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關系的未來走向及影響因素

[摘要]21世紀中俄關系發展的好壞，兩國是保持對立、對抗，還是和平、合作，對于保持兩國社會經濟的穩定增長和綜合國力的提高，對于兩國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世界局勢的穩定和發展，對于保障公正合理的世界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形成，以及遏制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橫行，都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正因為此，我們研究中俄新的歷史時期的關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中俄關系；沖撞性；復雜性

[中圖分類號]D8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12-0111-04

自蘇聯解體后，中俄雙方由于共同利益的不斷增加，對對方重要性的認識逐步增強，總體上雙邊政治關系發展迅速、平穩，為兩國開展合作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礎。梅德韋杰夫當選總統以后，選擇第一個出訪的國家就是中國，顯示了兩國關系的空前友好。中俄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雙方戰略合作的內容在不斷充實、范圍不斷擴大，在紛繁復雜的大國關系中形成了一道獨特而亮麗的風景線。盡管如此，中俄關系也還存在著一些難以回避的復雜問題，我們研究和探討這些問題，以期為兩國關系的進一步發展拓寬視野、消除障礙提供借鑒。

一、中俄關系中國家利益的沖撞性

中俄互為最大鄰國，兩國關系的好壞對各自的國家安全有著最直接的影響，這種地緣政治上的固有制約因素不會隨著兩國政治關系的改善而徹底消失。中俄兩國雖然有過合作與睦鄰的歷史，但毋庸諱言，在過去幾百年里，雙方的對抗和敵視不僅時間長，而且影響也深刻。

1 從中俄兩國的歷史文化和民族性格上看，這兩個世界上偉大民族都不存在成為某一大國或集團附庸或“小兄弟”的可能。從中國的民族性和歷史傳統看，中國有被異族奴役和侵略的歷史，但同樣也有勇于抗爭、不甘屈居的民族特性。中國人永遠不愿做哪一強國的附庸，從鴉片戰爭到抗日戰爭，為了擺脫殖民地半殖民地統治，為了民族的獨立和解放，為了中華民族的復興，中國人民進行了長期艱苦卓絕、前赴后繼的斗爭。因此，我們非常珍視國家的獨立和尊嚴。特別是新中國建立以來，我們一直奉行獨立自主和平共處的外交政策，堅持獨立自主是我國的根本利益之所在。

從俄羅斯的歷史和民族性格看，俄羅斯不可能臣服于任何一個大國，俄羅斯幾百年來都是作為世界大國立國的，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的利益局限于境內，也從來沒有哪個國家把它征服。19世紀上半葉，俄羅斯打敗了橫掃歐洲的拿破侖，歐洲各國對俄俯首帖耳，俄羅斯充當歐洲的憲兵和消防隊。尼古拉一世競狂妄地宣稱：“俄國的君主是全歐洲的主人，沒有一個國家敢于擋住俄國的道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在德國法西斯橫掃歐洲大陸無敵手，在蘇聯已失半壁江山，國家存亡岌岌可危的情況下，蘇聯人民奮起反擊，打敗了德國法西斯。在冷戰時期，蘇聯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進行了幾十年的全面對抗。雖然蘇聯以解體而告終，但并不是被敵人從軍事上打垮的，它遺留下的龐大的核武庫和世界第二大軍事力量，仍然是霸權主義的心腹之患。到目前為止，俄羅斯與西方國家不可調和的矛盾之一就是其不愿意放棄世界大國地位和權利與西方國家要求其放棄或阻止其發揮世界大國作用的矛盾。

2 從中俄兩國的經濟發展和地位變化來看，中國與俄羅斯在21世紀都在發展和崛起，而且幾乎是在同一時期，相鄰地區，復興中的俄羅斯與崛起中的中國，發生利益沖突的幾率較高。隨著國家實力的增強，俄羅斯對俄國家利益的定義范圍正在擴大，其對外政策的進取性和擴張性也相應上升。近來俄羅斯在中亞地區能源開發、銷售和運輸領域的強勢介入，及其所表現出來的排他性和獨占性，無疑會使中國與中亞國家的能源合作問題復雜化。中俄政治關系雖已達到一個很高的水平，但不能就此認為中俄之間已有良好的政治互信基礎，俄一直對中國存在防范意識。俄羅斯在反恐問題上積極支持美國，就隱含著平衡中國在中亞影響的意圖。中國在崛起過程中雖然不會采取過激的對外政策，但中國迅速發展后肯定要試圖獲取亞太地區的主導權，這個過程很可能伴隨著一些沖突和斗爭，不僅如此，中國力量的增長還很可能加強它在與俄羅斯打交道時的地位，迫使后者接受中方的主張。

