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和“異常”的多角度分析

摘 要：本文運用語料庫搜集大量關于“非常”和“異常”的語料，然后對這兩個意義和用法相近的程度副詞進行比較分析，得出它們在句法、語義和語用方面的異同。

關鍵詞：“非常” “異常” 句法 語義 語用

一、句法分布特征

（一）“非常”作修飾語

1.“非常”修飾形容詞

受“非常”修飾的詞一般都是性質形容詞，這些形容詞既可以是單音節的，也可以是雙音節的，如：“大”“熱”“多”“對”“準確”“艱苦”等。在修飾性質形容詞時，“非常”可以作狀語。如：這場比賽非常激烈。

2.“非常”修飾動詞

1）“非常”可以修飾表達感覺、情緒、愿意等心理動詞，如：“重視”“喜歡”“同情”“激動”等，但是不修飾“設想”“推斷”等側重表達思維活動和其他表達一般行為的動詞。

2）“非常”可以修飾“‘有’+NP”這類組合，相當一部分并不是表示具體的“有”和“沒有”，而是兩者的語義已經組合在一起，相當于一個完整的意義了。例：

（1）他有蘋果。→※他非常有蘋果。

在“非常有……”中，賓語不受數量結構修飾。

3）“非常”可以修飾部分助動詞。如表示意愿的助動詞“非常愿意”“非常樂意”等；修飾表示必要的助動詞，如“非常應該”“非常需要”等。

3.“非常”修飾名詞或名詞短語

現代漢語中，具有量度義的名詞可以受到程度副詞的修飾。根據名詞及名詞性短語所含量度義的不同種類和方式，可以將其分為三類：語素包含類、語義蘊含類、語境賦予類。

1)語素包含類，指一些名詞的前一構詞語素本身就含有一定的量度義。大致有兩種：一是該名詞的前一語素是具有量度義的形容詞語素。比如：美味、新潮，這兩個詞中“新”“美”兩個構詞語素所含有的量度義在程度上存在差別，可以受“非常”的修飾。二是該名詞的前一語素是具有方位義或量度義的“前、后、上、下、邊、中”等方位語素。比如：前沿、邊緣。這幾個詞語中的“前”“邊”是具有方位義或量度義的方位語素，可以受程度副詞“非常”的修飾。

2)語義蘊含類，指一些名詞的詞義中本身就蘊含著一定的量度義。也分為兩種情況：一是該名詞的基本義蘊含有量度義。“基礎”是事物的基點和最初的起點，“關鍵”是事物最關緊要的部分，因為這類名詞的詞義中都蘊含有量度義，所以可以接受程度副詞的修飾，以此突出其超越所有同類的內在特征。二是該詞的引申義（包括比喻義）蘊含有量度義。比如：非常滄桑。“滄桑”的引申義是非常深刻、非常巨大的變化，它的引申義中包含有一定程度的量度義，可以受程度副詞“非常”的修飾。

3)語境賦予類，指該名詞本身并不含有量度義，只是在一定的語言環境中，尤其是受到程度副詞修飾后，才獲得了臨時的量度義。“傳統、藝術、市儈”這幾個詞語的詞義中本來并不含有量度義，但是由于受一定的上下文的影響和制約，尤其是前面加上了程度副詞后，這些名詞的詞義具有一定程度的性狀化傾向，于是就獲得了不同幅度的量度義。因此，可以受程度副詞“非常”修飾。

4.“非常”修飾副詞

1）“非常”修飾副詞，在這里關系到的是一個副詞連用的問題，從相鄰的角度看，同類或異類的程度副詞一般在同一個層面上是不能連續使用的，如：

（2）※這樣一打扮，更加非常美麗了。

2）“非常”可以修飾“不……”，但是不受否定副詞修飾。如：

（3）父親對我的成績非常不滿意。→※不非常滿意

5.“非常”的重疊

“非常”可以重疊，表示程度的增強，是一種修辭用法。例：

（4）事后他告訴我，那天他非常非常難過。

（二）“異常”作修飾語

1.“異常”修飾形容詞

受“異常”修飾的形容詞一般也是性質形容詞，如：“多”“認真”“美麗”“清晰”“嚴肅”等等，“異常”多修飾雙音節的形容詞，修飾單音節形容詞的情況少一些。在修飾性質形容詞時，“異常”可以作狀語，如：許延濱異常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也可以在形容詞之后作補語，如：共和黨的看上去兇猛異常的攻勢不過是強弩之末。

