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治理結構的理論基礎

摘要：公司治理結構理論發展至今，研究所涉及的問題很多。本文從西方公司理論、交易成本經濟學、委托代理理論和產權理論四個方面闡述了公司治理結構的理論基礎，旨在為深入研究公司治理結構問題奠定基礎。

關鍵詞：公司治理結構； 公司理論基礎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8）09－0162－03

一、 西方公司理論與公司治理結構

（一） 古典、新古典經濟學家的公司理論

近代公司開始萌芽的時候，西方經濟學理論也開始發展起來，古典、新古典經濟學家對公司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帶來的委托代理問題、公司治理問題、激勵問題等作了初步研究，奠定了現代公司理論和公司治理結構的理論基礎。亞當·斯密在1776年最早就對公司理論作了初步的分析。斯密把公司視為“公共機關”，把公司制與合伙制進行了對比，認為公司制的優點在于其集資的廣泛性；由于公司的經營由董事會負責，股東不用自己經營，再加上股東對債務承擔有限責任，“這樣省事而所冒危險又只限于一定金額”，所以“許多不肯把資產投于合伙公司的人，都向這方面投資。因此，股份公司吸收資本通常超過任何合伙公司”。[1]1848年，英國著名的經濟學家約翰·穆勒在其出版的《政治經濟學原理》一書中比較客觀、全面地分析公司制度的優缺點，探討了股份公司對經理人員和員工進行激勵以降低代理成本、提高效率的問題。他認為，公司制度的解決其核心是通過各種方式使雇員的利益同公司的盈虧或多或少地相關聯，具體辦法是實行計件工資制和讓經理人員參與企業利潤的分享。穆勒在書中還進一步探討了有關公司立法問題，認為由于大多數國家都沒有足夠的人擁有進行大工業經營所需資本，所以國家應該在法律上保護公司制度，促使財產集中。[2]

到19世紀中葉，隨著公司制度首先在英美兩國完成了由傳統的公司制向現代公司制的過渡，傳統的公司特許制度的廢除，為現代公司制的發展掃除了障礙。因此，新古典經濟學派的創始人和杰出代表馬歇爾這時開始著力研究公司的內部治理結構及激勵問題，將公司理論的研究進一步深入。馬歇爾指出，股份公司的一個很大的弱點是承擔主要風險的股東，不能直接觀察到并證明經營管理人員的努力水平和工作態度。馬歇爾的這個觀點說明他已初步認識到了股份公司內股東與經理人員信息不對稱狀態下產生的代理成本問題。代理人相對于委托人來說，掌握著更多的私有信息，這種私有信息使他們很容易采取機會主義行為去損害委托人的利益。為了使代理人的行為不偏離利潤最大化目標，委托人必須對代理人實施激勵。馬歇爾所指的激勵辦法主要是給代理人以合理的報酬，將經理的收入與公司的利潤掛鉤，即以利潤率作為計量經理的經營績效的計量指標，刺激他們追求公司利潤最大化。[3]

（二） 制度學派的公司理論

制度學派的創始人凡勃倫對股份公司所有權與經營權的分離及其產生的影響作了分析。他認為，在股份公司內作為所有者的股東“對他們所有財產的財產關系薄弱到極度”；“資產所有人的命運大部分寄托在‘經理的’主持權上”；股票“在形式上是所有權證書，實際上是債務憑證”。[4]凡勃倫從財產實際占有角度把股份制稱為“無主所有制”。美國制度經濟學家阿道夫·貝利和米恩斯，早在1932年合著出版的經典著作——《現代股份公司與私有財產》一書中對美國股份公司制度的深入考察，對公司的所有權和管理權相分離的問題進行比較系統、深刻論述，書中指出現代大公司的管理權將不可避免地從私人資產所有者（股東）轉移到具有管理技術的人的手中。貝利和米恩斯指出，在股份公司中，作為公司所有者的股東擁有一系列明確的權力，其中以支配權和剩余索取權最為重要，而股東權力的弱化一般表現在支配權上。股東的支配權主要通過投票權來實現，同時由于公司的發展使得公司股權分散從而使得大部分股東將自己的投票權委托給他人。這種委托書制度弱化了股東對公司的支配權，“使股東與他擁有的權力脫離”，[5]股東支配權弱化相伴隨的是經營者日益處于公司的控制地位。1941年，美國制度經濟學家詹姆斯·白恩漢出版《經理革命：世界上正在發生什么》一書，第一次提出了“經理革命”的概念。白恩漢指出，由于經理革命的發生，社會的統治階級已經由過去的資本家變成了現代的企業管理者。1967年，新制度學派的代表人物加爾布雷思出版《新工業國》一書，對公司權力轉移及其后果作了論述。加爾布雷思指出，現代公司權力已從資本家手里轉到“技術結構階層”手里。

