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權財富基金在中國

一、中東地區與中國的貿易投資

中東地區是世界油氣資源最豐富、擁有上萬億石油美元投資的地區，中國是經濟增長最快、擁有巨大市場的全球最大發展中國家，中東石油是滿足中國經濟高速發展必須倚重的主要外來油源。除此以外，中國與中東地區國家同為發展中國家，兩者不僅在地理位置上聯系密切，而且在許多國際事務上看法相似，在民族、文化、歷史等領域具有深厚的合作底蘊；另一方面，中國和中東地區都在世界文化和經濟發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隨著世界多極化趨勢的進一步發展、中國國際地位和參與國際事務能力的不斷提高及中東局勢的最終趨緩，中國與中東地區在貿易投資往來上不斷加強合作，中國與中東地區的合作已成為兩者未來經濟發展的必然戰略選擇。中國與中東國家的經貿關系將出現良好發展前景。

中東產油國和中國近年都有巨額盈余。隨著中東地區投資者意識到亞洲的商機，中國出于對能源的渴望對中東產生投資意愿，雙邊投資有望大幅增長。中國是向中東地區出口最多的國家，也是惟一在與該地區貿易中保持巨額盈余的大國。中東地區是中國第8大貿易伙伴，預計雙邊貿易額在未來5年內將增長2倍，達到1000億美元。中東國家為亞洲地區的投資項目提供了大量融資，2005－2006年間宣布的投資項目價值就近1600億美元，但這僅僅是冰山一角。中國和沙特擬議或已達成一致的資本項目涉及碳氫化合物勘探和電力開發，以及中國的戰略石油儲備。此外，中國與伊朗的貿易和投資往來一直較活躍，內容涉及油氣管道、天然氣長期供應和重要的伊朗基礎設施開發。與歐美市場相比，中國與中東地區的合作仍有較長的路要走。中東地區國家上萬億石油美元對外投資，目前主要集中在歐美國家，對中國投資則較少，加強雙方投資貿易必將具有廣闊的發展空間。

在各自利益的驅動下，當今世界兩大財富聚集地——中國和中東地區——正越走越近。中國和中東地區的經貿關系將隨著貿易投資規模的擴大和力度的加強而越來越密切，可以推測，從日益深化的貿易投資關系中，中東地區各國的主權財富基金將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國各行業的投資潛力和投資價值，因此中東主權基金在中國的發展也將步入新的廣闊空間。

二、中東地區主權基金在中國的發展

中東投資基金正放眼全球，為其石油收入尋找投資機會，中東地區投資者意識到，與美歐這些石油美元財富的傳統目的地相比，在日益繁榮的亞洲市場能夠發現更大價值。中國作為亞洲新興市場的大國，近年來經濟穩步發展，人民幣正在加速升值，許多行業具有投資價值和潛力，因此，中國已經成為中東地區主權基金的青睞對象。盡管目前尚未出現與其在華爾街投資規模相當的重大交易，但中東與中國之間的投資關系日益緊密。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副總統兼總理、迪拜酋長謝赫·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馬克圖姆(Sheikh Mohammed BinRashid al Maktoum 10f Dubai)2007年會晤了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相關報道引用胡錦濤的話稱，應鼓勵兩國企業加大對彼此的投資。中東地區主權財富基金和中國官方的主權基金中投公司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日益緊密。科威特投資局負責人巴達爾·阿爾·薩阿德(Bader A1－Sa’ad)已與中投公司高層官員頻繁會晤。阿布扎比投資局的工作人員也一直與中投方面進行密切聯系。

據英國金融時報報道，中東地區最大的機構投資者阿布扎比投資局正在關注新型市場的發展，希望通過大的戰略投資進入中國、印度等國的新型市場。2007年6月，阿布扎比投資局控股的穆巴達拉發展公司的高層管理者阿穆哈利(Waleed Ahmed AlMokarrab Al Muhairi)率領投資考察團先后訪問北京和上海，阿穆哈利并沒有明確說將投資中國的哪些領域，但表示上海和阿布扎比有很多相似之處。阿布扎比投資局新型市場部執行主任SaeedMubarakal－Hajeri在接受采訪時透露，該投資局今后會在新型市場投入更多資本，投資份額目前占投資局資產總額的14％。Hajeri稱阿布扎比投資局的投資戰略抉擇側重于長期，期限達50年，即使短期投資期限也在15年以上。另外，阿布扎比投資局在投資中樂意作為被投資公司的戰略合作伙伴而不是獲得對投資公司的控制權。Hajeri特別提到阿布扎比投資局對中國國有企業改革重組非常感興趣，希望對中國保險、石油和天然氣領域進行投資。中國工商銀行在2006年上市時，科威特投資局就持有該銀行的股份。2007年9月，科威特投資局向中國派出了一個代表團，使命之一是考察地產投資。當時，科威特投資局覺得中國地產估值過高。不過如今，中國股市和地產市場都已明顯回落，其估值也重現吸引力。卡塔爾財政部長及經濟貿易部代部長約瑟夫·卡穆爾亦表示，卡塔爾希望到中國市場上進行投資，包括收購中國金融企業股權。2007年中國工商銀行首次公開募股，卡塔爾投資局就已出資2.06億美元購買工行流通股份。他認為，中國未來城市化潛力巨大，將創造很多投資機會，中國將是世界經濟未來發展的方向和熱點。卡塔爾正在和中國的金融機構溝通，探尋進一步投資中國產業或金融機構的機會。

