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主筆|本刊記者嚴睿 出處|英才雜志11月刊
采訪|本刊記者 嚴睿 羅影 王穎 賀大卓 薛瑞
10位領軍者看大勢
當唱衰世界經濟的論調將2008年的中國經濟當做某種希望的象征時,中國人卻并沒有表現出過度的自信。盡管到目前為止,中國沒有處在全球金融危機的風口浪尖上,盡管上半年全球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1/3來自于中國的貢獻,但出口的明顯放緩、工業產出增長率創6年來的新低,以及A股市場的深跌、房地產市場的告急,預示著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年份。
或許“天降大任”就注定要使其經歷一場不平凡的歷練,作為推動國家經濟發展的中堅力量,中國的企業家群體在剛剛經歷過一段高速增長的光鮮時光后,緊接著就要面對如何“過冬”的問題。現在,企業家們越來越多的把早餐或者晚餐時間用于了解宏觀經濟的趨勢,研究產業政策的變化,以思考自己的企業將何去何從。
9月25日,《英才》雜志主辦的第二屆“貢獻中國”高峰論壇上,數位來自國企、跨國公司和民營企業的老總圍繞“中國經濟三十而立”的主題展開了精彩的討論和思想交鋒;兩天后,來自全球的1000多位企業家、政要和專家學者參加了9月27-28日在天津濱海新區舉行的第二屆夏季達沃斯論壇,討論焦點涉及到了風險、機遇、責任、創新、信心、領導力等諸多層面。
2008年的中國經濟乃至世界經濟到底會賦予中國企業家群體什么樣的歷練,而不同行業領域,不同企業性質的企業領袖們又是帶著怎樣的經濟表情去迎接未來呢?
《英才》記者在上述兩個活動現場,就宏觀經濟走勢及企業層面反應等問題,隨機對數十位參會的企業家進行調查訪問,并專訪了其中的部分企業領袖。
在此次調查中,受訪的企業家覆蓋了制造業、資源能源、基礎建設、金融地產、物流航運、消費投資、教育業、IT等領域;如果按照企業屬性劃分,受訪企業家中既有千億級央企領袖,又有地方民企和跨國公司老總。與今年的夏季達沃斯論壇總體略顯沉重的氣氛相反,受訪的企業家們則是在一種非常輕松和開放的心境下與《英才》記者對話的。
事實上,在我們的調查結果中,有64%的受訪企業家對今年以及2009年的國內經濟環境作出“謹慎樂觀”的預期判斷,雖然原材料成本、勞動力成本、人民幣升值、銀行信貸緊縮等各種影響因素仍然困擾著各自企業的發展,但超過七成的企業家認為“中國經濟調整的時間跨度”在三年左右,并不會就此而步入衰退期。
另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很多受訪的企業家反復提及溫家寶總理在天津夏季達沃斯論壇上強調中國經濟要保持信心的講話。顯然,在他們看來,當前的中國經濟雖然出現了放緩的跡象,但這只不過是“飲食不當造成的腸胃不適”而已,對于一個“年輕的肌體”來說,明天仍然充滿了希望。
實際上,很多異常敏感的企業,早在一兩年前就已經居安思危地進行了各種風險準備或者戰略調整。而對于當前世界經濟和中國經濟的感知,企業家們也進行了更加豐富的思考,比如中國企業如何在這場危機中找到積極的因素,并使之成為自己一種機遇。
無論前路還有多少不確定因素,至少我們已經從這些企業家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種自信,相信這種自信也將會成為整個中國經濟的表情。
肖亞慶
關注危險更要關注機遇
我們的空間很小,今后的發展機會在這么強大的外勢擠壓下,并不是很多。現在大家缺錢,發展動力不足的時候,弱者才可能有機會。
現在不確定的因素占主導,但我認為從中鋁這種資源類、礦業類的企業來講,未必是壞事,因為機會和挑戰都存在。所謂危機,從理論上危險和機會是相等的,只是正負相反。對我們來講,可能既要關注危險,更要關注機遇。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中鋁不像西方大的公司,他們擁有足夠的資源、足夠的發展空間,中鋁相對于這些公司差距很大。我們的空間很小,今后的發展機會在這么強大的外勢擠壓下,并不是很多。現在大家缺錢,發展動力不足的時候,弱勢者才可能有機會。
當然,這要在特別防范風險的前提下,量力而行,譬如:要堅定企業戰略、主業要突出,不能說隨便買資源,要看自己擅長干什么。
中鋁應該說是“時刻準備著”,我們從去年次貸危機發生的時候就一直關注資源市場的機會。現在也是忐忑不安,很緊張。全球總體經濟下滑,市場并不是積極向上的,這樣會掩蓋很多問題,現在很多問題都會出現。
在危機面前,重要的是保持穩定的企業運營,更加注重防范不知道的風險,因為很多風險不可預測,我們原來也沒有經驗,而同時還要找收購機會。現在比平時要緊張、要難,平時兩項任務:防范一定的風險,而主要精力在發展上;現在任務成了三項:市場銷售本來就不是很好,要想辦法怎么穩定生產經營;同時要注意新的不確定的風險,再捕捉機會。
相對于全世界來講,國外也寄希望于中國,我們的大方向沒問題。不過技術上、結構上的問題要解決。
