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崇高?誰還認真?
“崇高”二字,在中國成了諱莫如深之詞。許多同胞在許多公開場合眉飛色舞于性。或他人隱私,倘誰口中不合時宜地道出“崇高”二字,結果肯定是大遭白眼。
國外,痞子不必假文人之名而活著,文人也不必非靠痞的技巧而存在。也許只有在中國,“文痞”才活得比文人和痞子兩者都瀟灑,都滋潤,都如魚得水。
“如果城市里沒有你們的生存根據,那你們就當農民吧!”——假設上帝曾這么說過,那么下半個世紀的中國農民將如此回答——“如果城里的人需要吃飯,就讓城里的人自己去種地吧!”
如今,連當著官的人,都不大肯愿意認真地當官了。中國的中產階級女人們,頭腦中的“新興”階級意識是相當強相當敏感的。正因為她們是“新興”階級的女人,她們隨時隨地都要刻意顯擺這一點。
恭迎洋神的知識分子
中國人曾將一切能想到的精神桂冠戴在尼采幽靈的頭上。剛剛與“造神”的歷史告別的中國人,幾乎是那么習以為常地又恭迎著一位“洋神”了。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尼采瘧疾”,如結核病在肺葉上形成黑斑,如肝炎使肝臟出現疤痕。
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人提出了迫切渴望提高物質生存水平的口號——“將面包擺在中國人的餐桌上!”在頭腦所需之方面,知識分子們表露同樣的渴望。他們一邊按照從前所配給的精神食譜進行心有不甘的咀嚼,佯裝品咂出了全新滋味的樣子:一邊將目光向西方大小知識分子豐富的思想菜單上,羨慕地瞥將過去。
知識分子好比剝去了皮膚,裸露著全部的神經:或裸露著全部的神經出國去感受世界;或裸露著全部的神經在本土擁抱外來的“圣哲”。每一次感受,每一次擁抱,都引起劇烈的抽搐般的亢奮——“病并快樂著”。
別小瞧了老百姓的民主能力
老百姓有一種天生的本能,能夠非常具有創造性地滿足自己的娛樂。實在沒了條件,連壓制他們娛樂權利的政治本身,竟也可被他們以娛樂的方式去對待。
大多數中國人民實踐民主的水平,遠非某些人士所杞人憂天地估計得那么低。只要誠心誠意地將民主奉還給他們,并得體地協助他們而不是操縱他們,他們也是能夠實踐得較為出色的。
一個窮孩子要維護住自己的自尊心,像一只麻雀要孵化成功一枚孔雀蛋一樣難。貧富懸殊是造成年代動蕩不安的颶風。經濟現象是形成那颶風的氣候。處于貧窮之境無望無助的一部分人類,需要比克服災難和瘟疫大得多的理性,才能克服揭竿而起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