與中東地區的其他主權財富基金投資者比較來說，阿拉伯聯合酋長國中的迪拜主權基金投資機構對中國的投資尤其活躍。2007年，迪拜控股公司下屬的子公司收購了中國安利興集團10.89％的股份，安利興集團是在新加坡上市的公司，其主營業務為在中國和東南亞地區投資、建設、運營可再生能源及資源利用型電廠。迪拜世界購買了明光海事集團37.88％的股份，該公司主要給海事和石油天然氣業提供防腐蝕、基礎工程服務、五金設備和工具的供應和分銷以及后來擴展的環境和資源部主要從事廢物處理和回收。

2007年11月9日，迪拜國際資本的附屬公司Istithmar在上海設立其第一個海外辦公室，作為亞太投資總部。Istithmar的上海辦公室是其迪拜總部之外的第一家分支機構，擁有8名員工，同時這里也是Istithmar未來的亞洲投資總部所在地。與ADIA擁有長達30年的投資經驗不同，Istithmar成立于2003年，是迪拜世界的全資子公司，成立4年來，Istithmar的投資已經涉及消費、工業和金融服務等行業中的30多家企業，投資資本超過了16億美元，目前Istithmar的投資50％在北美，30％在中東和南非，其余20％在其它地區。盡管大部分投資都在歐美地區，但是Istithmar終于決定上海開設辦事處。2007年7月，Istithmar出資約10億美元買下了在香港上市的漢思能源有限公司約9.91％股份，這成為Istithmar首單中國投資。漢思能源有限公司是華南地區石油和化工產品倉儲行業最大的獨立運營商，注冊于開曼，主要業務在中國內地。Istithmar的CEO戴維·杰克遜表示“將長期投資于中國”，其投資目標是那些還處在相對早期而且增長很快的公司。據稱，Istithmar的母公司迪拜世界集團已經在青島投資港口。而據2007年9月28日新加坡海峽時報的報道，迪拜世界集團有意向中國地產投資300億美元。

中東地區主權基金投資者們除了對中國的金融、能源等行業進行或準備投資以外，對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似乎也特別感興趣。仲量聯行中國企業資本市場主管韓瑞杰表示，中東投資者特別是主權財富基金，正在積極尋找中國房地產市場的投資機會。中東投資者已經顯示出對上海的A級寫字樓和零售地產以及住宅地產的興趣。大約有十幾個來自迪拜、卡塔爾和阿布扎比的中東投資者近期與這家房地產服務公司接洽，尋求中國投資建議。與大多數外國投資者運營的房地產基金投資期僅為3－5年不同，中東房地產投資者采取更加長期的投資策略，通常投資期限長達10－15年。

三、中東地區主權基金在中國投資的前景分析

中東地區的“石油美元”不僅看好中國經濟持續快速發展的前景，而且在“9·11”事件發生之后，歐美等西方國家以反恐為由，對中東地區國家加強了資金、人員等各方面的限制，導致部分“石油美元”撤出美歐等發達國家地區。所以，“向東看”，尋找新的投資市場成為中東國家投資者的一種共識。因此，中東地區的主權基金已經不再將其投資目標鎖定歐美等發達國家的地區，同時已經目光轉向正處于穩定增長階段的亞洲新興市場國家和地區。尤其是中國正處于市場經濟體制深化的階段，如果主權基金對其中的某些具有巨大成長潛力的行業或產業進行投資，如金融、房地產、石油化工等領域，很可能獲取比在歐美國家投資更高的投資回報。但同時，由于中國的市場經濟體制仍然不完善，還遠遠未達到成熟的程度，因此，具有更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性。顯然，中東地區的主權基金也已經充分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因此，就目前來看，在中東地區為數眾多的主權基金投資機構之中，只有阿聯酋、科威特、卡塔爾等少數國家已經或者準備在中國投資。

從中國的角度來說，“石油美元”的不期而至，對流動性過剩的中國金融市場來說，并不是迫切需要的，甚至會產生一些負面效應。實際上，對于成長中的中國經濟來說，飽受爭議的“石油美元”仍然存在可以利用的空間。毋庸諱言，中國與中東國家同屬美元“過剩”的國家。高達1.8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不僅加重了人民幣升值的壓力，還面臨與中東國家同樣的投資回報的煩惱。從近期看，中東國家與中國都擁有大量過剩的現金，雙方的雙邊貿易只有450億美元，似乎很難為上萬億的美元找到合作的去處。但是，從長期來看，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仍需要外資的大量進入。理想的狀態是中國成為龐大的市場——不僅能提供“綠地投資”的空間，金融市場發展還提供龐大的金融市場投資空間，中國既需要吸引實業投資，又需要大量的金融資本進入。因此，中國非但不能排斥“石油美元”，還要趁中國經濟高速增長之機會，大量吸引“石油美元”的進入。而且，就主權基金和外國直接投資比較而言，主權基金投資具有長期投資的特征，對于投資的企業以獲取高額的投資收益回報為主要目標，而不是以控股或并購為目的，因此，從國家產業經濟安全和民族產業的培育和成長的角度來說，主權基金的投資比外國直接投資更穩定和安全。因此，當未來傳統的投資中國的外資出現變化時，主權基金可以成為外資的重要替代。

綜上所述，中東地區主權基金具有對中國投資的意愿和需要，同時，從長期來看，中國吸入中東地區主權基金有利于中國的金融市場發展和經濟增長。因此，可以預見，中東地區主權基金在中國的投資目前僅僅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在今后將獲得更好的發展。

(作者單位：江蘇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