3 從俄國的民眾心理和理論宣傳來看，俄羅斯對中國的擔心最集中的表現就是俄羅斯社會一直存在著所謂的“中國威脅”。俄羅斯在彼得一世后，幾百年的時間都是世界大國或強國。然而，在最近十年里，中俄兩國力量對比狀況發生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變化，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客觀上引起了俄羅斯國內某些勢力的不舒服和不安全感，使得俄羅斯加深了對中國的擔心和疑懼。當前俄國內有一些人認為中國是一個威脅，“中俄力量對比失衡論”、“中國人口擴張論”、“領土要求論”等等，在俄羅斯特別是其遠東地區很有市場。俄羅斯人認為，俄羅斯發展遲緩，而中國發展迅速，將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經濟強國，屆時中俄力量對比將嚴重失衡。俄國人認為以前中俄之間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但如今中國的強勢崛起卻讓他們感覺到了現實的、來自經濟領域的威脅。經濟實力的減弱必然會造成政治影響力的下降，作為世界大國的俄羅斯對此憂心忡忡。由此他們的一個邏輯推理是：(中國)經濟大國—政治大國—軍事大國，而成為軍事大國的中國必然對俄羅斯構成重大威脅。“由于受到‘疑華’、‘排華’、‘妒華’因素的影響，俄民意調查顯示，積極看待中國的俄公民只占4成”。

除“中國崛起威脅論”和“中國移民威脅論”外，在俄羅斯有一些人還提出了“原料能源威脅論”、“生態環境威脅論”、“中國崩潰威脅論”以及“邊界沖突論”等。他們認為，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是建立在原料和能源的透支消耗基礎上的，中國已成為世界的“能源猛獸”。隨著中國國內資源的逐漸減少，為了滿足其巨大的能源需求，崛起后的中國將會動用一切手段包括使用武力來掠奪世界的資源，而且這種掠奪將首先從其周邊國家拉開序幕，俄羅斯當然首當其沖地成為被掠奪第一目標。另外，“伴隨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自然環境所承載的重負也成倍增加。森林的濫伐及其導致的破壞性的洪災和土地貧瘠——所有這些都可能演變成為跨境問題”，由此生態問題將成為俄羅斯公民，尤其是中俄邊境地區的俄羅斯公民最為關注的問題。所謂“中國威脅論”在俄羅斯并非完全沒有市場，而中國人民對于過去俄國給中國帶來的痛苦和災難仍未完全遺忘，在此種背景下，邊界和領土糾紛就潛在地成為威脅兩國相互安全問題的重要誘導性因素。俄羅斯著名學者、俄羅斯科學院遠東分院歷史、考古、民族學研究所所長弗·拉林教授曾經寫到：“比較現實的專家認為，這兩個擁有不同的潛力和長遠計劃的國家遲早將會圍繞著他們漫長邊界不可避免要出現的問題發生沖突”。

中俄兩國不僅是大國，有自己宏偉的抱負，而且是鄰國，有漫長的邊界線。這種狀況在國際關系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從某種程度上說，雙方都容易自覺或不自覺地將對方視為自己潛在的競爭者，也都容易自覺或不自覺地在自己的政策中對對方持有戒備心理。在雙方長期保持相互防范心理的情況下，隨著中國的不斷強大和俄羅斯不可避免的復蘇，誰也無法保證兩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會受到影響，兩國關系推進的深度和廣度不會遇到牽制。

二、中俄關系中合作互助的不對稱性

90年代以來，隨著中俄政治關系不斷改善與升級，雙邊經貿關系于1995年逐漸步入正軌，并向健康、平穩、有序的方向發展。2000年兩國貿易額升至80.3億美元，比1999年的57.2億美元增長了40％。2001年雙邊貿易額首次突破百億美元，達到106.7億美元，比上年增長33.3％。2002年，中俄雙邊貿易額達到創記錄的120億美元，2003年達到157.6億美元，同比增長32.1％。2004年1—4月中俄貿易額達61.7億美元，同比增長36.8％。目前俄羅斯是中國第八大貿易伙伴，中國是俄羅斯第二大貿易伙伴。然而，在中俄的經貿合作中其所存在的合作互助不對稱性是最大的問題。