比如,發展速度和效益的問題,東西中部差距問題,環境、能源、資源的問題,創新能力和制造業發展,產業結構比重問題,國有經濟私有經濟在哪些領域(發展),這些問題都要在發展過程中解決,不發展解決不了這些問題。
但任何困難都阻止不了這種發展,這種發展已經深入人心。從中央的要求來看,前幾天胡錦濤總書記講得很清晰,確定了發展是方向,而“科學發展觀”是討論怎么發展的問題。
從企業層面來講,現在不是原來的閉關自守、沾沾自喜,大家早就知道什么是先進企業、一流企業,都知道差距很大。
像我們這類企業,外界看不錯,過去發展很好,但我們現在永遠是看前面,即便回頭看,也往往是看哪些路是對的。這次危機影響很大。第一個影響是經濟速度放緩,中鋁這種出口導向、投資導向性的企業壓力很大。出口減速、投資減速,我們真正的內需結構上沒有什么上揚,大宗產品需求在往下走,對企業的盈利帶來很大壓力。
要說調整,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成本怎么降下來,降到平均成本以下;在管理上,能夠調整結構;還要看技術功底、創新能力、產品質量、信譽程度、有沒有一些關鍵的東西,別人沒有的我有,別人有的我做得比別人精致。
我們通過前幾年的發展,產業鏈比較完整,規模比較匹配,譬如我們氧化鋁年產1000萬噸,電解鋁300萬噸,真正外銷的不是很大;在技術上,中鋁投入了大量的錢,環保的水平在國際上我們很多方面是領先的,這方面是很有自信的。
但我們的短板肯定有,我老說中鋁有幾大短板:氧化鋁資源上,我們沒辦法和世界一流相比,所以我們在不斷擴張;在電解鋁能源上,沒有穩固的水電資源來支持,雖然國家電價在下調,但成本要不斷上升;加工材料的后續,跟國際上有很大差距。這三個問題上面有個帽子,就是國際化的短板。
解決這些短板也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我們現在談世界一流,還是件久遠的事,要做到世界一流,首先要能夠做成行業里的領軍企業。至于這些,有一些經濟指標來評價,比如銷售收入、盈利能力、發展能力……
對中國現在的國有企業來講,要做世界一流有兩條必須做到:第一個是資源,要足夠支撐企業可持續發展、可持續性的盈利;再就是科技,也能支持企業的可持續發展。這兩點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兩個方面做到一流了,那這個企業應該是一流的。
任何一個公司都是從一點發展起來的,但市場是全球化的,整體經濟是全球化的,資源、技術、人才的全球化是必然的,企業發展不可能只在一點,或者在一個國家、一個地區,肯定是要走國際化之路。
這是一個公司產業鏈和價值鏈,結構不斷調整、裂化、整合的過程。如果一個企業在整個行業中處于一個系統集成者的地位,那這個企業就是領軍企業。
(第二屆“貢獻中國”論壇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 賀大卓)
周紀昌
健康比規模更重要
外部經濟環境已經變成這樣,對于大型國企而言,需要在經營戰略調整、內部管理和挖潛改造等方面下大功夫。
受美國經濟下滑、次貸危機和原油、資源及各類原材料成本的影響,宏觀經濟已經變成這樣,對我們的發展可能帶來的風險,比以往要大。在這種情況下,企業要更強調健康的問題,而不是強調規模的問題。
在這個環境下,首先看企業經營者的戰略調整和運作水平,其次是企業經營的依存方向和依存度,其后是企業資金鏈強度、企業銷售市場的結構、提留風險準備金的比例、企業決策風險系數等等。對于大型國企而言,需要在經營戰略調整、內部管理和挖潛改造等方面下大功夫。
所以,今年中交集團提出來的方針是:穩中求快,健康發展,我看明年也會堅持這個方向,還是求穩。因為中交集團的快速發展,跟當前的經濟形勢不一定完全相配。落實到具體調整上,中交集團資本性的開支要適當控制一些;現金流我們也要抓一下;在投資方面,會采取更加審慎的政策;在應收賬款催收力度上,我們都會比以往花更多的精力來處理。
隨著國內市場材料價格上漲,我們會進一步拓展海外市場,目前中交的海外市場主要集中在亞洲、南美。總體來說,海外市場我們感覺還是不錯的,所以這塊的市場比重還要持續做大一些。尤其是要做一些實際性的東西,比如工程承包、裝備制造出口方面。
現在沒太看透整個國際經濟形勢,我估計大多數企業都是采取審慎的態度。現在有的地方,譬如中東的一些石油國家,他們在興建大量的基礎設施,付款也比較好,這個沒有太大的風險,大家都還在做。
至于收購一些資產,兼并一些企業,所謂的抄底,我們目前是沒這個考慮的。走出去也不好說,美國的問題是不是解決了,現在收購資產的價格是不是到底了?這就像股票,好多人說已經到底了,結果抄上來發現才到“腰”,還遠遠沒到底呢。我們在國際上并不具備太多經驗,也不是很了解國際環境、國際法律的情況下,盲目去抄底,我們不會去做。
還有,一些企業資金缺口不在于現金流,而在于新建項目的投資。現在去兼并,一旦資金鏈斷裂或者稍有不慎出現周轉不靈,“做大”的結果往往是導致破產,造成企業和國家不可挽回的嚴重損失。
這次危機對好多企業沖擊都很大,好多人說,在今明兩年更強調企業健康發展,而不是盲目的擴大規模,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所以我們始終關注財務報表、應收賬款、現金流、資本性開支、負債、資本比例關系,按照基本的要求處理好,衡量一些企業的好壞,還是有基本型的財務性指標的。
