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曾認真愛過
大學畢業后我一直留在大連,不是盲目地愛上了這里的一切,而是喜歡這里權與利直接交換的簡單規則。熟諳游戲規則工作自然得心應手,我用兩年時間在這家報社做到了廣告總監。除了不菲的薪水,還能坐收報社和客戶之間的漁利。同學大林四處吹噓,說我的存款數字登上了班級財富榜的首位。
每年春節,回大連的同學都要聚一次。美其名曰是同學會,在我看來就是嫌貧愛富的誓師大會。我西裝革履地請大家在當地最好的酒店聚了兩次之后,幾個大齡女同學打給我的電話就多了起來。我半開玩笑地說:“要想和我處,先要跟我住?!边@是大林專門為我量身打造的廣告語,效果確實不錯,再見面時,那幾個女同學都像見到色狼一樣地躲著我。
2004年春節,大林意氣風發地在電話里告訴我“今年同學聚會一定給你個驚喜。”我說:“帶你妹妹來呀?”他急了:“我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嗎?告訴你吧,蘇黎從日本回來了?!?/p>
蘇黎是我大學時的女友。我們在畢業前半年才開始交往,我不確定對她的感覺是不是真愛,我和大林等人讀大學時,把上床視為戀愛最高境界。我跟蘇黎牽過手、接過吻,她此前有過男朋友,但遠不及我這個情場高手,對于我花樣翻新的進攻,她咬緊牙關對雷池重點設防,我只能摸遍她的身體。
蘇黎畢業后去了北京,給我寫過幾封信,我惱怒她事先不和我商量也不同意我家里人幫她找工作,冷嘲熱諷地鼓勵她找個京城子弟托付終身,她一氣之下與我斷絕來往。她去日本以后,我還煞有介事地失落了一陣,不過沒用多久我在失去蘇黎這棵樹后,找到了整片燈紅酒綠的森林。
(二)同學會里的驚艷
我怕大林說我矯情,聚會那天早早到了酒店。蘇黎和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同學一起來的,我不知道她目光是否是在找我,我們的目光碰到一起時,她嫣然一笑,繼續和女同學寒暄。她比幾年前更漂亮,膚色誘人,身材豐滿。大林笑嘻嘻地來到我面前討賞,我不耐煩地催他快點開始,內心因蘇黎的冷落有些不安。
酒宴開始,蘇黎坐在我的正對面。幾杯熱酒喝下后,我主動捕捉她的目光,她一味地躲閃,跟其他男同學喝酒聊天。大林喝多了,非讓蘇黎說幾句日語活躍一下氣氛。我趁機和蘇黎對話:“聽他的,你說了他也聽不懂!”蘇黎一臉紅霞地瞪了我一眼,眾人哈哈大笑。做了醫院黨委書記的老團支書對著蘇黎說:“還是你有面子,你不來,方炎根本就不和我們這幫老女人搭話。”我尷尬地干掉一杯酒。
桌上的酒差不多喝完了,同學們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也有的三三兩兩離開酒店,我把蘇黎約到一樓咖啡廳。
“以前沒發現,你酒量不錯?!彼鎺⑿ο热霝橹?。
“工作時練出來的,大學時要有這酒量早把生米做成熟飯了。”我邊說話邊注意她的表情,她臉色酡紅,神情因這句話而傷感,我不敢再往下說了。
她抬起頭,眼中有淚光閃動地說,你還好嗎?我說還行。她笑了笑:“我可聽說,畢業后你性情大變,整個一花花公子,還有一句至理名言叫什么來著?”我趕緊打斷她:“哪敢,別聽大林胡說八道!”
我打量著她沒有任何修飾的手指,故作輕松地問:“結婚了嗎?”
她昂起臉露出奇怪的表情:“結了,正準備離呢!”
我憤憤地說:“誰那么有眼不識金鑲玉?”
“第一個就是你!”
