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族的婚姻為一夫一妻制,婚前戀愛自由,締結婚約由父母做主。
怒族主要分布在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瀘水、福貢、貢山、蘭坪縣,迪慶藏族自治州的維西縣和西藏自治區的察隅縣等地。與傈僳族、獨龍族、藏族、白族、漢族、納西族等民族交錯雜居。
怒族在初戀至成婚期間,雙方父母要劃給他們一塊“共耕地”,以便于他們在共同的生產勞動中互相觀察、了解,培養感情。按照傳統習慣,新婚夫婦在舉行婚禮的三天中不能同居。年長之子婚后要分家另過,在父母住房附近另建新房,并分得一定財產。幼子與父母同住。所有弟兄共同承擔贍養老人的義務。家中無子有女兒者,可招女婿上門,可以繼承遺產。
此外,怒族還普遍流行轉房制,兄死弟娶其嫂,弟死兄娶弟媳。殘存著血緣族內婚的殘余,除親生父母子女、親兄弟姊妹之外,其他從兄弟姊妹之間均可結婚,不同輩份之間也可以結成配偶。怒族還實行財產的幼子繼承制,因為長子多分居,幼子隨父母,便很自然地成為財產的繼承人。
怒族男方在迎親時,婚禮非常熱鬧,青年人吹口弦、彈琵琶、跳琵琶舞或鍋莊舞,老年人則唱著婚禮歌向新婚夫婦祝福。婚筵是所有禮儀中宴請規模最大的筵席。婚前新郎要帶豬肉、米等物去岳父家幫助砍柴和耕地,然后才能舉行婚筵,婚筵時不但酒肉要豐盛,場地也要布置一新。屆時新郎、新娘要同喝祝婚酒,姑娘們要向他們拋灑面粉,表示吉祥如意。

怒族,是我國怒江和瀾滄江兩岸的古老居民。怒族地區山巒重疊、江河匯聚。有數不盡、望不斷的奇峰怪石、飛泉瀑布、激流險灘、古樹龍竹。這里貧瘠的土地、閉塞的交通也給怒族人民的生產生活造成了困難,社會發展相當遲緩。解放前,怒族以花木枯榮為時序、以結繩刻木傳遞信息、以刀耕火種為耕作方式,人類遠古的生活圖景在這里仍能時時映現。
怒江大峽谷的上段,是多民族混居雜處的地方。怒江東岸有一個小小的赤科村,是怒族、傈僳族、藏族雜居的村落。赤科村很小,沒有吊橋,人們要外出,就要翻山越嶺走山路,或只有乘坐小小的獨木豬槽船在水勢較緩的一段江面來回擺渡到公路上。
我們來到赤科村,正巧碰上一位怒族姑娘要出嫁。幾乎全村的人都集中到她家的茅屋前,小伙伴們圍住新娘幫她收拾打扮。新娘名叫南真,22歲,是地地道道的怒族,初中畢業后,像大多數山區青年一樣,因經濟條件等限制,難以繼續升學,又回到村里務農。三年前,她在一次集市上與附近永拉嘎村的傈僳族小伙子和占榮對歌唱調子,相互認識并相愛。
中午時分,男方家來接親的三個代表到了。他們給女方家送來了一背簍米飯和豬頭肉。女方家回送給他們的是一背簍蕎子和一桶酒。男方的聘禮是早已送過了的,女方家也給女兒準備了嫁妝,但要等到婚禮之后第三天,在女兒回娘家門之后再帶到男家。
我斗膽闖入新娘正在打扮的內屋,只見滿屋都是南真的女伴。我的闖入引起了一陣喧嘩。南真穿了一套跟藏族服飾近似的怒族服裝,完全象一個新嫁娘,溫順地讓女伴隨意擺弄、打扮,顯得那么滿足和幸福。她給我看胸前掛著的方形銀飾物“嘎嗚”,還拿出準備掛在丈夫脖子上的圓形銀“嘎嗚”。她低著頭,滿臉幸福地告訴我:下午她就要過丈夫家去了,成為夫家的人了。