要在經營管理的層面上精打細算,實現集約化管理和強化執行層的執行力。比如,加強財務管理和挖潛,加快提高企業高技能人才和項目經理的國際化水平,使其具備國際競爭力,以此帶動企業的“軟件”升級,最大限度地降低生產原材料消耗和綜合成本,引進國際先進的生產成本控制技術。控制工資總水平的過快上漲,防止成本費用增幅超過利潤增幅。嚴格控制并購重組行為,堅決防止違規使用銀行信貸資金投資金融、證券、房地產、保險業等項目。此外,常規的內部管理還包括厲行節約、理順管理關系、裁汰冗員、強化企業文化等各方面,這都是相互作用、需要綜合考慮的因素。
今明兩年,中交集團都堅持這個政策,從整個外部經濟環境,企業面臨著比較大的挑戰。
(第二屆“貢獻中國”論壇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賀大卓)
任洪斌
不看底部看需求
美國的金融危機在這個時候也給我們的海外談判增加了砝碼。所以如果有資金實力,并且對有需求的企業來說,應該是一個機會。
今年7月,國資委主任李榮融在開會的時候就說了,今年國有企業要過緊日子了。他以前也提過,但是都沒有像今年這樣地強調。我認為也是這樣的。
美國的金融危機震動了全球,美國和中國的經濟有很高的關聯度,對中國經濟肯定是有影響的。不過,這次金融危機,什么時候能夠走出來,危機的程度有多大,都很難說得清楚,目前各國首腦都在關注危機形勢的變化,大家都在重視這個問題,我估計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經濟不景氣的條件與環境下,中國每個企業都要理性地認真思考,怎么在這種情況下,將損失降到最低,在行業中健康發展,并且要關注自己內部的情況,包括管理、產業結構,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去過緊日子。所以國際形勢要關注,國內形勢要重視,更重要的是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我們要找出自己好的發展路徑。
在國際經濟明顯放緩的環境下,國機集團要比平時走得更穩些才行。在風險與機遇的選擇當中,會更多地考慮風險的控制。因為相關行業對我們產品的消費能力在下降,所以不能把面拓得太寬,并且及時去作一些產業調整:哪些產品要多做準備生產,哪些要適當地放緩。同時,資金的充足度已不如以前,要保持良好的資金鏈條,不然就很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對于中國企業的海外市場,會不會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我認為發達國家今后的需求會受到金融危機的一定影響,但是發展中國家的市場潛力還很大,中國企業占的市場份額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最近,商務部出來的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國際工程承包海外合同簽約增長率就超過50%,這個數據出乎我的預料。國際工程承包是指海外建設水泥廠、電廠等工程,我以為今年的統計數據會降低,可能我們更多預計的是發達國家經濟的衰退,需求的降低,但實際上,發展中國家的需求是很旺盛的。
此外,某些行業出現了外資回流的現象,但是也沒有想象的那么悲觀,不是每個行業都如此。有個很好的例子就是當時全球排名前三的某機械設備企業準備收購中國一拖集團時,由于財大氣粗,要求達到絕對地控股,計劃控股80%、60%,最后的底線也是51%。他當時認為控制了一拖就控制中國農機市場,但是在一拖即將要妥協的時候,一拖加入了國機集團。在奧運會期間,由我們國機集團去跟這家外資企業談判。
從我們的談判感覺來說,現在的談判是公平的,但是原來談判是不公平的,因為他們財大氣粗,對我們提出了一些并不合理的要求。而對國機來說需要的不是錢,我們更需要的是一種合作利益,我們需要的是今后可能花很長時間提升的技術,如果你不跟我合作,我今后也要自己來做。后來,那家外資跟我們商量,要不要各自對一拖控股50%?但是我想連我們都沒有控股51%,就沒有什么好談的。而且從類似談判的感覺來講,對于我們這個傳統的工業行業,外資其實并沒有往回撤的跡象,他們還是很熱衷于在中國投資的。
其實,美國的金融危機在這個時候也給我們的海外談判增加了砝碼。今年我去美國幾個州考察,那邊的企業如果資金鏈有問題,更多的人會面臨失業,感覺他們的壓力比去年要大得多。所以如果有資金實力,并且對有需求的企業來說,應該是一個機會。能不能抄到底部并不重要,要看是不是自己需求的。特別是收購他們的研發機構,我們一般引進技術來提高自己的技術,但這個成本太高了,而且產品會不斷地技術升級,這個投入會更大。但是,如果將他收購成自己的研發機構,會更加有效地服務于產品的技術升級并且成本會更低。
(第二屆“貢獻中國”論壇現場報道文|薛瑞)
于汝民
寒流可能在明年
華爾街發生的事情可不是蝴蝶扇翅膀,那里已經形成了巨大的風暴,刮到全世界會怎樣呢?