1 俄具有一流的全民文化素質，科研開發隊伍的數量和質量居世界前列，而我國的科技發展水平基本是居于世界中等水平。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繼承了它70％以上的科技潛力。俄羅斯在物理學、化學、電子、天文學、地球學、天文地理、生物化學、生命科學等基礎自然科學領域的研究已經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在航空航天、軍工領域的研究和應用方面居于世界領先地位：在航空航天、核能、激光、新材料、化工及軍事技術等諸多領域都達到了世界領先水平。在當今世界102項頂尖端科學技術中，俄在其中的52項中保持世界領先地位，27項具有世界一流水平。在當前世界決定發達國家實力的100項突破性技術中，俄在其中占17—20項(如電子、離子技術、生物工程、等離子體技術、原子能、復合疫苗、航空航天技術、新材料技術等)居于世界領先地位，另有25項經過5—7年努力可望達到世界水平。

由于中俄之間存在的巨大科技差距，也使得中俄在技術貿易中，中方長期逆差問題突出。俄保持對中國較高順差，在2005年的中俄貿易中，俄從中國進口132.1224億美元，向中國出口158.9090億美元，其中的俄方順差達26.787億美元，占到了兩國貿易總額的9.2％。這是俄總體科技實力優于我國的真實客觀反映。

2 俄的資源對我國經濟發展有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尤其是石油。能源問題是各國經濟發展的桎梏，資源的保證程度與實現經濟可持續增長有十分密切的關系。俄羅斯是世界上占有資源量最富集的國家，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區是世界上能源儲量最豐富的地區，它的能源儲量占世界總儲量的1/3以上，其中天然氣占1/3以上，石油占1/5～1/4，還擁有豐富的鈾、鎳、鋁、鈦等有色金屬。我國目前對礦產品需求壓力很大，尤其石油的供需有很大缺口。據估計到2020年，各類礦產品的需求量將增加1倍以上，屆時除石油、鈾等少數礦產品外，對大多數的礦產品需求量將超過美國而名列世界第一，礦產品的需求總量也將躍居世界第一。

據分析，如果沒有非常重大的勘探發現，在可預見的將來，中國原油供給和消費需求之間存在嚴重的缺口。情況表明，無論從安全戰略還是發展戰略看，我國對俄羅斯都存在著一定程度的依賴。我國自俄進口的商品多為我方短缺而又需求量較大的資源性商品。隨著我國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對這類商品的需求還將增加，進口量和進口額均將擴大。

而中國向俄羅斯出口的主要商品以服裝、鞋類、食品等傳統大宗食品為主，以2001年為例，服裝占向俄出口總額的43.7％、鞋類占14.1％、紡織品占5.8％；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分別只占13.5％和4.14％。中國對俄的出口主要集中在民用消費品和食品上，這類產品約占到了俄進口的80％。舊中國對俄出口貨值低，出口額和出口量與俄消費市場的變化緊密相關，具有不穩定性的特點。

3 俄羅斯是現在世界上唯一既擁有比較先進的軍事技術和武器、而且又可以自主向我出售和轉讓的國家。俄羅斯的科技水平與實力是目前世界上惟一能夠在軍事領域和科技領域同美國相抗衡的大國。俄羅斯在軍事技術領域更是體系完備、實力雄厚，在核能、航天、航空和艦船四個領域有40多項核心技術非西方所能及。據有關資料顯示，在核能領域，美國承認俄羅斯的等離子體武器技術要比自己領先5—7年，在洲際導彈分彈頭制導控制技術和激光炮技術上也落后于俄，目前俄武器級的鈾和杯的存量均多于美國，并向美國出口；在航空領域，其第

四代戰機蘇—34和蘇—37裝備精良，氣動性能優異，其所采用的推力矢量噴管技術，美國目前尚未達到應用階段；在艦船領域，尤其是在潛艇技術方面，其艦艇的隱身性和殼體防護性均超過美國同類艦船。據俄官方稱，在俄國防科研及工業系統內，有70％的技術為軍民兩用技術，只要需要，隨時都可以轉換。俄向中國輸出的是資金、技術和設備等，軍事合作與軍火貿易已占重要位置，軍火貿易也是俄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由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我國的軍事“禁售”，俄羅斯幾乎是我國從世界獲取先進武器的唯一來源，俄羅斯不僅是我先進武器裝備的主要來源，我現有“殺手锏”效能的發揮也有賴于與俄緊密的軍事技術合作。

