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網絡流行新詞“鳳凰男”

摘 要：2008年“鳳凰男”一詞成為大家討論的一個熱門話題，而X男X女也是近年來相當流行的一個新詞詞模。本文試從感情色彩上的語義變化、組合順序上的詞法意義、新詞構詞的修辭方法以及產生的社會因素等方面來分析“鳳凰男”這個新詞，希望從語言的各個角度來了解此類新詞。

關鍵詞：鳳凰男 語義 詞法 修辭 社會因素

剛剛進入2008年，隨著電視劇《新結婚時代》和《雙面膠》的熱播，“鳳凰男”這個前所未聞的詞鋪天蓋地地出現在各大網站的文章中，成為大家討論的一個熱門話題，而“鳳凰男”也成為2008年初最流行的一個新詞。“鳳凰男”指出身比較差，靠聰明和刻苦，靠發憤讀書，十余年終成大器，為一個家族脫貧蛻變帶來希望的男性，是“山窩里飛出的金鳳凰”。“鳳凰男”們有著共通的缺點，對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吝嗇，會不停地計算自己的付出和得到，懼怕失去一切和“落地成雞”，他們內心深處有無法擺脫的自卑感。本文擬從以下幾個方面對 “鳳凰男” 這個網絡流行新詞進行分析。

一、從語義上分析

《漢語大詞典》中“鳳凰”一詞有7個義項：①古代傳說中的百鳥之王，雄的叫鳳，雌的叫凰，通稱為鳳或鳳凰，羽毛五色，聲如蕭樂。②車名，以鳳凰為車飾，故名。③琴名，泛指美琴。④帝王宮中的池臺樓閣及宮殿名。⑤比喻地位高貴或德才高尚的人。⑥古代雜戲所用的器物。形制如鳳，供表演用。⑦鳳形飾物。 在“鳳凰男”這個詞中，“鳳凰”取了比喻地位高貴或德才高尚的人這一含義，用來形容這類人現在的生活狀態：有較高的學歷和較高的收入，屬于社會的精英。《漢語大詞典》援引了《南史·范云傳》：“昔與將軍俱為黃鵠，今將軍化為鳳皇。”和清孫枝蔚《將之屯留省五兄舟次》詩：“吳生性孤直，知交惟數子。鳳凰無茍棲，鴛鴦肯獨止。”為例來證實此義。從這一層意義來看“鳳凰男”與“鳳婿”的用法類似，“鳳婿”是女婿的美稱，《漢語大詞典》舉了徐朔方等對明湯顯祖《牡丹亭·急難》：“平白地鳳婿過門，好似半青天鵲橋影成橋”的校注來解釋“鳳婿”：鳳婿，女婿的代稱，用的是蕭史和秦弄玉騎鳳上天的戀愛故事。

鳳凰一般都是暗含美好之意，但在“鳳凰男”中它的語義發生了一定的偏離，帶有一些貶義，除了指這類人美好的一面，更多地包含了其受自卑影響所產生的性格缺陷。“鳳凰”一詞隨歷史的演變，由包含雌雄兩性轉變為更多具有女性色彩，如在皇宮中皇后的象征物一般為鳳凰，而新娘子出嫁所帶頭冠也被稱為鳳冠。但在“鳳凰男”這個新詞中，“鳳凰”一詞違反常規跟“男”搭在一起，著重強調其男性特征。

二、從詞法上分析

“鳳凰男” 從“鳳凰+男”這個組合結構來看，“鳳凰”作為定語，修飾“男”這個中心語，對“男”所指范圍做出界定，用來特指社會上具有這一特定性質的人。所以，它是一個“N+N”式的定中結構。從合成詞語義結構的類型來看，由“鳳凰”和“男”兩個語素合成，屬于分別提示式，即兩個語素在意義上看不出明顯聯系，只是分別提示詞義。類似的新詞有“男阿姨”“男保姆”等。盡管結構相同，而且從詞義上看它們都是指某一類的男性，但語素間的組合順序并不相同。“鳳凰男”把“男”這個強調性別的語素放到了“鳳凰”的后面 ，而 “男阿姨”和“男保姆”卻把“男”放到了前面。由此看出語素間的意義關系有可能對語素的組合順序產生一定的制約影響，它們之間的語法意義卻是不同的。“男阿姨”和“男保姆”中，“男”對“阿姨”和“保姆”起到修飾限定的作用，詞的核心是要強調“阿姨”和“保姆”這個職業。“男”在此的作用是為了凸現其區分特征，使之有別于慣性思維下的本都是女性從事的“阿姨”和“保姆”。而對于“鳳凰男”來說，“鳳凰”是其性質特征，是修飾限定的成分，而“男”是被修飾限定的成分，整個詞強調的是具有“鳳凰”這種特性的男性。