全球經濟一體化的副產品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亞馬遜河的蝴蝶扇動幾下翅膀,到了美國就成了颶風。何況華爾街發生的事情可不是蝴蝶扇翅膀,那里已經形成了巨大的風暴,刮到全世界會怎樣呢?
到現在,國內很多人、很多企業還沒有意識到這次華爾街金融風暴要遠比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嚴重得多,對我們的影響也大得多。因為,亞洲金融危機是發生在新興經濟體當中,對全球沖擊不是很大,而這次金融危機發生在最發達的國家,它占到世界經濟總量的30%。發達的金融體系出現了問題,必然造成全球經濟信心的巨大損傷。
溫總理在達沃斯會議上反復強調信心,但是信心怎么建立?信心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礎之上,現在我們不知道美國出了什么樣的問題,所以就對它沒有信心。而金融系統是建立在信用之上的,現在信用沒有了,它就出現了系統性問題,還會對實體經濟造成影響。實際上,這樣的影響很快就會顯現出來。
從我們的角度來看,美國從去年發生次貸危機,影響美國人的消費信心,那么就會影響中國的對外出口,畢竟美國占中國外貿的比例相當大,不可能不對中國制造的出口造成嚴重影響。
所以,我對于今年和明年國內的經濟狀況也是比較看淡的,我不認為國內經濟調整會這么快就結束。前一段時間,曾經出現過人民幣兌美元的貶值,美元如果真是升值,一定對中國解決通貨膨脹問題有利,因為我們這次的通脹帶有明顯的輸入性特征。但現在看來美元不可能走強,為什么呢?它爆發這樣一個金融危機,根本沒有走強的希望,這就意味著輸入型的價格上漲在中國會還繼續存在。
雖然比年初來講,我們物價上漲壓力減少了,但這很可能是因為國內的需求降低了,現在不好解釋的是PPI還在漲,CPI卻下來了。為什么傳導不過來,都讓誰給吸納了呢?讓那些生產企業給吸納了,生產企業吸納的結果就是它的利潤下降,甚至虧損、破產。只不過暫時掩蓋了這個矛盾。
另外,不要以為PPI下來一定就是好事情,PPI下來有可能是整個的經濟變冷,消費不行,投資不行,外貿出口也不行,三駕馬車都出問題,那中國經濟就可能要發生問題。所以說物價適度增長是好的,經濟還保持一個活躍性。我覺得經濟調整今天算下來,最起碼還要持續到明年。
對于我們天津港來說,可能最困難的一段日子會出現在明年上半年,我之前看到一個報告,就是關于運輸成本尤其遠洋運輸成本的提高,很多國家都放棄從中國進口產品了,這對我們是會有嚴重影響的。實際上,因為大家對未來經濟預期不看好,因此世界航運成本在今年已經出現了逆轉,開始出現非常厲害的下降。
從去年起,我們就有所準備,所采取的策略就是內外貿并做,從結構上來看內貿占50%,外貿占50%,就是說外貿不行了,我們內貿還可以繼續保持一個比較好的發展。當然這并不是說我們有先見之明,我們知道經濟是有周期的,不能在企業快速發展期忘掉會有調整期等著你。只是調整期具體發生在什么時候,我們不是很清楚。我想我們國家應對當前經濟波動要采取的一個應對措施就是啟動內需,而我們的內貿運輸增長和啟動內需是相符的。
另外,從產業上來講,我們去年提出發展四大產業,由原先只是港口裝卸業,平行發展國際物流業、綜合服務業、港口地產業作為天津港的四大產業。既要形成利潤的落地開花,同時又不完全偏離主業,因為國際物流和港口是我們主業的一個延伸,價值鏈的一個延長。應該說我們應對這個困難的局面還是有一些準備的,當然是不是我們就毫發無傷了?我還不敢說。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 嚴睿)
劉曉光
樓市強心劑在于信心
房地產市場還是有的,但是由于信心不足造成了交易量下降,消費者在觀望、在 持幣待購、在與開發商和其他消費者博弈,這是很危險的,甚至比沒有市場的情 況更糟糕。
中國的房地產是一個比較大的支柱性產業,占國民生產總值的10%到12%,涉及到千家萬戶。我們對社會的影響大,宏觀調控對我們的影響也很大。
與往年相比,今年房地產行業的情況主要出現了三個方面的變化。一是資金,政府的收縮性政策造成了普遍的資金鏈緊張;二是交易量,下降了三到四成。這兩個還不是最根本的,我覺得最根本的是信心的問題。
現在的情況是,房地產市場還是有的,但是由于信心不足造成了交易量下降,消費者在觀望、在持幣待購、在與開發商和其他消費者博弈,這是很危險的,甚至比沒有市場的情況更糟糕。
這個時候,市場最需要達成共識。政府、開發商、投資者、消費者,大家應當共同保持房地產行業穩定、健康的發展,不要讓它大起大落。維持一個穩定的局面,對各方都是有利的。
