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在一所很好的幼兒園當過兩年的業(yè)余老師。當我和孩子們一起分享故事時間時,在我的耳旁、在他們的口中,聽到的更多的是“白雪公主”“青蛙王子”“灰姑娘”的故事,他們還不只是滔滔不絕地講出了娓娓動聽的故事,還能用自己的彩色筆在一張張紙上很快地畫出“白雪公主的裙子”“青蛙王子的衣服”和“灰姑娘的水晶鞋”。這其實就是孩子作為讀者,傳遞給我們的一個重要信息——他們喜歡圖畫書!他們不僅在圖畫書上找到了他們喜歡的故事,更被書中美麗的畫面吸引了,甚至于能深刻地記住“裙子的顏色”、“青蛙的嘴唇”、還能畫出“灰姑娘失望或興奮的表情” 。也在同時,當我問他們“誰能畫出神筆馬良的筆時”,一大部分孩子都沖著我搖起了頭。
當時的這個細節(jié),在幾年后的今天,我才仔細回顧:現(xiàn)在的孩子鐘情的、愛不釋手的圖畫書中,還真的沒有幾本是可以讓孩子在看完之后,可以大聲說出“我們的中國……”,難道我們中國那么多優(yōu)秀的作家、畫家和出版社、發(fā)行商真的不能完成漂亮的、讓人可以自豪的圖畫書嗎?當然不是。只是我們(包括出版發(fā)行者、作者、畫家)很長時間,都沒有把孩子喜歡的圖畫書正式地、鄭重地、仔細地、認真地把它提到我們的出版日程上來,這其中的原因并不僅僅是圖畫書的投資成本高、家長購買力低。
其實我們的孩子,在學前的時候,已經(jīng)擁有了一大批制作精美、價格高昂的學前認知類圖書,面對這樣高的投資,家長有一個“過硬的”理由:我們要給孩子提供最好的學習條件,讓他們學習更多的知識,為他(她)的將來打下堅實的基礎,儲存了足夠的知識就等于積累了更多的財富。家長個個望子成龍,而且心切。更多的作者和出版者為了讀者和市場的需求,也在一本本地不計成本地、重復地出版著學前類的認知書。作為一個專業(yè)的少兒社的編輯,在做了10年少兒類圖書后的今天,竟然在我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成果”里,找不到一本與“教育”和“認知”無關的學前類圖書。難怪當我拿著我編輯出版的一本本新書,興致勃勃地給我8歲的兒子炫耀并推薦給他看時,他會那么的不屑一顧,隨后丟下一句“書上的東西我都知道了”,然后迅速地逃開去玩了。
作為一個編輯,也作為一個媽媽,我走進了孩子中間。連續(xù)六年了,“六-一”我都在小學度過,我拿著我們的書,和孩子一起分享閱讀。在我們的實驗小學,我只要不出差,總會在學校所有的家長課堂上,給孩子講故事,聽孩子講故事。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孩子們是那么喜歡課堂以外的故事世界。我把孩子們請到了我的家里,我把我的書全部拿了出來,讓孩子們自己挑選他們喜歡的書,然后我們再一起讀。那些好的書,語言就像一幅美麗的畫,讀完之后,孩子們都把故事用自己的筆畫了出來。看到他們那充滿智慧和積聚可愛的神情,我興奮了,原來:孩子們竟然這么沉醉于故事和畫面里,在那里,他們樂此不疲,我和他們在一起的收獲就是:他們會給我的選題模本提出很多反對意見,讓我這個感覺良好的編輯顏面掃地;他們還會把自己做的圖畫書當禮物,在教師節(jié)送給了我,又讓我感受他們的可愛和真誠。這些珍貴的禮物,為我策劃、設計、編輯少兒圖書提供了別人想象不到的幫助,現(xiàn)在和我一起讀故事的孩子們,個個都快成為故事大王了。而且當我給他們讀完故事,忍不住問他們“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么”時,他們會調(diào)皮地對我一笑,“夸獎”我說:“你怎么像我們老師”。然后丟下一句“真沒勁兒”走開了。開始我有一點失落,但后來我聽他們的媽媽說,這些孩子越來越懂事了。所以我認為,在好的故事和畫面中,你不用刻意地去追求,孩子也能很好地成長。順便說一句,他們選的書,大都不是我剛開始推薦的。
著名的兒童文學作家、北京大學中文教授曹文軒老師說過:“給孩子出書,千萬不能功利了。不能所有的書、所有書中的故事都在告訴孩子一個所謂的什么道理,一定要讓孩子在自主閱讀時發(fā)現(xiàn)樂趣,尋找孩子需要的、向上的東西就足夠了。”我真想把曹老師的這句話做成一張張漂亮的書簽,送給更多的家長,以影響他們:如果再給孩子選書的話“不那么功利”;我更想送給更多的出版人,告訴他們:能不能和眾多優(yōu)秀的作家和畫家,攜起手來,在孩子還沒長大之前,我們把給孩子的書的內(nèi)容做到像曹文軒老師講得的那樣“不那么功利”?
可以從心里高興的是,今天,已經(jīng)有優(yōu)秀的出版人、作家和畫家發(fā)起倡議,加入了“共同為孩子創(chuàng)作出版好的圖畫書”的行列,而且,這個隊伍在優(yōu)秀出版群體的努力下會越來越大。
(作者單位:希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