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發展分析

2004年以來受到了國際藝術品拍賣市場升溫的帶動影響，中國當代藝術在國際藝術市場 上備 受關注，當代知名藝術家的作品價位一路走高。究其原因，近年以海外資金為主力，精心策 劃推動的當代中國當代藝術熱潮，則先經過了有計劃的國際性學術包裝， 并于2006年起在短 短兩年內一下子把一些年輕的當代中國油畫家作品由數至十余萬的價格水平推上數百至數千 萬元的高度， 繼而韓日、港臺、歐美及國內一些投資基金、拍賣行及畫廊亦積極參與和呼應 ，形成了一波強大的國際力量，掀起了一股罕見的 “當代藝術\"狂潮，大批中國青年畫家在這 股颶風的吹襲下，紛紛轉向往 “當代\"，以為以“當代\"為世界藝術市場的主流和未來趨勢。 正 當這股“當代\"風以迅猛姿態席卷亞洲之際， 2008年春天已呈現出后繼乏力的現象，因為其市 場價格的狂飆已達極高的水平，引起市場質疑其真實性和合理性;同時市場價格的人為炒作因 素由于過份明顯和夸張，也令熱情的藝術收藏投資者和投機者猛然警覺，本年度春季拍賣會 上，過千萬元的“當代藝術\"作品已幾乎全部流標，現在看來，除非尚有資金雄厚的投資者為 保資產不至高速貶值而在拍賣行進行護盤， 試圖維持一定的市場價格指針以免公眾失去信心 ，否則這次 “當代藝術\"的調整也許將會來得極為迅猛和可怕，這是不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的 結 局。因而，大部分市場分析家認為，相對于傳統寫實繪畫，當藝術市場潛力有限，不符合中 國人的文化需求和精神需要，傳統寫實繪畫將是未來繪畫市場的主角 。

現在多數藝術市場專家認為，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火爆將是一個泡沫現象，這是國外資本干 預的結果，中國油畫真正有巨大升值潛力的是那些在傳統寫實繪畫領域內有相當實力的和社 會地位的畫家的作品，有這種結論的原因是：第一，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火爆是國外畫廊和藝 術機構炒作的結果，由于文化差異，西方人對中國傳統寫實繪畫的精神內涵理解不足，而當 代藝術的“圖標”特征是最容易被理解和接納的，同時中國當代藝術是伴隨著紅色中國經濟 奇跡出現而為引發的西方資本流入，藝術投資者帶有“獵奇”心理，所以才有了對于紅色中 國統治下的當代藝術家的市場支持。第二，紅色中國有產階級沒有受過良好的藝術教育，隨 著中國當代藝術在國外市場的走俏，他們把大量資本也用于收藏當代藝術品是一種缺乏藝術 判斷力的跟風行為，也是一種投機行為。基于以上原因，認為中國當代藝術市場應是隨著中 國經濟的發展，國內收藏家的日趨成熟，中國當代藝術的市場話語權會逐漸轉到中國本土收 藏界，鑒于中國有產階級接受的藝術教育狀況和特有的歷史文化背景，從而認為中國傳統寫 實繪畫的市場潛力會遠遠大于當代藝術，中國當代藝術市場的泡沫現象不遠的將來就會破滅 ，而傳統寫實繪畫市場則會穩步升溫。這是因為，在市場作用下，許多中國當代藝術家們浮 燥不安，為很多藝術家放棄了自己的創造原則和創造力的挖掘，而沉迷于“圖式”商標的搶 注上，當代藝術出現了“泛圖像化”、“政治波普化”、“性隱私公開化”、“泛媚俗化\" 四 大現象，當藝術品出現了魚目混雜，泥沙俱下的現象。當代藝術與傳統寫實繪畫的發展地位 之爭與來愈激烈。但是，如果我們能先拋開眼前藝術市場的表象和個人的藝術態度，從大的 文化發展上看這個問題，就會發現問題遠遠不是我們原先判斷的那么簡單。

縱觀中國近代史，自鴉片戰爭以來，中國文化的演變一直處在與西方文化的交流與 融合當中 ，在這個融合過程中，西方文化卻一直占據著主導位置，不管我們是否愿意承認這個現實， 我們生活的改變確確實實是西方近代文明進入的結果，這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從我們日常生活來看，無論是西服領帶，還是抽水馬桶，無論生活工作所處的鋼筋混凝土大 樓，還是屁股底下的現代交通工具，每一個角落無不充斥著西方文明的發展成果；從精神文 化消費來看，無論是網絡產品還是影視藝術，中國大眾文化消費已經完完全全的享受著來自 于西方當代文化藝術生產方式帶來的快感和便利，我們及我們的子孫們都是或將是在讀著英 語、看著動畫、敲著鍵盤成長起來的，中國傳統文化精神還是否決定我們以后的審美判斷？ 中國傳統的審美標準是否會隨著經濟的發展、物質的豐厚而回歸所謂的自我？我們的傳統審 美觀能不接受西方藝術價值觀的指引和誘導嗎？我們已加入WTO，我們的官方也熱心于廣泛 參加原先由西方國這主宰的國際事務，也以能夠與西方大國保持良好的政治、經濟、文化交 流關系而引以為榮，普通民眾也以出國留學，能夠接受西方發達國家文化教育為驕傲。難道 西方藝術市場的作用就改變不了中國收藏界的市場觀和審美判斷力？中國經濟的發展和國門 的開放注定了要改變蘊育中國傳統文化的土壤結構，也注定了以后在這片土地上培養出來的 本土文化不在很“本土”。當代藝術是西方藝術發展的必然結果，西方現代工業文明也是西 方生產力發展的必然階段，現代工業文明已經徹底的改變了我們的生活，由此推斷，作為現 代工業文明的西方當代藝術能夠引導中國藝術的未來走向也許應該也在情理之中的吧。