就首創而言,我們今年面臨的問題與其他同行大同小異:交易量下降了、再投資的能力減弱了、不能去拿土地了,有些項目要放慢速度了……拿開盤來說,以前我們都是300套以上的賣,現在的交易量只有幾十套。當然,降價是一種辦法,但降到一定程度,就沒用了,歸根結底還是信心問題。這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放慢速度,比如原來可能同時開七八棟樓,現在只開3個。
公司內部也作了一些調整。首先是結構分析,分析各個地區的交易量。在那些交易量好的地方,加快開發速度;交易量不足的地方,放緩速度。其次,追求更好的性價比,盡量讓價格與價值相符。我們會看一下,這個樓盤合理的成本是多少?合理的利潤率是多少?一般來說,凈資產收益率不能低于15%,然后算出一個差不多的價格,達到這個價格就可以賣了。還有就是適當地控制節奏,拿地節奏、投資節奏、開工節奏都要控制。
當然,銷售速度也很重要。加快銷售速度的方法,無非就是加大品牌宣傳力度、提高產品質量、堅持市場化定價。我們今年下了更多的功夫在產品質量上,從設計理念、居住品質等方面做到精品化。
在融資方面,有兩個渠道,一個是上市,一個是發債。這兩樣我們都報了,正在等待審批。現在公司賬上的資金大概有19億,不算少,不過要圍繞大量的土地儲備、再開發,可能還需要更多的資金。
今年這種情況,其實在去年6月左右就已經開始有信號,但沒那么明顯,到了10月后,越來越明顯。直到今年9月,情況稍微有點兒好轉。我本來以為,三四個月后應該就能全面回暖了,事實上,9月國內房地產市場確實有回暖的跡象。但沒想到的是,美國出現了金融危機,這雖然對中國市場的需求沒有實質影響,但對消費者信心影響很大。現在我已經不敢說幾個月之后能回暖了。
不過,我始終相信,中國的房地產市場前景還是不成問題的。我們和美國不一樣。美國的城市化進程基本已經完成,有錢人早就買了房子,沒錢的人在這波次貸風暴中接受了教訓,他們的房地產市場的需求基本飽和了。但在中國,城市化進程才剛剛開始,房屋私有化的歷史不到20年;每年有很多人進城,對房子的需求量很大;很多基本有能力買房的人還沒買;而且,咱們的按揭制度很嚴格,首付比例很高。這些因素保證了中國不會重蹈美國的覆轍。
機會隨時都有,即使在今天整個行業都如此困難的情況下。關鍵在于,你要能在競爭中保持相對優勢。現在大家都資金困難,不拿地了,甚至有些好項目也做不下去了,要吐出來,如果你能未雨綢繆,始終保持一個相對較好的資金鏈,這時候你就可以去拿地,去拿別人吐出來的好項目,成本肯定比市場繁榮的時候要低得多。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羅影)
俞敏洪
教育投入影響小
在網絡上,我看到一段視頻:一條巨蟒吞一條鱷魚,但吞到一半蟒的肚子就被鱷魚脹破了,結果兩個都死掉了。
坦率說,我進入了一個安全的行業,經濟好了它會好,經濟不好它還會好。在其他任何領域中,面對宏觀經濟的不景氣,都必然會產生這樣一個預期,就是消費能力會下降。因為金融影響到產業,產業影響到人的收入,人的收入影響到他的消費,包括購買習慣等等,都可能改變,房產、汽車、日用消費品等都會受到巨大的影響,但是唯獨對教育業的影響遠遠弱于其他領域。
就像溫總理講的,美國人是借錢花錢,中國人是存款不花錢。存款不花錢要干嘛?第一是為了教育,第二是為了房子。中國的老百姓總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經濟好的時候老百姓有錢了,愿意把更多的錢投入到孩子的教育上;經濟不好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動用存款支付孩子的教育費用。所以,除非是經濟到了極其糟糕的地步,否則不太容易影響人們對教育投入的信心。
這并不是說現在的經濟狀況對我們完全沒有影響。當美國的一些金融機構出現問題的時候,我感覺世界銀行機構可能會有風險,當時就作了一個決定:將在國外銀行戶頭上的錢換成人民幣,放在國內調用。還有,因為美國出現的金融危機,這對我們在企業的管理規范上的要求會變得更高,你達不到人家市場的內部控制標準,它就要把你從股市上弄出去。
實際上,面對這樣的經濟狀況,我們也作出了一些調整,但更多的是在這當中尋找對新東方有利的地方。人民幣升值到現在的這個位置,對很多出口型企業不是好事,但對我們來說卻相反。中國人到海外去留學費用等于降低了30%到40%,而美國經濟出現了問題,很多家庭遭遇失業危機,孩子推延上學,導致美國學生源就出現一些空缺,學校希望招一些能付得起錢的學生上學,因此他們放松了中國學生的簽證。
經濟環境的變化,還給我們帶來了一些機會。比如有條件做一些行業內的海外并購,我們其實也有考慮,美國也有很大的上市教育機構主動找我們談,但我覺得我們還不到那個時候。這不是我們沒有做好財富上的準備,而是中國企業對并購國際企業還沒有做好文化上的準備,畢竟我們與西方文化充滿了隔閡。
