在新世紀不得不面對的巨大困境。正視科技異化，砸斷它與科技進步的怪異關聯，尋求解決科技異化問題的有效途徑，成了人類的當務之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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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英]J·D·貝爾納.歷史上的科學[M].北京:科學出版社，1959.

責任編輯 仝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