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圍城》用詞特點

摘 要：《圍城》產生于現代白話小說日益興盛的時代，那時的現代漢語詞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廣度變化、發展。分析書中用詞能總結出當時現代漢語詞匯發展的部分特點。

關鍵詞：《圍城》 詞匯 特點

王力先生曾經說過：“1919年以后的二三十年，是漢語詞匯的大轉變時期，這種轉變不但是語法方面所不能遭遇的，也是語音方面所不能有的。”《圍城》在這種語言背景下完成，書中詞匯的選用必然具有時代特征。我們將在下文對其用詞現象進行分析，期望能為這一時期文學作品詞匯研究提供有益的幫助。

一、《圍城》寫作的語言背景

五四運動以后的三四十年，中國語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方面，現代漢語取代了古代漢語的正統地位；另一方面，現代漢語吸收了古代漢語、古白話、以及方言和外來語言等的一些要素，日益發展、不斷豐富。在詞匯方面，現代漢語在吸收了文言詞、古白話詞、方言詞、外來詞等的基礎上，不斷發展、完善。五四前后的社會是新舊事物新舊思想交雜的社會，反映在詞匯上自然也出現一些混雜的現象，在這個過程中不可忽視的一個現象就是用詞者運用詞素自由組合而造出一些語言結構，即一個詞本來凝固了，但是用詞者還會把其中的詞素拆開來自由組合。這一方面是因為一些詞正處于凝固狀態，結構還不十分固定；另外一個方面是受文言文的影響，任何詞都可以拆開跟韻律、對偶等相適應。尤其是一些雙音節并列結構的詞，在文言文中大部分是詞組，可以自由組合，受這種影響詞語選用者就會不自覺地運用文言詞的這種結構。不過這種結構在語言中存活的時間不長，隨著語言的不斷發展，大部分被規范掉了。

錢鐘書先生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于1946年年底在上海完成了這部優秀的長篇小說——《圍城》。這段時間正處于文白運動的尾聲，現代漢語雖然基本上取得了正統地位，但是處于成長階段，這一階段語言的特點在《圍城》中有一定的反映。《圍城》中的用詞涉及到文言詞、古白話詞、舊詞、方言詞、選取詞素臨時組合成的雙音節結構以及變異詞等，呈現出用詞的多層次性等特點。

二、《圍城》用詞特點

我們針對《圍城》中文言詞、古白話詞、舊詞、方言詞、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結構以及變異詞等幾種類型來總結錢鐘書先生在《圍城》中的用詞特點，未涉及到文中基本詞匯的運用狀況。

（一）用詞的多層次性

“多層次”是指《圍城》用詞涉及的詞匯類型比較多，主要有文言詞、古白話詞、舊詞、方言詞、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結構以及變異詞。這種用詞特點的出現，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其一，詞匯系統的傳承性。語言的發展經歷了古代漢語、近代漢語和現代漢語三個階段，其中每一階段都是在前一階段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表現在詞匯方面就是文言詞匯、古白話詞匯和現代漢語詞匯，這三種詞匯之間的界限也不是非常鮮明的，同樣是在吸收前者基礎上的一種改變和發展。所以，現代漢語詞匯在發展的同時會不斷吸收文言詞匯以及古白話詞匯要素來補充自身的不足。橫向方面，是社會之間的接觸促使現代漢語詞匯吸收了方言詞來彌補完善自身。

其二，現代漢語詞匯形成過程中的不穩定性。現代漢語詞匯的詞形不是一開始就固定了的，它要經過語言自身的發展以及大眾的普遍認可，慢慢約定俗成，最終走向規范化的道路。《圍城》寫于文白斗爭的新文化運動時期，那時的社會正處于新舊事物、新舊思想的交鋒階段，反映在詞匯方面也是比較混亂的。另一方面，受文言文的影響，用詞者在寫作或者說話的時候常常會出現詞素任意組合的情形。