綜上所述，由于中俄間存在的科學技術差距、中俄間經貿的互補性的差異，以及中方對俄羅斯先進武器的依賴等，導致在中俄的經貿往來中，俄羅斯一直處于主動和主導地位。我國所出口到俄羅斯的服裝、食品等生活用品和其他發展中國家沒有太多差別，很容易在世界貿易中被第三方所代替。

三、中俄關系未來走向的復雜性

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雖然已經進入了快車道，但隨著世界大格局的變化，隨著新問題的不斷涌現，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發展也將不是一帆風順的，還會受各種因素的制約，既有非常現實的因素，也有一些潛在的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與否，或解決的好壞，直接關系著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發展和命運。

1 現階段，由于中俄同屬社會轉型國家，兩國互視對方為伙伴，而將來發展壯大起來的雙方關系則未可知。俄羅斯的領土面積在世界上占第一位，自然資源豐富，也具有較強的生產和科技潛力。雖然近幾年經濟實力急劇衰落，但其發展潛力不容低估。俄羅斯的戰略核武器仍與美國不相上下，是能夠抗衡和迅速摧毀美國的軍事大國。俄羅斯橫跨歐亞大陸，在地緣戰略上處于重要位置，在獨聯體范圍內居主導地位，對世界其他地區也有不同程度的傳統影響。近年來的種種跡象表明，俄羅斯正在以軍事力量為主要支柱重振大國地位，以獨聯體為主要依托成為國際上的一個“力量中心”，將來很可能成為多極化世界上的一極。

中國是強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核大國之一。國民經濟的持續高速發展，使得中國在世界經濟排名榜上的位置持續前移。中國堅定不移地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不同任何大國結盟，也不屈服于任何大國和集團的壓力。鄧小平說，“世界格局將來是三極也好，四極也好，五極也好，所謂多極，中國算一極。中國不要自己貶低自己，怎么樣也算一極”。

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目前正在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雖然中俄兩國的轉軌進程都仍未完成，但未來兩國的戰略指向都是努力從一個地區大國變為世界超級大國。在世界多極化進程中，作為世界格局中的重要兩極，其內部變遷仍存在變數，國際體系中大國關系的博弈也將更加錯綜復雜，未來中俄關系的發展歷程也不會一片坦途。

2 俄羅斯在其對外戰略中采取的現實主義態度和國家利益至上的原則，也使未來的中俄關系充滿變化。作為一個大國和軍事強國，在幾個世紀內，歐洲歷史無處不閃耀著俄羅斯的影子，俄羅斯成為平衡歐洲大陸的重要因素。只要有條件和機會，俄羅斯總是要伸出自己的“觸角”，擴展自己的勢力范圍。沙俄時期俄羅斯從中國鯨吞了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自不必說，即使在社會主義蘇聯時期，俄羅斯仍然沒有改變其擴張的本性，仍在盡可能地擴張自己的勢力范圍，只不過冠冕堂皇地冠以所謂“國際主義”、“社會主義大家庭”的高帽而已。蘇聯解體后，俄羅斯遭受重創，但俄羅斯的大國意識、帝國野心并未泯滅，其“欲與天公試比高”的擴張欲望只是限于目前的困境而暫時收斂而已。當前俄羅斯采取的是“臥薪嘗膽”、“韜光養晦”的戰略，致力于提高綜合國力和保持強大的軍力。事實上，在恢復經濟和實現現代化問題上，俄羅斯離不開西方發達國家的資金和市場，相對而言，中國在這方面對于俄羅斯的吸引力要小的多。俄羅斯對外政策中強調“俄規避風險，避免卷入地區性沖突。這就決定了，俄羅斯在處理大國關系中的不確定性，一切要以俄羅斯的國內問題和國家利益來決定。”㈣目前，中俄兩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正沿著健康的軌道向前發展，兩國各個層次的會晤機制日益成熟，各個領域的交流與合作不斷加強，兩國互信不斷加深，但是，鑒于中俄兩國間眾多而復雜的問題的存在，未來較長時期內中俄兩國關系的發展前景仍存在眾多變數。