我也觀察過這次世界金融危機出現后,很多國外的銀行或者其他金融機構危如累卵,對中國金融機構來說也是很好的并購機會,但我們的金融企業始終沒有出手,因為他們知道這樣的機會自己還消化不了。在網絡上,我看到一段視頻:一條巨蟒吞一條鱷魚,但吞了一半蟒的肚子就被鱷魚脹破了,結果兩個都死掉了。
中國企業無障礙的并購西方企業或者是進行無障礙的合作,我覺得還需要20年的時間,雖然我們已經有很多在西方經受過訓練的企業家、經理人,但只有在中國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那一代人成為真正的企業家的時候,才沒有問題了。
所以,我們還是著眼于如何提升自身發展。新東方大了以后,面臨的一個很大考驗是教育機構的發展和內在質量的提升有時候是矛盾的,規模并不一定代表質量。我們實際上是一個人力資源和成本密集型企業,并沒有很多投資者想象的規模效應。所以,在持續提高我們的質量的同時,還要迎合資本市場投資者的期望進行數量上的擴張,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矛盾和風險。
還有,我們比較依賴于世界政治、經濟環境穩定發展。假如說,因為某種事件而導致中美關系緊張,美國限制中國學生流入,會導致新東方的業務量大大下降。像“9.11”之后,曾有一段時間連拿到哈佛、耶魯全額獎學金的學生都過不去,使我們連續三年的業務都處于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總的來說,我對中國的大氛圍是比較樂觀的,因為中國現在是處于幾種文化的交融點,中國人的學習能力很強,從貧困到富有之間,人民又很容易產生一種奮發向上的情緒。所以,我個人認為,我們盡管也會受到這樣的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也會受到人民幣升值對產業的影響,小企業也有倒掉的,也有起來的。人民生活可能會有波動,房價出現一點點混亂,但中國經濟絕不會崩潰,至少還得向上沖30到50年,一定會沖到世界第一的,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嚴睿)
孫蔭環
民企的屬性是“北極熊”
民營企業從一出生,就一直處在冬天。這樣的環境也練就了我們在困境中求生存,在夾縫中求發展的基因。
很多人都說,今年對于企業來說是一個冬天。我的體會是,企業永遠是在冬天里應運而生的,只不過今年這個冬天可能更加寒冷一些。
民營企業從一出生,就一直就處在冬天。這樣的環境也練就了我們在困境中求生存,在夾縫中求發展的基因。從屬性上看,民營企業應該屬于“北極熊”一類。
我感受到的第一縷春天和陽光,就是1978年中國實施改革開放,從“計劃經濟”開始向“市場經濟”轉型,允許鄉鎮企業、私營企業、個體戶的存在。
1984年,我從國有企業應聘到大連市甘井子區紅旗鎮一個建筑隊任經理,經過一年的苦干,到了年底我們這個幾十人的小建筑隊居然盈利350萬。第二年,我們給自己的建筑隊起了一個正式的名字——“億達建筑”。
一晃25年過去了,當初幾十人的建筑隊,現已發展成集房地產開發、軟件園投資運營與管理、軟件人才教育培訓、組合機床制造、建筑裝修和物業管理為一體的大型企業集團。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十年前,億達集團遵循市場要素和規律,以“官助民辦”模式開發建設的大連軟件園,現在已經成為中國規模最大、世界500強企業最多、產學研一體最為典范、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專業化園區。
回想起來,在億達的成長過程中,最困難的階段還是發展初期,那時大家每天都在心驚膽顫地工作,就害怕政策掉頭,又轉向計劃經濟。
目前,美國出現金融海嘯,全球經濟放緩,我們所處的經濟環境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今年的經濟發展速度比預期的要慢一些,尤其是從下半年的同比數據來看,全社會前行的腳步都慢下來了,全國經濟效益也都在下滑。
我們的企業去年也稍微火了一把,因為相對于南方房地產的火爆,大連以及整個東北的房地產行情剛剛啟動。大概有半年的時間,興奮的感覺還沒回過味兒來,宏觀調控就來了。
同時,原材料成本、勞動力成本紛紛上漲,銀行信貸緊縮,消費者持幣觀望等都成為不利的外部因素,企業面臨著能不能存續的最大考驗。這也讓我們在一瞬間發燒的頭腦又冷靜了下來,促使我們重新認識市場,反思企業自身的發展。春天當然比冬天更為舒適,但如果企業的領導者總希望是春天,真正到了冬天怎么辦?經濟發展永遠有高有低,這是永恒的規律。