從國內藝術市場消費終端來看，隨著社會經濟地發展，中國龐大的富有階層已經形成并持續 擴大， 他們的生活方式向高質量方向發展的趨勢持續加速， 這是中國藝術品市場前景亮麗的 重要基礎。現在，中國有能力消費藝術品的階層90%以上尚未起步，日后每增長5-10%涉足藝術 品消費，都會對優質藝術作品產生巨大的需求。而在優質藝術品的供應方面，中國古代精品早 在清中盛世已高度集中于皇室及少數人手中，后來這些藝術品大部分輾轉進入中外博物館中 ，再經歷數十年國家的長期征集，目前能供流通收藏的古代精品真跡幾乎等于零; 同樣，近現 代前輩名家的精品經過二十多年來的市場流通，價格節節上升，最終大多數亦會進入博物館或 不準備輕易再出手的超級富有階層中，可供市場收藏流通的作品貨源亦日見干涸;因此，面對 未來新一輪藝術品的巨大需求，優秀的中國當代藝術精品價格必將進一步攀升應該是意料 中事。

當代油畫獲得收藏者青睞的原因之一是相對國畫市場贗品較多的情況，油畫市場贗品很少， 創作者大都健在，而且油畫的入門門檻較高，技法較為復雜，仿制的難度大。另外，新出現 的投資人群大多是生于上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的國際商務活動參與者。資訊獲取渠道的開放 性使這個人群對外部環境敏感，對流行文化易于接受，對自己的品位自信，并且有持久收藏 愿望。他們和國際藏家一樣，帶給油畫市場國際化的鑒賞標準和收藏理念。

另外， 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對于當代藝術，中國的官方機構顯示出“前所未有\"的包 容性——前衛的藝術家們紛紛被正規而隆重的藝術大展吸納，官方甚至主動舉辦雙年展以推 動 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一些經驗老到的海外藏家、畫商從中嗅出了商機，開始在中國內地藝 術市場展開“圈錢\"運動。對那些人而言，中國當代藝術品就如同“原始股\"，隨著行情看漲 ， 其身價將與日俱增論是在國際拍賣市場上，還是在開拓中國藝術代理布局中，各路資本各顯 神通。據了解，現在國內不少知名藝術機構的資金都來自海外。2006年，在中國成立藝術基 金幾乎成為一種潮流，有人甚至稱之為中國的“藝術基金元年\"。除此之外，一些海外資金 也 通過設立獎項、通過學術或公益的方式繞開畫廊制度，低價吃進藝術品。一些野心勃勃的海 外藝術基金已經開始在北京、上海考察場地，準備建立常駐機構乃至藝術空間。于是，一個 耐人尋味的現象出現了——通過各種方式進入中國的海外資金將根植于中國語境的當代藝術 品帶向西方。

仔細分析目前國內的購買人群，可分為三種：收藏家、經紀人和投資者，“內地市場是呈洋 蔥型的，最上面的是收藏家，占最少部分，他們一般只收不賣；中間部分就是收藏兼投資的 人；最后一部分是經紀人和投資者。\"這一結構本生沒有問題，但當它的比例失衡時，藝術 市場就有可能變成了“投資市場\"，遠不是理想中的“收藏市場\"。事實上，中國當代藝術品 的 最大貨倉不是在內地，而是在中國港臺地區以及日本、新加坡和歐美國家的收藏家、畫商那 里，號稱“中國當代藝術品最大藏家\"的就是一個名叫希克的瑞士人。當代藝術品拍賣火爆 ， 但好的作品幾乎都被國外藏家買走了，國內的拍賣行、畫廊大多是在圍著西方的棒子轉。

但企業家對藝術品投資的熱忱并非心血來潮。在他們眼中，藝術品不但可以與有價 證券 一樣在全球市場上流通，而且目前看來，其投資回報率要遠遠高于股票和房地產。再加上金 融資本投資渠道的狹窄性，藝術品自然就成為游資大量注入的選擇。一些企業家像炒房子、 炒股票一樣地炒藝術品，比如江浙富豪。如果他們對某個畫家的作品感興趣，就會想方設法 先把這個畫家的所有作品買斷，然后囤積起來，再斥巨資進行宣傳、包裝和炒作之后，將這 些作品適時拋售。而這些人的舉動在不斷地刷新藝術品拍賣紀錄的同時，也帶動了中國藝術 品價位的大幅上漲。

毫無疑問，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啟動經歷的是一個“由外到內\"的市場過程。換句話說， 當 下的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其實是由西方收藏者主導的帶動國內國內富有階層介入的市場發展 結果。

同時，我們應該看到，中國傳統寫實油畫本身就是西方藝術進入中國后給中國傳統藝術帶來 的結果，中國當代藝術繁榮起來自然也應該是中國傳統藝術發展演變的必然階段和未來趨勢 。藝術家作為現實文化、政治生活中的主體，審視自身，反映現實，破舊立新是必然的。隨 著經濟全球化，中國收藏界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多的接受過西方文化熏陶和當代教 育的有產階層加入進來。當藝術品作為特殊商品在市場上流通時，西方影響東方藝術市場未 來的發展走向也許將一個發展的必然。

當代西方大眾消費文化深刻影響了我們的社會生活，同時也干預了藝術家的創作，我們的視 覺藝術和審美意識也就不可避免地帶上（也應該帶上）他們的印跡，并且伴隨著社會經濟生 活的發展變化而一直走下去……

作者簡介：

劉延明，河北衡水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