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炮三響的電視女王
去年在羅馬電影節上封后,今年在金鷹節一炮三響,蔣雯麗一改往日的低調,突然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蔣雯麗長著一張極有觀眾緣的臉,她好像沒有年輕過,但永遠也不老,讓她一舉成名的是《牽手》里的五好老婆夏曉雪,她是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是女人心目中最巔峰的樣版——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相夫教子,里里外外一把手,戲里戲外都堪稱楷模,用她在劇中的臺詞來說就是“才貌出眾,事業有成,文武雙全”。拍了《金婚》之后,記者們采訪蔣雯麗的提綱里必有一段是請她傳授夫妻相處之道,按照她的說法:“兩個人在一起,最艱難的時候就是中年。生活和工作的壓力都很大,彼此也都有了疲憊的感覺,相互之間的浪漫也少了很多,但是只要度過這段時間,‘白頭到老’的美麗生活就會到來。”
蔣雯麗從來不是花瓶式的女人,她用心塑造的每一個角色都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那個叫譚艾琳(在《好想好想談戀愛》中扮演的角色)的單身女人,書店老板兼女性作家,時尚、知性、多情、光鮮而性感,不但對男人有要求,對自己更是有要求。盡管為著一個若即若離的男人的愛掙扎、憔悴,但絕不肯委屈自己,無底線地接受男人的一切。
后演的林小楓,在《中國式離婚》中,緊張、壓抑、瘋狂,男人恨,女人也怨。這樣的女人,和生活中的她幾乎不具有任何可比之處。“我不是一個很激烈的人。和劇中的角色不一樣,我本人不會那樣吵架,甚至和老公也不會那么吵。我遇上事情,一般往好處想,盡量想對方的優點。”
事實上,看著她恬淡自若的表情,想像著變成猙獰的那一面,真是一場噩夢。蔣雯麗演林小楓的戲劇效果在于,不管導演和編劇把社會上的女性想像得多么不堪,生活中總有美好的女性現身說法。也因此,甚少有觀眾因為對林小楓這個人物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牽扯到蔣雯麗的身上,她不施脂粉、面色蒼白地暴露在鏡頭上的臉,因著這份純粹打動了觀眾。誰會在意一個演技派演員的容顏?
采訪的當天,蔣雯麗從機場趕過來,素面朝天,站在門口,微笑著跟房里的人打招呼。那個瞬間,是可以用古人的“吹皺一池春水”來形容的。她不過是自然和安靜地站著,整個房間的氣氛卻即刻變得溫婉起來。忽然想起張曼玉對優秀女人的評價——可愛美麗而不帶有攻擊性——簡單形容,就是舒服二字,自己舒服,也讓別人舒服。
同樣是不施脂粉,真實的她看起來比屏幕上扮演的角色年輕很多。“從牽手開始,我扮演的角色大都比我的實際年齡要大,很多初次見我的人都奇怪,說我怎么在電視上看起來那么大,老演年紀大的女人。可能我看起來就是那種比較成熟的人,所以,導演找我演的角色,也是相對成熟的角色。”
仔細回想,熒屏上的蔣雯麗幾乎是沒有青春期的。她演過很多戲,還在大一的時候,就因為《懸崖百合》贏得了“飛天獎”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直到1999年,那部牽動人心的電視劇《牽手》在眾多電視臺輪番播出之后,片中她扮演的夏曉雪的出現,人們才重新從記憶里打撈出十年前《霸王別姬》里風情萬種的小豆子媽。蔣雯麗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上大學的時候她也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職業。“我很少演青春靚麗的角色,二十多歲的時候和現在的我也沒什么區別,我長得就比較老成。當時覺得演員應該是風風火火、熱情奔放的,自己是比較相反的性格,沒有那么張揚、鮮明。但現在看,不是職業的問題,是我自己沒想清楚。”
婚姻讓人踏實
演員在沒成名之前,很多重要的信息都被淹沒了。1994年,蔣雯麗因為在日中合拍的電視劇《大地之子》中的出色表演,被評為“日本公眾最喜歡的女人”和“最好的妻子”。日本人興奮地將她比作早年的明星八千草熏,要知道,八千草熏在年輕的時候被評選為“所有日本男人都愿選她做妻子的女性”。
而早在這一年之前的1993年,所有的日本男人都可以去哀傷了,因為蔣雯麗成了一名中國的當紅攝影師顧長衛的妻子。顧長衛是低調的人,低調到在國內,很多觀眾常常以為星光四溢的蔣雯麗下嫁給一位沒有名氣的攝影師。在每一次兩人共同出席的活動現場,也常常是蔣雯麗的美麗凸現在兩人共有的鏡頭上。
女演員的演藝生涯通常是跟青春掛鉤的,所以,大多數人要為如何保持青春做著艱苦卓絕的努力。結婚、生子,那是最最后面的考慮,像蔣雯麗這樣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在演藝的高潮期生孩子的,真不多見。
沒有過對婚姻生活的恐慌嗎?