搞企業,一方面要追尋國家的政策導向,另一方面要根據經濟的走勢調整企業的發展速度。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冬天是清理病蟲害的最佳時期。那些自身能力弱、挑戰性差的企業在春天的時候還不覺著什么,到了冬天就生存不下去,最終被清理掉。所以,做企業更多地需要從自身建設和能力上下功夫。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 王穎)
劉積仁
“我貪婪,但很小心”
現在中國大多數企業的問題是:好日子過慣了,突然出現點兒困難,就不適應了。
今年國內外整體宏觀經濟形勢確實不太好。這對客戶的購買心態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再加上投資減少等因素,目前各個行業的確都比較困難。
相比之下,東軟算是比較幸運的。我們的業務分布跟其他企業不太一樣,我們的客戶有外國人也有中國人,而且各個行業的都有,所以綜合來看比較穩定。那些單純做大宗商品的企業,他們的客戶可能只有美國人,現在美國的經濟衰退了,人民幣又升值,他們所受的影響就很大了。
東軟今年采取的措施主要有幾條。首先,加大國際市場業務。聽我這么說,你可能覺得很奇怪,現在大家都在說國際市場不好,為什么我還要加大國際市場的業務呢?那么,什么叫不好?生存困難。企業怎么解決生存困難?無外乎找合作伙伴,將更多的業務外包,這些就是我們的機會。這個時候,反而有更多的客戶需要我們。
其次,創新是主題。在經濟不好的時候,我們更要努力尋找新的成長空間、開拓藍海。具體來說,無非就是開發新的軟件工具、不斷地用更好的技術去提高生產效率;知識共享、開發出能讓多個行業共用的統一平臺、盡量避免重復勞動。就像袁隆平老先生所做的那樣:沒有更多的地,就努力提高每畝地的產量好了。
風險和機遇總是并存的,任何時候都是這樣。巴菲特說:“別人貪婪的時候我瘋狂,別人瘋狂的時候我貪婪。”我再加上一句:“別人瘋狂的時候,我貪婪,但要很小心。”要在風險中小心謹慎地尋找機會。患難之中容易交朋友,現在的經濟形勢下更容易談合作,更容易談收購,更容易建立長期聯盟。別的不說,現在中美兩國的合作就會加強,因為大家的利益綁在一起。如果真的能全世界一起努力,我想這次的金融危機一定能軟著陸。
這幾年,大家都會比較謹慎。對江浙一帶的制造業來說,在這種時候,要學會如何制造更便宜、更高質量的東西。這并非不可能,不要認為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更細致地尋找,你一定還能發現更好的方法。日本人就做過很多這樣的事情,通過商業模式、工藝、方法、技術等方面的改革和創新,不但能降低成本,還能同時提高質量。
不要輕言放棄。如果你在原來熟悉的領域都賺不到錢,換一個領域就能賺到錢了嗎?雖然人力成本上升、原材料上漲,但中國并不是第一個經歷這種情況的國家,日本也遇到過同樣的問題,甚至比我們更嚴重,美國逼著他們升值的時候,他們的自主權還不如中國,但他們挺過來了,現在日本的制造業仍然發展得很好。我們可以從日本學到很多東西。中國沒有理由放棄制造業。
對于東軟來說,每年都會遇到各種問題。比如,某電信公司是我們的大客戶,他和我們的合作談了很久了,但磨磨蹭蹭,過了一年也不“發包”。如果遇到三五起這樣的事情,對我們的影響并不比這次金融危機小。從東軟的歷史來看,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沒有錢花、業務不穩定,今天不知道明天能否撐過去……跟那時候比起來,現在的困難根本不算什么。現在我們有現金流、有客戶、能發獎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企業應該學會克服困難,在面對困難時要有自信,堅持走下去,不要把困難當做災難。你要想,克服困難是每天的工作,就像一個人生病是無法避免的,但你不能因為生病就自殺吧?事實上,每克服一次困難,企業的競爭力都會得到一次顯著的提高。
現在中國大多數企業的問題是:好日子過慣了,突然出現點兒困難,就不適應了。過去我們賺錢太容易,中國經濟每年超過8%的增長,市場環境是超常的,很多人賺錢的方式都不太正常。你看,日本很多企業每年就只有1%到2%的增長,美國也不過3%—4%的樣子。我們聽到這個數字,就會覺得不得了了,這么小的增長率,怎么活啊?人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嗎?