她的回答讓我啞口無言。我借著咖啡廳中的燈光很想摸她的手,她識破了我的意圖,換手拿咖啡,我僵在那嘆了口氣。
臨走時,我問她此次回來是作為旅日華人還是要葉落歸根了。她撅著嘴說你管不著,我厚著臉皮要了她酒店的房間號,說是要帶她故地重游一番。我有些醉了,酒精的刺激讓我滿腦子都想著蘇黎以前對我的好。

(三)復活的愛情
同學聚會以后,我還想再見蘇黎,那晚她介于熱情和冷漠之間的態度讓我很有一種征服的欲望。后來我才想明白,這原來是男人普遍的一種心理,妄圖在舊情人面前展示自己一貫擁有的魅力。
我很快給蘇黎打了電話,要帶她散散心,沒想到她痛快地應允了。我們大模大樣地在母校的校園里游玩,路過曾經溫存過的地方,我順勢拉了她的手,她掙脫了幾下就沒有拒絕。那幾天,我們倆一直混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年輕了不少。蘇黎依然如大學時一樣美麗溫順,任我撫摸遍她的全身,就是不讓我去她的酒店。
星期天,我帶她去老虎灘海洋館看動物表演,那是她大學時最喜歡的地方,她高興地像一個小女生。節目空隙,她的頭挨到我肩上,我揉著她的頭發,心里終于沖出一句話:“我又愛上你了?!蔽业脑捵屗艹泽@,但很快就變成不屑“是不是先要和你住?”我第一次無法判斷女人講話的真假,一臉沮喪地看著她,她背過頭在笑。
晚上我送她回酒店,她沒有反對我去她的房間。房間里有她強烈的氣息,我只坐了幾分鐘,就終于忍不住把她按到了床上,她不出聲,手腳一直在反抗,我們無聲地角力,直在我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順從了。我們積壓了太多的欲望和怨恨,直到筋疲力盡。我看著她的身體,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腦子里亂成一片。她幽幽地問我:“你把我當成什么人?情人,還是?”我凝視著她的眼睛,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回話:“一個可以令我改變自己的女人!”
半夜里我醒來,蘇黎安靜地躺在我的臂彎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我迷迷糊糊地說:“明天搬到我家,你回日本之前一分鐘都別離開我?!碧K黎沒有回話,她撫摸著我頸上的玉墜:“你一直戴著它?”那是蘇黎畢業前送給我的,我來見她之前花了好長時間從一堆舊物里找到它,她看著玉墜啃咬著我的肩膀,我成功了。
(四)我的放蕩結束了愛情
我越來越離不開蘇黎,可卻莫名其妙的矜持起來,沒有膽量和她提愛與歸宿的問題。
蘇黎說想回家看看,臨走前的那晚,我們放縱了很久。不知道為什么她又哭了,眼神里寫滿了不舍。我心虛了,難道她不會再回來,或者是這份重燃的愛情根本就是我一廂情愿?面對舊愛,我的內心無比脆弱起來。
第二天,蘇黎執意不肯讓我送她,倚在門口問我:“大學時你真愛我嗎?”我笑了:“初戀根本不懂愛情,你還回來嗎?”她也笑:“也許吧,不過下次回來我還要問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真愛我?!?/p>
我撇撇嘴遞給她一串鑰匙:“這是給女主人留著的,先借你用,回日本前這就是你家?!彼舆^鑰匙:“我不用也不能便宜別人!”
蘇黎走后的幾天我們經常通電話,我的生活又回到沒有她的日子,下班就呆坐在家里,蘇黎仿佛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捧著相冊和我回憶。她的電話越來越少,我的思念越來越迫切,后悔沒在她走時說一句我愛你。
蘇黎走了一個月后,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我嘲笑自己三十好幾的年紀還故作癡情。五一長假時我在家休息,一個以前在論壇上認識的女網友說想我了,我說你不怕被我吃了就來我家。女網友十分鐘后就到了,樣子比蘇黎差很多,我一個月沒碰女人顧不了那么多。跟她在客廳里糾纏起來,我不愿讓她碰到臥室里蘇黎的東西。
激情過后,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門就響了,隨后蘇黎出現在門口。她一臉的驚愕,但很快恢復平淡:“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拿點東西馬上走?!彼辉倏次乙谎?,徑自走進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出來時,我擋在她的面前,希望她能憤怒地扇我個耳光。但她沒有,我不敢上前動手拉她,更無顏面向她解釋什么。
晚上,我打電話給她,她掛斷。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收到蘇黎的短信:我真傻,明知道人不能走回頭路,還主動送上門去。
后來我從老團支書那得知,蘇黎那段時間沒有回家,她回日本離了婚。團支書最后嘆了一口氣:“我以為她會留在大連和你結婚。”
我至今不知道蘇黎有沒有回日本,那串鑰匙還在她手里。我沒再帶過女人回家,或許有天夜里她會打開這扇門,或許很多年以后,我們以另一種方式在這座城市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