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族婚俗,由納西女人撐起了瀘沽湖上的一方天。作為納西族的一個分支,摩梭人至今保留著走婚制和母系氏族遺風,被民俗學家喻為“人類社會家庭婚姻發展史的活化石”。在這方與世隔絕的桃源之地,男不娶、女不嫁。男子夜間到心愛的女子家談情、留宿,這便是“走婚”。所生的孩子歸女方,父親沒有義務撫養孩子,而撫養的是自己的外甥,他的孩子則又由女方家的舅舅撫養。
這是一群“披星戴月人”,服飾上的星月花紋,是這個民族辛勤勞作,早出晚歸的象征。一千多年前,他們的祖先越過巴顏喀拉山脈,沿雅碧江、大渡河南遷,在麗江壩子定居下來,以種植蕎麥,苞谷和牧馬為生。因此,早在元朝,他們就創造了本民族神秘的象形文字,記錄下自己的宗教圣典:東巴教。到了今天,祭司東巴們還在用這些文字進行讀寫,謂之為“世界上唯一活著的象形文字”。而納西族的古樂更是被譽為古代音樂的活化石。

摩梭人真是一群天性浪漫、終身戀愛的人。“走婚”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在生產勞動和日常生活中,男女雙方若是一旦產生愛情,就可以結交為“走婚”關系。這不受任何章程及任何人的限制干涉,只是以雙方的情感來維系,一旦雙方感情不合,便可以自行解除關系、另尋更適合的情人。走婚制,促成并鞏固了摩梭人以母親為核心的血緣大家庭。
我有機會來到了瀘沽湖邊,這里月兒仿佛近得伸手可及,湖邊的流水潺潺。夜空下飄蕩著“阿夏”們的情歌,柔隋中帶著野性,是等待情郎還是在訴說思念?側耳細聽,遠處隱隱傳來幾聲口哨,是走婚的“阿注”在喚狗呢!“阿注”輕輕噓聲口哨,再把準備好的肉饅頭扔出,狗就被止住了嘴。人們笑著告訴我:這里的男孩一出生,家人就會為他準備三件禮物:刀、石頭和饅頭。刀用來撥開情人家的門閂,石頭是投石問路,饅頭就是為狗準備的了。
沿著歌聲尋去,一家大院里正在熱熱鬧鬧的開篝火晚會。摩梭姑娘們白裙翩翩,頭戴氈帽的摩梭小伙子踢踏的舞步噼噼啪啪,像是爆開了小小煙花。不斷有圍觀的游人被拉舞動的圈子,笑聲仿佛被傳染似的起起落落。突然,摩梭姑娘們發出一陣歡笑,一個面紅耳赤的男孩手足無措地退出了舞圈。原來是這外來的男孩跟著姑娘們學舞步,被姑娘緊捏他的手心,傳送出摩梭男女之間相互看上的信號,羞得男孩馬上退了出來,卻逗得姑娘們笑得前仰后合。

尼瑪老得牙都掉光了,眼睛卻依舊明亮,那是瀘沽湖水洗出來的吧?她端莊地坐在火塘邊的上座,請客人坐在左邊,把客人的禮物供奉在鍋莊上面。接著,蘇里瑪酒和烤魚被端上來了。她的“阿注”那措,如今已經跟她住在了一起,正靠著門檻微笑著幫忙擇菜。我悄聲問:大爺以前也走過婚嗎?“走過!我們都走過!”于是大家都笑了。
那措19歲那年開始走婚,五年間走了四個“阿夏”。直到轉山節上遇見尼瑪,就再不愿意去爬別人家的花樓了。有了孩子后,那措的媽媽和姐姐就帶著禮物上門來認親。尼瑪家將全村老人都請來,用酒和酥油茶款待大家,美酒澆開了人們祝福的歌兒: “你們一個是天上的月亮,另一個是星星,星星永遠跟著月亮,永不分離”……
說起轉山節,那措老爹就笑得更開了。每年九月的那么幾天,所有的摩梭人都要帶上食物上山去朝拜格女母女神,姑娘小伙們在一起燒火、喝酒、唱歌、打跳。一場趕山節過后,不知道能結出多少對“阿注”、“阿夏”。
解放初期,民族工作組來了,看到摩梭人還在走婚,就推行“一妻一夫”制,把所有正在走婚的摩梭男女都組織了起來,在公社舉行了一個好幾百人的集體婚禮。當時沒大顧及雙方是不是愿意、感情深淺,一律組建成正式的小家庭,從母系大家庭中獨立出去。但是后來,大多數的小家庭又都解了體。
現在,走婚的摩梭年輕男女還有;找到意中人后,住在一起的也有。“開心就行嘛!”老爹這樣說,他的老伴兒尼瑪抿著無牙的嘴笑著。我曾經以為摩梭的走婚是一種終身浪漫,但是現在我明白了,走婚對于摩梭人來說,更需要深厚的愛戀基礎以及責任感,才會帶來婚姻和家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