三、從修辭上分析

在語言表達中，人們有時候故意突破詞語常規的組合關系，而進行一種臨時的超常規的搭配，以取得某種特殊的表達效果。如“阿姨”“保姆”的義素必然包括[+女]，按常規不能和“男”搭配在一起，但“男阿姨”“男保姆” 這些超常規搭配的出現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讓人對這類型的事物有更形象的認識。“鳳凰”在現代漢語中多強調[+女]的義素，但在“鳳凰男”一詞中，跟常規邏輯發生了一定的沖突，跟“男”這個強調男性特征色彩的詞搭在一起，成為一個超常規搭配。

從修辭方法上看，“鳳凰男”是以借喻方式產生的新詞。“鳳凰”為喻體作修飾成分，“男”為本體作中心詞，以簡明的語言形象生動地表達出這一類出身比較差，靠聰明和刻苦終成大器，但內心深處卻又帶著深深自卑感的男性的特點。借喻是漢語辭格中能構成新詞的最常見方式之一，其最大特點是增強語言的形象性，使高深復雜的事變得淺顯明白、清晰突出，使抽象的事物具體生動。人們常常用這一方法在原有詞語的基礎上賦予新義而創造出新詞新語，如：“下海”喻指搞活經濟時人們從事經商活動；“下崗”比喻某些人失去工作；這類詞語就字面意義講，本指一種現象或事物，只是人們常用它們來喻指某一事理、現象，漸漸地這類詞語就逐步具有了某種習用的意義了。還有一些新短語是用喻體作修飾成分、本體作中心詞的，這類短語的喻體一般都具有形象生動、通俗易懂的特點，取譬的著眼點也多種多樣，其突出之處是使得語言表達簡潔明快。如：“龍頭產品”指像龍頭一樣能帶動全局和其它產品發展的產品；“豆腐渣工程”喻指一些開發商為牟取暴利而偷工減料、坑害國家和百姓所建造的工程。“鳳凰男”跟這些詞一樣屬于這類新詞。而且“鳳凰男”中的喻體“鳳凰”由于修辭活動的影響，感情色彩也發生了改變，由原來的褒義轉為略帶貶義。同時在修辭化的過程中，“鳳凰男”那種山窩里飛出的金鳳凰同時又擺脫不了根深蒂固的自卑感的形象色彩也更為清晰地凸現出來。另一方面，透過“鳳凰男”的修辭色彩，還反映出了社會文化背景、時代特征、以及社會關注的熱點。

四、從其產生的社會因素上分析

要探究“鳳凰男”產生的社會根源，必然要談到與其相對應的一個詞“孔雀女”。“孔雀女”是對城市女孩的統稱，她們在父母溺愛之下長大，從沒經歷過大風大浪，從小到大生活順風順水。而“鳳凰男”這個詞正是“孔雀女”們在與這類男性產生矛盾后創造出來的。這種新詞的產生反映了隨著社會的發展，城市和農村之間在經濟差異上的日漸縮小，城市和農村框架逐漸被打破的同時，城市和農村間的文化和價值觀還是存在著很大差異。城市的觀念里注重個人的價值、小家的利益，農村還是以大家族的觀念為主。同時“鳳凰男”和“孔雀女”的成長經歷和家庭背景又有著巨大差異，“鳳凰男”經歷過貧窮艱辛，背負家族興旺的擔子，其每一份收獲都是他努力奮斗獲得的，而“孔雀女”從小沒有受過什么苦。兩個不同生活軌跡的異性在一起必然產生很多的摩擦。“鳳凰男”這個詞的流行正好反映了社會對這個問題的關注。

“鳳凰男”作為反映當代社會婚姻生活特點的產物，能夠使用多久，是否能夠能進入詞典成為常用詞，我們并不能確定。但是像“鳳凰男”“孔雀女”這樣由類似構詞方式構成、有著特定修辭色彩、反映社會生活中某種典型人或事物的新詞一定會不斷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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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蔓，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