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慢活兒

現在是快餐年代，任何事情都講究速度，所以很多人夢想著一夜之間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神童或是經過什么名師的培訓一下子考上北大或清華，最好是成為哈佛女孩或哈佛男孩，這是所有家長和老師的共同心愿。本來教育與學習是一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馬拉松，而現在成了百米沖刺，每個人都在拼命地加速度，而受傷害最大的是我們的孩子。

教育應該是慢活兒，應該是一件適應生命規律發展的事物。在廣州進修時，我遇見過一個這樣的小孩，他讀五年級，在省重點小學里讀。他的媽媽曾經驕傲地對我說，她的孩子在廣州最好的幼兒園里讀幼兒園，在最好的小學里念小學，現在上五年級了，成績不是那么好，所以想請個家教，能不能在這個學期里使孩子的成績一下子升到班里的前二十名。我看那孩子挺聰明的，就說，應該沒有問題。沒想到這個孩子心里一直有個結沒有解開，那就是作業能拖就拖，拖到最后再做，不能夠一下子就做完，不然的話，他的媽媽就會安排很多的作業與練習給他做。這個習慣是他的媽媽在他小學二年級時培養而成的。當時，小孩子的成績還算不錯，他的媽媽對他實行精英教育，力求每科都考第一。那時候，他每科都是90分以上，但在班里面是20多名。他的媽媽為他找來了很多學習資料，當他做完一本的時候就接著做另外一本，一本接著一本。這時候，孩子看穿了媽媽的心理，于是就開始變得拖拉了起來，會做的題目，他也裝做要思考很久才寫出答案，會寫的字他也要查很久的字典才寫出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停地做，就會有更多的作業等待著他，這些作業讓他覺得很痛苦。他不想做這些東西，在這些作業中，他找不到一點樂趣，只是媽媽要他做完而已。在媽媽如此的培養之下，他養成了拖拉、做事遲鈍的習慣。這是他的媽媽根本想不到的。更讓他的媽媽想不到的是，他現在根本不再理會媽媽了，他生氣地說，她不是我媽，我討厭她。

本來這個孩子很喜歡看書，他看過很多書，知識面很廣，很多問題他都有自己的看法，很多時候，他借故在洗手間里看書，而忘記了做作業。一本《草房子》他看了三遍，他說好看所以喜歡看，而對母親要求背誦的《道德經》，他一點也不喜歡，他不知道背誦這些東西對自己有什么作用。他不喜歡要寫很多字的作業，那樣子太痛苦了。每次他的成績都成了他媽媽的一個爆發點，我這個家教老師也跟著受氣。他是很厚道很懂事的孩子，但是他總沒有自己的自由，那天他哭得很厲害，因為星期六他要整天去學興趣班，星期天上午要我來輔導數學和英語，下午還要去一個作文班。他哭了，他說，我要回老家去，回奶奶家去，那里沒有你們管我。真是一個很可憐的孩子。

因為很多原因，我辭去了這份家教的活兒，我永遠達不到這位家長的要求，在這個女人的心里，只有爭第一才是最好的東西，所以她這樣來培養自己的孩子，導致了孩子的厭學情緒。她總想給孩子插上飛翔的翅膀，飛向成功，飛向美好的彼岸，想快速達到自己的目標而忽略了孩子的成長規律，忽略了孩子也是有情感的人，只把孩子當作考試與學習的機器。曾經我想努力改變孩子的學習方式，所以允許他做完作業之后就看自己喜歡的書，沒想到孩子做得挺快的，并且寫得很整齊。我們這樣過了幾天，孩子并不需要誰的督促。可是好景不長，我們的“陰謀”被他的媽媽發現了，她要求作業少的時候要做多少道奧數題目，這樣孩子又病懨懨似的，變得遲鈍了。對教育孩子，家長有一套一套的理論，所以我不想再跟她理論了，只好辭掉這份讓自己很壓抑的兼職。現在的我只是很牽掛這個可憐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達到了母親的要求，是否已經考上了令媽媽歡喜的學校？他肯定又上了廣州最好的中學了吧。

教育是慢活兒，是一件開心的事情，應該成為一種生命的需要而不是一種壓抑，應該讓生命的長度和寬度得到舒展。我只希望那些奔跑在路上的孩子，可以看到多些與年齡相符的內容，那么在將來的回憶里就不會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