在和小伙伴們說說笑笑的新娘子,離開家的時候,沒有像一些民族那樣傷心地哭嫁。當他們準備停當,我們也隨接親送親的隊伍乘豬槽船渡過怒江,坐汽車前往4公里外新郎和占榮家所在的永拉嘎村。
宴席擺在村邊的一片田地上,用青松青竹扎了一圈柵欄,還掛上了銀幕準備晚上放電影招待全體村民和來賓。屋子里金燦燦的苞谷一串串掛滿了屋梁,一壇壇咕嘟酒也抬進屋子靠一邊排成長列。桌子上、地上到處鋪滿了象征夫妻愛情長在、白頭偕老的翠綠松針,緊挨中柱擺放的木桌上,撒滿了象征五谷豐登、富裕興旺的蕎面和苞谷粒。
主人家為了婚事在樓底層的酒窯里準備了整整17大缸“撒里瑪”,也就是玉米釀造的水酒,每缸的容量約有5公斤,不僅如此,前來賀喜的眾親友又背來一桶桶水酒,每一桶也是50公斤,天曉得他們在這婚禮上喝掉多少酒!僅竹酒杯就削制好了一大筐。

身著民族盛裝的鄉鄰親友都陸續趕到了。宴席擺了90桌,每桌12道菜。人們在席間不停地敬酒,并自動找人“雙杯打”,也就是喝“同心酒”男女兩人或同性臉貼臉,嘴挨嘴,同飲一杯酒,以示親密的感情。喝過“雙杯打”,兩個人便心心相印了。這一帶,各民族男女老少都嗜煙嗜酒,酒量驚人。吃過飯,新郎新娘的朋友們便輪番擠進新房敬酒祝賀,其他人聚在一間大屋里圍坐火塘周圍。
火塘正前方的供桌上,點著明燈,插著成雙的松枝,還放著盛有五谷的木盤和滿竹筒的水酒。火塘右邊坐著新郎家的父母親屬,女方的父母親屬在火塘的左邊入座。屋子里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人臉上都堆著笑容,但卻沒人說一句話,氣氛顯得熱烈而又十分莊重,莊重得使人十分緊張。
隨著門口的一陣歡呼,新郎、新娘走進屋來。新郎把裝有蕎面粑粑和米酒的木盤恭恭敬敬地放上桌子,敬獻給老人們。一對新人摘去帽子頭帕,先虔誠地向火塘上方祭祖的供臺磕頭,然后又跪拜在老人們的桌前。接著新娘用插有翠綠松針的酒壇斟酒,新郎隨即按序向雙方父老家長和所有前來祝賀的親友一一敬酒致意。新人向老人、長輩敬酒時是端莊和尊重的,而同輩之間卻是充滿嬉鬧歡笑。作為特殊的遠客,我一飲而盡新郎遞來的一竹筒子水酒,隨即取出一大包糖果,向幸福的新婚夫婦祝賀,并代他們把糖一把把分送到每個人手里,“甜甜蜜蜜”是我的祝詞,一時間也成了這個怒家小村寨的時髦語匯。人們紛紛向一對新人呼叫著“甜甜蜜蜜!甜甜蜜蜜!”
在充溢著熱烈、歡樂、幸福的氣氛中,老人們向新人贈送禮品。新郎接過一只包銀手鐲,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緩緩唱起祝賀歌來。
口弦吹起來了。人們抓起放在桌上的五谷撒向四處,新婚夫婦被人們簇擁到屋子中央。祝賀的歌聲也唱起來了,新郎新娘領頭起舞,婚禮進入高潮。大家圍著中柱唱啊唱啊,幾十平方米的屋子里,竟密密層層圍聚著上百人。每一曲終了,大家便齊聲高喊“跳啊,接著跳!”于是,屋子又在歡樂的舞步中震動起來。因為準備得比較匆忙,所有的酒一會兒就統統喝光了。人們爭相回去把自家釀存的酒壇抬來。
夜深了,舞步、歌聲仍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