綜上，20世紀70年代以前，制度經濟學家對股份公司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問題作了比較深入、系統的論述，其結論直到今天仍是西方經濟學界關于現代大公司控制權問題研究中最具影響力的理論觀點之一，對以后公司治理結構理論的發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基礎。

（三） 當代公司法契約公司理論

當代公司法契約理論是指法經濟分析意義上的契約理論，建立在經濟學契約理論的基礎之上。經濟學契約理論的鼻祖科斯認為，企業內部關系是權力關系，企業外部關系都屬于契。阿爾欽與德姆塞茨則認為，企業內部、外部關系都屬于契約關系。詹森和麥克林進一步提出，企業是一系列契約聯結的，契約聯結理論對當代公司理論影響巨大。[6]

當代公司法契約公司理論建立在個人主義的價值理念和方法論基礎之上，崇尚契約自由，反對政府干預。契約理論認為，公司內部法律關系與外部市場交易關系沒有什么兩樣，均屬于契約性質。公司屬于私人性質，純屬私人事務，政府不得干預。按照契約理論，公司治理結構的法律構造應當堅守契約自由的基本原則，均由當事人自由決定。當代公司法契約理論強調股東作為投資者的地位和作用，認為股東參與公司決策的權力受到限制是合理的制度按排。經濟學家Henry Manne認為：“如果公司形式的主要經濟功能是聚集投資者的資金，作為投資者，我們不應該指望他們要求或者想要直接參與公司管理的角色”。[7]契約理論認為股東不直接參與公司治理，其利益可以通過發達的資本市場解決。股東保護的中心位置應置于公司之外，即確保公平、公開、公正的資本市場，為股東提供進出資本市場的便利機制。概言之，契約理論主張公司治理問題更多地應當通過公司外部的市場機制，而不是公司內部治理結構的監督機制解決。

當代公司法契約理論，把企業“黑箱”打開，把公司完全解構為一系列的契約關系，認為在現代公司，所有權與控制權分離，公司股東是委托人，公司管理者作為代理人；委托人，代理人均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理性經濟人，必然產生代理人追求與委托人利益不一致的其他利益的問題，而解決這個問題是需要成本的，這就是代理的成本問題。同時告訴我們解決代理成本問題有兩個比較有效的辦法：第一就是建立激勵機制，與公司管理者事前簽訂長期的含有一定激勵的契約，使管理者的利益與股東利益掛鉤，這樣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公司管理者的行為與股東的利益相一致；第二是建立監督機制，也是較前者更為重要的解決代理成本問題的方法。所以，契約理論對公司治理結構的代理成本分析，已經成為研究和解決公司治理結構問題的基礎理論和基本工具。[8]

二、 交易成本經濟學與公司治理結構

（一） 科斯的交易費用理論

經濟學家羅納德·科斯在1937年發表了他的一篇非常重要的論文《廠商的性質》，盡管這篇著作到了20世紀60年代才引起一些經濟學家的廣泛關注，但這篇文章實際上就標志著交易費用學說的開端；而科斯在1960年寫的《社會成本問題》則標志著后來被斯蒂格勒等人概括為“科斯定理”重要思想的形成?？扑箤Α敖灰踪M用”的研究奠定了現代產權理論的基礎，同時也對企業公司治理思想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扑沟摹敖灰踪M用”理論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通過市場的價格機制是需要成本的。第二，讓具有某種權利的組織來支配資源，部分市場的交易費用就可以得到節省。第三，“交易費用”理論說明了企業存在的目的及其必要性。第四，企業的組織也是需要成本的。[9]

（二） 交易成本與合同的匹配理論

交易成本經濟學提出了三種不同的合同類型：第一種是古典合同。根據古典合同法的要求，古典合同試圖從增強合同的獨立性和強化明晰性來使交易便利實現。在經濟學上，充分的明晰性對應的就是完全合同。在完全合同中，一種商品交易的所有有關的包括未來的事件都得到描述，有關違約時雙方的懲罰措施都要在合同中得以明確。簡言之，古典合同下的交易，是所有的交易條款在交易前都已經徹底明確規定了的交易。第二種是新古典合同。我們知道由于交易的不確定性、交易情況的復雜性以及信息的不對稱等原因，完全明晰確定的合同是很少存在的，所以這個時候設計一種一方面保留交易，另一方面為額外的治理結構做準備的新古典合同非常重要。與其對應的交易就是能事先用交易條款做出明確規定的交易，同時也需要一個第三方的存在，根據事先的規定對違約損失的懲罰做出仲裁。第三種是關系合同。關系合同是一個交易專用性程度非常高，具有持續性適應過程的一種不完全合同。因此，關系合同首先是一種不完全的合同，它不追求完全，而只是對各方的關系作個框架，不是對交易各方的行為的詳細計劃達成協議；只是對總的目標、廣泛適用的原則、未預料事件出現時的決策程序和準則及解決爭議的機制達成一定的協議。