所以,我覺得這次的金融危機給了我們一個很寶貴的經歷。它讓我們中國企業終于嘗到,做個真正的商人應該是什么樣。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 羅影)
馮東明
“憑什么調整不過來”
中國經濟和美國經濟現在就好比兩個人身體都有問題,一個是年輕人暴飲暴食導致的急性胃炎,而另一個則是臟器衰竭。
現在大家都是滿頭包,無論是虛擬經濟還是實體經濟,尤其是虛擬經濟,次貸引發的種種事件,讓美國的那些投行更是焦頭爛額。但很大程度上,我們所畏懼的是預測所謂的風險,現在很多人已經把1929年的經濟危機翻出來和現在比較,這其實都是不確定因素引起的,也是非常自然的。
對于當前乃至2009年的經濟狀況,我們也不確定,因為它的不確定性就可能帶來一些風險,如果確定了就不會有風險,人們也就不會去做風險預測和風險管理了。實際上,無論什么樣的企業都需要風險管理,上升到國家層面,對虛擬經濟也好,對實體經濟也好,政府也應當做好風險管理。當然,中國和美國的風險管理模型恐怕不完全是一致的。
對于經濟調整的周期,我個人的判斷是一年左右,美國的狀況,我不敢講是一年,但中國的情況應該是在一年左右。為什么呢?今天,溫總理在達沃斯小范圍的會議上講,中國有8億農民,這是個非常大的市場,它讓中國經濟有了一個回旋的余地。日本曾經提出來“雁形經濟”,雁頭在日本,雁身、雁尾在馬來西亞、印尼;而中國很大,我們自己就可以把整個“雁形”裝下。
就算中國經濟現在出現下滑了,但那也和美國的問題截然不同,是兩個概念。就好比兩個人身體都有問題,一個檢查出來是心臟有問題,而另一個是急性胃炎,因為暴飲暴食,比方是經濟運行過快,最近又不怎么吃飯了,比方是銀根緊縮,一下子把氧氣抽得太過了,出現了些問題,比方是中小企業倒了一些,但它還是一個年輕的肌體,安排好飲食,調整一下很快就可以恢復過來了。我們的經濟政策只要注意控制節奏,應當很快就可以恢復,但美國可能是心臟器官衰竭了,這差遠了。
我們憑什么調整不過來?這沒有道理的。你想想看,我們國家在今年上半年,覺得CPI有問題,馬上做一些動作,很快CPI就下來了。但問題是我們的這個調整動作,可能是有點兒過了,本來要調整20度,結果擺過去了30度。我并不是認為不應該下猛藥,而是認為凡事要相對注意節奏,出臺政策時一定要研究透。
這就像我們這么大軀體的人,你要狠掐一下,可能就把人憋壞了,因為他需要氧氣的量很大;如果是一個比較小的動物,你掐一下,它可能沒什么反應,因為它就需要那么一點點空氣。我們的國家確實很大,一項整體戰略定了可能是沒有錯的,但到了具體實施的時候,還要靠一些方法和策略進行風險分析,根據結果要有相應的修正。
具體說到企業,我覺得很重要的一點是企業的預測能力。一個企業發展,它的戰略規劃有三個階段:生存戰略、發展戰略、機會戰略。我們美克有一個五年規劃,我們已經從生存戰略進入到了發展戰略。
企業需要根據現在的形式和未來的趨勢,作出和它匹配的發展戰略。家具制造出口,我們在世界上已經做到了很大,這個時候出口業遭遇到了冬天,包括我們也碰到了很多困難和挑戰,但我們又可以順勢進入機會戰略。因為和你同種、同類的動物都死了,將來只有你存活下來,你就可以占用更多的資源,機會就在這里。如果你作為行業里的龍頭老大都死了,那這個行業肯定都會完蛋了。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嚴睿)
關東元
航空過冬,小飛機過年
由于旅客數量減少,使用原來的大飛機,每趟航班的乘坐率必定很低。而如果使用小飛機,既可以讓航空公司保證服務質量、不必減少航班頻次,又能大大降低運營成本。
今年的全球經濟環境對航空運輸業影響很大,整個行業的增長放緩,尤其到六七月,甚至出現了負增長。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多。
首先是燃油成本的飆升,使航空運輸公司的成本大大增加;其次是經濟不景氣造成的運輸增長萎縮,導致他們的收入下降;再次,金融體系的危機、市場的動蕩,給采購飛機的融資帶來很大困難。而作為一家航空制造公司,航空運輸業的興衰直接關系著我們的利益。
不過,人民幣升值對中國的航空運輸公司來說是件好事。他們采購飛機一般都是以美元支付的,而收入則是以人民幣結算,人民幣一升值,對他們幫助很大。但對我們這樣的航空制造公司來說,人民幣升值卻是壓力。人民幣升值讓我們的產品售價在實質上降低了,因為我們出售的飛機都是以美元標價的。同時,原材料價格上漲、人力成本提高,讓我們的生產成本有所增加。
幾乎沒有一個因素是對航空制造公司有利的。現在,整個行業基本處于過冬狀態。不過,從長遠來看,我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中國的經濟發展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經濟發展必然帶動航空運輸業的發展、從而間接帶動航空制造業的發展;而與中國經濟的整體規模相比,航空制造業的規模還很小,還處于起步階段,因此,我認為這個行業的發展潛力是巨大的。
具體到巴西航空,我們還有個優勢。巴西航空是專門生產支線飛機的,也就是120個坐席以下的小飛機,這是我們的強項。從環保的角度來說,支線飛機的排放量要比普通的大飛機小得多。尤其在現在的情況下,支線飛機更能適應市場的需求。
由于旅客數量減少,如果航空公司還要維持原先的服務水準,就必須取消一些航班;如果要保持原來的航班頻次,并且使用原來的大飛機,每趟航班的乘坐率必定很低,這樣,造成的成本浪費就會很大。而如果使用我們制造的小飛機,既可以讓航空公司保證服務質量、不必減少航班頻次,又能大大降低運營成本。
因此,在我看來,目前的經濟環境對支線飛機制造商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2008天津夏季達沃斯#8226;新領軍者年會現場報道文|本刊記者 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