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常

世界的本原是什么？自然界是如何運行變化的？對于這樣一些哲學上的根本性問題，荀子做出了唯物主義的回答，提出了“天行有常”的命題，成為他闡述天人關系思想的理論前提。荀子的“天行有常”，強調了天的自然本性及其自身具有的客觀的運行變化的規律與法則。

所謂“天行有常”，是指天地運行有它自身的規律或者法則。實際上包含了兩層意思，首先，荀子在這里所講的“天”，指的是自然界，是自然存在的天地萬物，他曾這樣說過：“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意思是指有了天地，有了陰陽，就發生變化，化生萬物。由此可見，這樣的“天”是自然之天，是自然界自身。荀子的這一思想一方面是針對傳統的天命神學而言的，傳統的天命神學把天看成是有人格、有意志的東西，它能夠賞善罰惡，降禍福于人類，人們只能按照天的意志即所謂的“天命”行事；另一方面也是針對那種無限夸大人的能動性，這樣的觀點認為人的善惡能影響自然，改變自然的法則與運行規律。荀子明確地主張要按照自然界的本來面貌來說明它的物質存在，不附加任何精神意志在內，指出自然界本身有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它的存在與作用不因為人的道德善惡而改變。

自然界是無意志的，不能決定社會政治，當然也不受人的意志支配，荀子說，自然界不會因為人們害怕冬天，冬天就不會到來；同樣大地不會因為人們害怕路途遙遠，而停止它的廣度。在荀子看來，天地萬物的存在及其發展變化，是不依賴人力而完成的，完全沒有人力的參與。所謂不為而成，不求而得，只知其成，不見其形；只見其功，不見其事。這就是說，荀子認為，對于天地萬物的發展變化，人們只能看見它的功效與結果，看不見它的發展變化的行跡。

其次，天地化合，陰陽交接，產生變化，化生萬物的過程，完全是自然而然的，沒有任何神秘的因素，在荀子看來，是有其自身的客觀規律的，不因人的善惡而變更其運行。

一般的人把自然的變化、萬物的成長看成是所謂的“神”或者“天”，以為天地運行，萬物化生，其中必定有某種東西起著主宰的作用，荀子認為這其實是一種錯誤的認識，在他看來正確的認識應該是從它們的功能與效用方面來說的，把“神”看做是一種功能與效用是神妙變化之神。

總之，用荀子的話來說，自然界具有自身的運動發展變化的規律或法則，這些規律或法則本身是永恒不變的，然而它的作用卻是徹底地表現了宇宙間萬事萬物是變化無窮的。

從“天行有常”的思想出發，荀子進一步批評了對于自然變化的一切迷信思想，明確地否定了求雨之類的活動。在荀子看來求雨、占卜之類的東西不過是一種文飾。在對待天的這種所謂的文飾的認識上，君子與百姓是有著不同的，君子以為是一種文飾，而百姓以為是鬼神，如果真的以為求雨而能得雨，那是十分危險的。

正因為天不是神，無意志，因此所有的一切，諸如貧病禍兇，并不是出于天意，而是完全本乎各人自己之所為。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