她笑了,“我就是因為恐慌才結婚的。”蔣雯麗說自己從小在姥爺和父母的呵護下長大,上大學住宿舍,一直都是群體的生活狀態,大學畢業后她留校當老師,學校分配的宿舍在老校區,離學校很遠,沒有電話,也沒有公共汽車,每天她要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上下班。“那時候總覺得自己像個浮萍,也覺得自己不太適應演藝圈的氛圍。”
那種想有一個家的感覺,在一次演出回來的深夜爆發了。“當時是深夜,我坐在出租車里,穿過北京城,忽然覺得自己無處可去,特別孤獨,所以很快就結婚了。結了婚整個人也就變得踏實了。”
對于當時的倉促婚禮,蔣雯麗偶爾會有些許的遺憾,但也只是偶爾,因為現在的她早已過了跟自己較勁的年齡。“長大了,很多事就不會想得太多,我現在就想著讓自己快快樂樂的,對于不能改變的事實,盡量不去想,心態是很重要的。”
夢想讓人變得從容
蔣雯麗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美。小時候,二姐大眼睛、圓臉蛋的長相是為眾人所稱道的。喜歡看名著、讀西方文學的蔣雯麗自我安慰說,“外表的美是暫時的,內心的美是永恒的。可能正因為不覺得自己長得美,所以更愿意多經歷一些事情。隨著內心的豐富,人會體會到一些更快樂的東西;如果女人只是在意自己的外表,會很惶恐。”
蔣雯麗是在姥爺的呵護下長大。姥爺愛養花,一直到現在,種花養草都是蔣雯麗的一大愛好。小時候的她比較孤獨,因為有些結巴,所以一跟人說話就緊張,吵架更是常常臉憋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上了大學,她依然沒學會如何與人打交道,常常是一個人躲在宿舍里看書。
20多年前,蔣雯麗技校畢業后,在媽媽的意愿下有了一份穩定安逸的自來水廠的工作。可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蔣雯麗最初的夢想是當一名體操冠軍,教練并不看好她,可蔣雯麗仍是刻苦訓練,為日后的形體表演打下了柔韌的底子。長大一點后夢想當人民教師,讀很多世界名著,學小說的情節采來野花裝飾房間。再后來蔣雯麗考取了北京電影學院,從剛開始演藝事業的順風順水,到橫生波折沒有任何演出機會,再到《牽手》的一炮走紅。蔣雯麗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管是榮譽還是冷落,在她心里表演藝術就是她可以為之努力一生的信仰,那么暫時的風光無限或者默默無聞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樣的從容是時間沉淀出來的。“二十多歲的時候,好像生活在一個空中樓閣里,搞不清楚自己是誰,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兒,應該怎樣生活,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到了三十多歲以后,就從空中落了下來,因為你發現這些東西是想不明白的,對于不可改變的事,就不要去想它了。可能你唯一能夠抓住的就是每一天。就像我今天來化妝,拍照片,如果以前想這件事,就會覺得很不值得,以前覺得看書是最值得的,現在明白自己也要工作,拍照片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不那么極端地去想問題了,天天就快快樂樂的,這種快樂不僅從書本里可以獲得,從跟朋友的交往中,從跟家人的相處中,從工作中都能夠獲得。”她說,到了三十多歲反倒很少想自己的年齡問題了,二十多歲的時候很介意告訴別人自己多大,有時候導演問到,甚至不好意思開口“覺得自己已經那么大了。”而現在,“覺得自己很年輕,好像才二十多歲似的。”
那個在安徽蚌埠老家、對時間特別恐慌、在睡午覺時都能感覺到時間從身旁嘩嘩流過、生命也在嘩嘩流過去的小女孩,終于長大了。
從容,是她生命的底氣。
蔣雯麗自白:
——孩子就是他從小到大存在的過程。你和他在一起享受這一段共同的生活就好了。是你要養他,要愛他,而不是為了將來的回報。
——我大學畢業沒多久就結婚了,并不知道結婚到底意味著什么。其實結婚就得稀里糊涂,要是太清楚,就結不了婚了。
——年輕的時候總愛跟自己較勁,隨著年齡的增長,經歷的事更多一些,會知道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不會想那么多了,快快樂樂就好。
(責編 蘭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