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大”報告中,有一個新說法,就是如何來增加民眾的財產性收入。提出了“創造條件使更多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對財產性收入的理解,一方面,要把這個概念、這句話放在“十七大”報告的語境中來理解,放在中國當前現實的經濟生活中來理解;另一方面,在上述理解的基礎上,再看財產性收入能夠增加居民收入的前提及條件是什么?在哪些條件下,居民的財產性收入能夠增長。在哪些條件下,居民的財產性收入不能夠增長,反之,這些條件還可能成為對居民財富掠奪的方式。只有把這些問題分析清楚了,才能為廣大群眾財產性收入增長創造條件。否則,不僅不能真正落實“十七大”報告的精神,反而成了一些人謀利的工具。
隨著經濟的發展與社會進步,不僅勞動是廣大群眾生活收入的泉源,民眾財富在勞動中不斷地增長,如何讓財富成為資本、成為收入的來源,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全新課題。特別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廣大民眾財富得到迅速地增長,如何讓這些財富成為廣大群眾收入之來源也就順理成章了。也就是說,“財產性收入”不僅順應了社會經濟發展之大勢,也改變以往社會主義純粹地完全以勞動為生活收入之來源的概念。
“十七大”報告不僅提出了“財產性收入”這個新概念,更為重要的是對當前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出一個完整的論述。在這個論述中,收入分配的核心是,要完善和堅持按勞分配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而在這種制度中,先是以各種要素在市場中的貢獻做整個分配制度的基礎。突出提出了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處理好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即并非以前所提倡的在“初次分配強調效率,而再次分配注重公平”,這既與以往社會主義的分配原則不同,也與完全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分配制度不同。因為,就目前中國的要素市場的情況來看,其要素的公有性仍然占主導地位。
更有新意的地方是提出如何增加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這一原則,是“十七大”報告關于分配制度改革最為重要的方面。該原則不僅重申按勞分配的重要性,更為重要的是,它是對中國實際情況一種理論上的升華。就目前中國的情況來看,盡管隨著三十年來中國改革,民眾所持有的財產在不斷增加,但是,由于轉軌經濟中的制度缺陷,民眾對一些人所持有財產的公平性一直十分質疑,而勞動力則不同,它不僅完全依附于個人身上,而且為絕大多數人所持有。這樣,強調勞動在初次分配的公平性,也就體現了如何讓絕大多數人都能夠在這樣一個分配原則下分享到更多的改革成果。
還有,由于在轉軌經濟的中國,資本等其他要素稀缺程度往往高于勞動力的稀缺程度,從而使得中國勞動力價格一直處于十分低下的水平。如果能夠提高勞動力在初次分配的比重,不僅可以改變目前這種生產要素按貢獻在參與分配中的價格機制的曲扭,而且也能夠讓中國社會財富創造者分享到更多的經濟改革成果。就這一點來說,提高勞動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是十分重要的,上述兩個方面,是我們討論財產性收入的重要背景。如果脫離了這兩個背景來看財產性收入增加,那么我們的政策取向就容易片面化。
因此,討論財產性收入,首先,我們必須清楚界定什么是財產?什么是財產性收入?一般來說,財產就是以產權契約、金融票據、證券契約形式將“財富”資本化的所得。在這里,要讓“財富”成為財產,成為資本,就必須有兩個前提條件。一是個人財富必須要有清楚產權界定,用法律方式把個人財富界定得清清楚楚。這樣,社會的財富才能有清楚隸屬關系,是誰或不是誰的。個人才有權利對其財富進行處置并得到法律保護而不被他人或其他組織所掠奪。
同時,個人要對其財富進行處置就必須要有合適的金融市場與金融工具。如果沒有金融市場與金融工具把未來收入做票據化、證券化變現,那么個人至多只能感覺到擁有什么,但這些財富并不會產生收入,也不是資本。只有財富產權清楚界定,又有合適的金融市場與金融工具,這樣個人財富無論是進入或不進入市場交易,都能夠成為財產或資本。比如說住房,通過按揭貸款就能夠把個人未來收入轉為當前的現金流收入。比如,如果個人擁有土地,也可以用它到銀行抵押轉換成資本,以資本的形式讓土地承擔更多財富并成為獲得收入的財產。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盡管大家一直在強調法治,在強調對個人財產的保護,但是在實際生活中,無論實質性財產還是金融資產,個人財產保護面臨的缺陷很多。比如,在國內許多城市的城市化過程中,大量城市居民的住房被強制性拆遷,大量農民的土地被政府所征用。而這些強制性拆遷與土地征用,由于居民及農民土地產權得不到清楚界定,從而他們的財產根本上就得不到保護,甚至于出現嚴重的掠奪。可以說,目前國內房地產業之所以能夠在短期內把巨大的財富向少數人聚集,其實就是有人利用民眾財富產權界定不清對這些沒有保護好的廣大群眾的財富進行嚴重掠奪。
如果居民的財富不能夠得到清楚的產權界定,那么他們要通過其財富獲得財產性收入是不可能的。反之,他們的財富還可能成為他人掠奪的目標。特別是在金融資產對資產持有人不能夠有專門的知識與能力讓其保值增值時,這種掠奪隨時都可能出現。比如,目前國內出現的負利率政策,就是通過一種對利率管制的方式對居民財富的掠奪。因此,產權清楚界定與保護,金融市場與金融工具出現,是居民財產性收入獲得的前提。
還有,在計劃經濟體制下,財產基本上界定為公有,那么轉軌經濟過程中,不僅是個人財富不斷增長的過程,也是公有產權逐漸地私人化的過程。也就是說,在這種產權私人化過程中,如果沒有一套公平公正的產權轉化機制,那么個人財富增長也是相當不同,甚至于相差懸殊。因此,創造條件讓廣大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不僅在于如何來清楚界定與保護產權,如何建立起有效金融市場,最為重要的是如何建立起一套有效的公平公正的國有財產私人化的分配機制。可以說,在經濟轉軌中,如果國有財富的轉化與分配機制不能夠公平公正,居民財產性收入在最初始的地方就存在嚴重分配不公,那么這不僅不能夠為廣大群眾創造財產性收入創造,而且還會人為制造社會財富分配不公,制造社會收入分配差距越來越大。可以說,目前國內這方面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即一些人利用手上的權力掠奪性或貪污性地先侵占國有財產后,他們通過這些財產使得其收入迅速增長,而且廣大群眾由于遠離權力,其財產持有在整個財產占有的相對比重越來越少,其財產性收入自然也就越來越少。
可以說,創造條件讓廣大群眾增加財產性收入,它是目前國內整個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一個方面,但不是最為重要的方面,我們的媒體不必過多極端化。而要實現廣大群眾財產性收入增長,讓廣大群眾能夠分享中國經濟改革的成果,最為重要的是民眾要有財產,民眾的財產能夠得到清楚界定與保護。而廣大群眾要有財產,其財產的重要來源是如何保證國有財產的私人化過程公平公正,不要讓國家的財產被少數人占有或掠奪。在后一種情況下,讓廣大群眾增加財產性收入是不可能的。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僅把民眾財產性收入增長理解為發展金融市場與金融工具,這樣理解與“十七大”報告所主張的原則應該是相差很遠的。不能排除一些人是利用話語權對中央政策做出有利其利益的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