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通脹,成為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著墨最多的話題,糧食問題,成為治理通脹的主要抓手。
但與2007年不同的是,戰略已然微調。
“糧食戰略工程”取代“糧食安全”
“糧食戰略工程”的提法,取代了“糧食安全”,被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而字意轉換背后,其基本實施戰略亦有相應調整。
中國社科院農村經濟研究所糧食問題專家李國祥博士認為,這個提法說明國家將把糧食問題納入系統工程考慮,更具有長期性和穩定性,而“糧食安全”僅僅是個戰略,這個戰略的實施需要系統工程的保障。
他指出,糧食戰略工程的構建,既是維護國家安全的考慮,又與防止通脹密不可分。回望中國80年代以來的幾次大通脹,糧食都是最初的誘因,本次的結構性物價上漲,糧食依然作用力極強。
新任國務委員馬凱于“兩會”期間指出,去年居民消費價格總水平上漲4.8%,其中食品價格上漲就占了4個百分點,而今年1月份,消費價格指數上漲了7.1%,其中食品價格上漲就占了5.9個百分點。可見,抓住了糧食就抓住了問題的核心。
近來,伴隨著國內外糧價還能漲多久的憂慮之聲,構建中國長期的糧食戰略工程已迫在眉睫。而90年代以來,由于缺乏這樣一個系統的工程,糧食供給也呈現出較大的“指令性”波動。
1995年開始,隨著美國世界觀察研究所所長布朗的“21世紀誰來養活中國”的提出,糧食安全被升溫到空前高度。在行政力量的推動下,中國的糧食生產似乎又回到了“以糧為綱”的年代,3年下來,中國主要糧食全面過剩。1998年,中國的糧食總產量達到歷史峰值10246億斤。但此后,幾乎逐年走低,到2003年糧食總產量降到8613億斤,成為1990年以來的最低水平。人均產量也由825斤降到667斤。連續多年的糧食減產和價格低迷,最終引發供求關系的變化,并導致了2003年下半年到2004年的糧價上漲。
2004年以來,國家加大了對于“三農”政策的力度,陸續減免農業稅、增加糧食直接補貼、保護耕地等措施,糧食從2004年開始出現恢復性增長,2007年我國糧食總產量達到10030億斤,接近1998年的歷史峰值。
但由于我國糧價多年低位運行,生產資料價格的上漲,以及國際糧價傳導機制的影響,2007年以來糧食價格開始迅猛增長,并成為推動本輪物價上漲的主要原因。
構建穩定的糧食戰略工程,成為避免糧食產量大起大落,有效抑制糧價劇烈波動的有力保障。
李國祥說:“糧食戰略工程,是一個自上而下的系統,將主要靠政府推動和政府的投入來建設。”
這在今年的財政支出安排中可見一斑。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對于確保增加農業投入提出了三個“明顯高于”:即今年財政支農投入的增量要明顯高于上年,國家固定資產投資用于農村的增量要明顯高于上年,政府土地出讓收入用于農村建設的增量要明顯高于上年。今年中央財政安排“三農”支出5625億元,比上年增加1307億元。
除了增加財政投入外,國家還調整了涉農的稅費使用方向。政府工作報告指出,今年要調整耕地占用稅使用方向,改革城市建設維護稅使用辦法,增加農村建設投入。
同時,今年將繼續強化和完善農業支持政策。增加糧食直補、農資綜合直補,擴大良種補貼規模和范圍。增加農機具購置補貼種類,提高補貼標準,從今年起農機具購置補貼覆蓋到所有農業縣。根據情況提高糧食最低收購價。
上述種種中央增加支農投入的措施,無疑成為建設糧食戰略工程的重要保障。
對于具體的部署,國家將主要從增加有效供給和抑制不合理需求兩方面,達到調控效果。
供給方面,將大力發展生產,健全儲備體系,改進和完善儲備調節和進出口調節方式,適當增加國內緊缺重要消費品進口,并遏制生產資料尤其是農業生產資料價格過快上漲,建立糧食核心產區。
這其中,建立糧食核心產區,有別于以往的“糧食主產區”概念。專家指出,糧食主產區主要是以產糧大省為單位,而糧食核心產區則不再粗放地以省為單位,而是進一步劃分到具體市縣級產糧區域,對其實行針對性的傾斜政策,以保證能提供的商品糧比例。
在需求方面,今年將嚴格控制工業用糧和糧食出口,堅決制止玉米深加工能力盲目擴張,違規在建項目必須停建。
“米袋子”、“菜籃子”一把手負責
“米袋子”省長負責制和“菜籃子”市長負責制再次被寫進政府工作報告,而為了保障工程落實到位,國家在歷隔10多年后,再次重啟省市一把手負責制。
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陳錫文說,“米袋子”、“菜籃子”一把手負責制起于1994年出現了物價超過20%的上漲,表面上糧食漲價是主因,實際上和某些地方官員片面追求GDP,重視城市市容而忽視農業有關。在1995年的全國兩會上,“米袋子”省長負責制、“菜籃子”市長負責制,被一同寫進《政府工作報告》,此后,1997年和1998年又兩次出現。陳錫文說,這一政策對當時治理通貨膨脹、穩定農副產品供應起到了積極作用。
這次的重新啟用,說明了國家對于物價的高度重視。政府工作報告指出,由于推動價格上漲的因素還將存在,生產資料價格不斷上升,房地產等資產價格上漲過快,防止通貨膨脹的任務相當艱巨。
而這一切,即有賴于短期內適度的、靈活的調控政策,更有賴于長期的系統性戰略機制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