三、 委托代理理論與公司治理結構

委托代理問題是公司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的必然結果，從概念上講，是指委托代理關系中存在的最基本的激勵問題：委托人、代理人均假定為效用最大化的理性人，均以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為目標。因此，代理人的目標與委托人的目標會有發生不一致的地方。代理人不會總是為委托人的最大利益而作為或者不作為，他會以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為出發點，所以就會造成自己的行為目的與委托人的目的不一致的地方。為解決這一問題而提出的一些理論，對公司治理結構的設計同樣具有極大的影響。

根據奧利弗·哈特的《公司治理理論與啟示》，文中提出了公司治理問題的兩個條件：一個就是委托代理問題的存在；一個就是交易費用之大使代理問題不可能通過合約解決。公司治理結構的理論，在于現代股份公司的法人產權制度是一種典型的資產微弱代理制。

從委托代理理論的角度來看，公司治理所要解決的是由所有權與控制權分離所造成的代理人問題?，F代公司的根本特征就是在產權結構上實現了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分離，從而就產生了治理過程中的委托代理關系。公司治理制度的基本模式就是委托代理制，其中對股東負責的公司董事會、選舉非執行董事和獨立審計等等都是向外出售股權的結果。也就是說通過把公司經營者置于受監督和認真負責的環境中，原始的所有者就能提高對公司未來盈利索取權的市場度，也能使股權的市場價格最大化。[10]

在合約不完全的代理情況下，治理結構確實有它的作用，它被看成一個決策機制，而這些決策在初始合約下沒有 明確的規定。確切地講，公司治理結構分配公司非人力資本的剩余控制，即資產使用權如果沒有在初始合約中詳細設定的話，公司治理結構決定其將如何使用。綜上所述，我們可以認為委托代理問題和合約的不完全性一樣是公司治理結構存在的條件和重要理論基礎。

四、 產權理論與公司治理結構

（一） 馬克思對現代產權理論的分析

從一定意義上講，馬克思并沒有專門的產權理論，而只有系統的所有制理論。因為馬克思并未使用過“產權”和“產權制度”這樣的名詞，但把馬克思的所有制理論視為一種產權經濟學或制度經濟學未嘗不可。[11]國外比較尊重歷史事實的經濟學家也都承認馬克思有產權理論，而且承認馬克思是第一位有產權理論的社會科學家。馬克思認為:所有制方面，在對資本主義制度和對資產階級庸俗經濟思想的批判上，始終特別強調所有制問題，始終把資本主義私有制作為研究的出發點和歸宿點。他把所有制區分為狹義與廣義兩種：狹義的指對資產的排他性占有，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廣義的指在社會經濟的歷史運動中，全部經濟活動過程所體現出來的社會經濟關系。所有權方面，馬克思的所有權概念是一個融占有權、支配權、使用權于一體，并隨著生產社會化和商品經濟的發展而不斷發生分解和分離的科學范疇。他也將其區分為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的是指作為廣義的所有權權能體系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存在的；廣義的所有權范疇除包括靜態的刻畫財產隸屬關系的內容外，還包括其他內容。[12]

（二） 西方現代產權理論的分析

西方一些經濟學家，以交易費用和社會成本理論為基礎，從資源的有效配置和經濟的高效運行出發，界定投資者和經營者的產權及其規則，逐漸形成了現代產權理論。羅納德·科斯被公認為現代產權理論的奠基者和代表人物?？扑拐嬲撌隽水a權的經濟作用，指出了產權的經濟功能在于克服外部性，降低社會成本，從制度上保證資源配置的有效性。隨后德姆賽茨、阿爾欽、佩杰威齊等又進一步把對產權的研究深入到產權的內涵，運用產權理論對各類企業進行產權分析；著力于產權、激勵與經濟行為之間的關系；不同的產權結構對收益——報酬制度和資源配置影響的研究。西方現代產權理論是現代企業制度的基礎，是我們進行公司治理結構設計重要理論分析工具。西方產權理論的基本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第一，西方產權理論關于不完全合同的理論。第二，西方產權理論關于剩余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的理論。第三，西方產權理論關于企業性質與邊界理論。

參考文獻：

[1]亞當·斯密.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2]約翰·穆勒.政治經濟學原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3]馬歇爾.經濟學原理[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4.

[4]凡勃倫.企業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

[5]貝利，米恩斯.現代股份公司與私有財產[M].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81.

[6]竇晨彬，李虹.公司治理理論的探討[J].經營管理，2008，(2).

[7]Henry Manne.Our Two Corporation Systems: Law and Economics [J]. 53 VA.L.REV，1967，(259).

[8]王文欽.公司治理結構之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9]張春霖.企業組織與市場體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10]李慧，王羽中.中、西方公司治理理論綜述[J].經濟縱橫，2005，(1).

[11]張克難.作為制度的市場和市場背后的制度[M].上海：立信會計出版社，1996.

[12]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369.

責任編輯 劉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