3 由于社會制度以及意識形態的差異，中俄未來關系存在很大變數。毫無疑問，中國不可能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結成反俄聯盟，但是，在俄羅斯方面情況則完全不同。無論是意識形態、價值觀念，還是社會制度、對外戰略，俄羅斯都是竭力向西方靠攏的。俄羅斯融入歐洲，“倒向”西方的步伐實際上一刻也未停止過，俄羅斯與中國建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過是其“倒向”西方浪漫而曲折路程中的一個插曲，是俄羅斯在遭遇西方冷遇后的一個權宜之計而已。“9.11”事件后，俄羅斯總統普京第一個打電話給布什表示關切和慰問，這種急欲抓住時機與美國改善關系的心態即是一個明證。從目前俄羅斯的實力來看，與美國全面對抗無疑是不明智的，而與美國建立友好關系則會為它帶來巨大的經濟和政治好處。實際上，在俄羅斯的對外政策中，沒有什么比俄美關系更為重要的了，因為俄羅斯外交施展的空間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俄美關系的狀況。美國因素在俄羅斯外交中仍處于首要位置。“如果俄羅斯希望建設市場經濟和公民社會，希望在世界分工中占有一席之地，希望成為發達國家俱樂部的平等一員，希望變成溝通歐亞大陸的橋梁和保障自己的國家安全，那么達到這些目標的最好途徑是同美國、日本及其盟友和伙伴進行戰略合作”，包括聯合美國和日本對勢力正在壯大的中國實施戰略夾擊。若果真如此，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將很難再維持下去。

4，中俄兩國國民間缺乏互信，特別是俄羅斯國內右翼勢力的對華態度將對中俄關系的發展形成重要制約性影響。雖然中俄官方建立了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并簽訂了一系列法律文件，甚至破天荒地第一次從法律上徹底解決了兩國長期懸而未決的邊界問題，但這絲毫未降低俄羅斯人對于中國崛起的敵視和擔憂，“中國威脅論”至今在俄羅斯仍有相當的市場。到目前為止，俄羅斯人也未能正視沙俄帝國侵占中國領土的那段歷史，前中國駐俄羅斯大使李鳳林曾在一次會議上公開表示，前蘇聯政府為了達到特殊目的，曾下令對蘇聯的歷史教科書中涉及沙皇俄國侵占中國領土的部分進行刪改。此外，俄羅斯國內以日里諾夫斯基、蓋達爾、丘拜斯、涅姆佐夫等為代表的右翼勢力，歷來極力反對俄羅斯官方的對華政策，堅決反對與中國建立戰略協作伙伴關系。鑒于目前美國對俄羅斯采取擠壓戰略，俄羅斯右翼勢力都把與中國建立戰略伙伴關系作為權宜之計，如“9.11”事件發生后，他們就提出要參與美國在阿富汗的軍事行動，以換取美國對俄羅斯加入北約的支持。由于俄羅斯國內政治的復雜性，一旦將來這些右翼勢力走上政治前臺，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前景可想而知。

隨著中國的崛起以及實力的增長，隨著俄羅斯的“羽翼豐滿”其民族主義情緒的“張揚”，特別是隨著俄羅斯“融入”西方腳步的加快，中俄兩國“日漸疏遠”的意識形態因素會不會成為雙方摩擦的導火索，所有這些因素我們很難說不會對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發展產生消極的影響。這樣一來，由于俄國內缺乏對華關系的共識，再加上“中國威脅論”的干擾，勢必對俄羅斯的對華政策產生一定的消極影響。隨著俄羅斯國內抱有不同政治觀點的各派政治力量對比的變化及國家領導人的更替，未來中俄關系可能會呈現出一定程度的復雜性。

當然，中俄兩國有著眾多的利益契合點：中俄都致力于經濟的恢復和發展，中國提出了20年國內生產總值翻兩番，俄羅斯提出了10年國內生產總值翻一番的經濟發展目標，為此雙方都有較強烈的合作愿望；中俄在國際事務中有相當多的一致性，都主張世界多極化，反對霸權主義，都不滿美國的戰略擠壓和單極霸權，反對在反恐問題上的雙重標準，都希望營造一個平等、協商、合作的國際環境，以及穩定和安全的周邊環境；在維護亞太地區和平與穩定，特別是在朝核、伊核等熱點問題上，雙方持有基本一致的立場。因而，只要不斷維護和拓展推動力，并逐步弱化以致消除阻力，就能確保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不斷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