其三，作家作為創作主體的獨創性。作家在寫作的時候要遵循語言規范。但是有時為了表情達意的需要也會突破常規，形成一種語言的變異。表現在詞匯方面就是變異詞的運用。這充分體現了作家作為一個獨立的創作主體，在語言運用上的獨到之處。

（二）用詞體現時代特點

其一，從社會角度看《圍城》用詞的時代特點

《圍城》成書于1946年年底，描寫的是中國社會1937～1938年間知識分子的一種生活。書中的用詞必然會帶有該時代的氣息。書中“車夫”“傭人”“北平”等舊詞帶有明顯的時代色彩，這種帶有時代色彩詞的高頻率運用使得文章語言具有了時代風格。

其二，從語言角度看《圍城》用詞的時代特點

錢鐘書先生的《圍城》，書中用詞涉及到文言詞、古白話詞、舊詞、方言詞、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雙音節結構以及變異詞等，呈現出用詞的多層次性。這種用詞特點體現了不同時代詞語的傳承性，各種類型詞的分類界限并不鮮明，它們都是在吸收前者的基礎上形成的。例如古白話詞匯是在文言詞匯的基礎上發展而成，只不過是由記錄書面語轉變成記錄當時口語。某些舊詞又是在傳承古白話的基礎上發展而成。發展到現代漢語階段，可以借鑒發展的語料就更加充分，因此，在現代漢語詞匯中夾雜了文言詞、古白話詞和舊詞。

《圍城》中還有不少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雙音節結構，這種結構的形成與詞匯的發展有密切關系。五四新文化運動揭開了漢語發展史新的一頁，奠定了現代漢語的地位，在詞匯上，現代漢語較之古代漢語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雙音節詞取代單音節詞，占據了主導地位。但是，詞匯雙音化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詞的組合形式并不穩定。這一點，不僅在錢鐘書作品中有所反映，而且在二三十年代其他作家作品中都有反映。比如：

（1）八一嫂……這時過意不去，連忙解勸說。（魯迅《風波》）

（2）她的手在顫，冷涼，相當的僵硬（老舍《火葬》）

（3）在投降之后，他們不好意思愧悔。（老舍《四世同堂》）

另外，詞語的選用也體現了詞組詞化的過程。書中的“特別快車”“電器冰箱”“同性戀愛”“睫毛油膏”等轉化為今天的“特快”“電冰箱”“同性戀”“睫毛膏”。

（三）常規用詞與變異用詞交相呼應

文學創作既要遵循一定的語言規律，符合常規，還要突破常規，形成語言的變異，更加準確傳神地表達作者的思想。錢鐘書先生《圍城》選詞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常規詞匯與變異詞匯交相運用。常規用詞涉及到文言詞、古白話詞、舊詞、方言詞、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雙音節結構等，變異用詞涉及到詞的理性意義、色彩意義、語法意義以及詞書寫形式的變異。

（四）詞匯運用的語言風格傾向

詞匯帶有一定的色彩意義，表現在風格方面就是具有風格色彩。風格色彩包含的內容很多，立足于詞匯運用與語言風格的關系，主要從語體風格和表現風格兩個方面來闡述。一定的語體要求一定的具有該語體色彩的詞匯與之相對應。語體的進一步發展就體現了語言的表現風格。總之，具有某種語體風格詞匯的高頻率運用必然會導致相應語言風格的形成。《圍城》書面語色彩詞匯的大量運用形成了語言的典雅風格，變異詞的運用使文章語言呈現出幽默諷刺風格。詞匯超常搭配的高頻率運用，也能體現語言的幽默諷刺風格。

總之，《圍城》中既有文言詞、古白話詞、方言詞、詞素臨時組合形成的雙音節結構等常規用詞，還有大量變異詞。其中常規用詞選用體現了現代漢語與古代漢語以及近代漢語的傳承關系，同時也體現出當時現代漢語在變化發展中的漸變性和穩定性特點。變異詞的使用對《圍城》幽默諷刺語言風格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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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倩倩，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人文社會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