2.“異常”修飾動詞

“異常”可以修飾表達感覺、情緒、愿意、態度的心理動詞，如“賞識”“清醒”“專注”“欣喜”“鎮靜”“動人”等；也可以修飾一部分表達一般行動的動詞，如“擁擠”“忙碌”等，但是不能修飾“設想”“推斷”“欺騙”等側重表達意愿思維活動的動詞。“異常”也不能修飾單音節動詞，只能修飾多音節動詞。

“異常”與“非常”相比，一般是不可以修飾“‘有’+NP”組合的，一般也不修飾“引發”性不定指兼語結構。如：

（5）※這里的人異常有人情味。

雖然“異常令人……”不合語法，但是“令人異常……”卻是存在的，例如“令人異常高興”，雖然這里也是一個兼語結構，但是，這里的“異常”不再是修飾“令人高興”這個兼語結構，而是在“令人高興”這個兼語結構中作一個修飾成分，來修飾這一結構中另一個成分“高興”。另外，“異常”不可以修飾表示意愿的和表示必要的助動詞，如：

（6）※異常樂意 ※異常肯

“異常”在修飾形容詞或動詞短語，作狀語時，一般也是無標記的，但是也可以帶上標記“地”或“之”，置于受修飾成分之前，不用于定語中；作補語時，也是表示狀態，在雙音節動詞或動賓結構后可以是不帶“得”的組合式，也可以是帶“得”的黏合式。

作狀語：他的表情異常之平靜。

作補語：組合式：他真是聰明異常！

粘合式：德國隊這場球踢得異常艱難。

3.“異常”修飾名詞

“異常”修飾名詞時，如“情況異常”“神色異常”，在這當中，“異常”是實詞，是形容詞作補語或定語來修飾名詞的。這一點與“非常”不同。

4.“異常”修飾副詞

1）“異常”與“非常”一樣，也可以修飾一定的副詞，在語氣、時間、范圍等三類副詞后作修飾成分。如：

語氣+“異常”：果然異常珍貴

時間+“異常”：曾經異常地專注

范圍+“異常”：全都異常地仔細

2）“異常”不可以修飾“敢于”“善于”“勇于”等作狀語，也不可以修飾“不……”，也不受否定副詞修飾，[4](p63)例：

（7）異常珍貴→※異常不珍貴

→※不異常珍貴

5.“異常”不能重疊。例：

（8）※那天他異常異常難過。

二、語義特征分析

“非常”的語義指向，一般是后指， 例：

（9）他的思想境界非常高，在市場經濟發達的廣州，實屬難能可貴。

這里的“非常”也是后指，指向“高”。

“異常”的語義指向，可以前指也可以后指，例：

（10）他的行動異常詭秘。

這里的“異常”是后指，指向補語“詭秘”。

通過比較我們發現，兩者的語義指向都是指向所修飾的成分，因為“異常”可以放在其修飾成分的后面，因此也能夠前指。

（二）語義輕重

從語義的輕重上來看，“非常”重疊之后，在語義上語義加重，更強調了它所修飾成分語義上的不同尋常，語義輕重與“異常”相似，很明顯，我們可以看出“異常”可以等于“非常非常”。例：

（11）那天他非常非常難過。→那天他異常難過。

三、語用特征分析

“非常”的使用頻率遠遠高于“異常”。原因有兩個：一是“異常”的語義相對來說，比“非常”要夸張一些，在運用“異常”時，說話人也是傾向于“異常”來強調說話人所要強調的內容；二是“異常”從語義輕重上來看，相當于“非常”的重疊。由以上語義輕重分析可以知道，“異常”在語義上相當于“非常”的重疊，與“非常”比語義加重了。“非常”在口語中的出現的頻率也較高；而“異常”多在書面語中出現，帶有文言的色彩。

四、結論

通過以上的對比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雖然“非常”和“異常”在句法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別，但它們最本質的區別在于兩者語義上的不同；語義指向、語義輕重的不同；以及在語用方面兩者的使用頻率和語體色彩不同，“非常”在口語中的出現的頻率比較多，而“異常”多在書面語中出現。

參考文獻：

[1]張誼生.現代漢語虛詞[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

[2]陸儉明，馬 真.現代漢語虛詞散論[M].北京：語文出版

社，1999.

（曹 萍 李 萍，廣西師范學院中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