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雙》中的后現代語言

[摘要]《天下無雙》是《大話西游》、《東成西就》的導演劉鎮偉沉寂多年后與監制王家衛攜手打造的又一搞笑賀歲力作，電影中大量使用了后現代語言，為觀眾帶來了一場劉鎮偉式加王家衛式整合的全新后現代視聽盛宴。

[關鍵詞]后現代 模仿 拼接 解構 大眾文化

《天下無雙》雖然于2002年度獲得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的“最佳電影”與“最佳女演員”兩項大獎，但并沒有像《大話西游》那樣的驚艷，甚至《天下無雙》在某種程度上存在著巨大爭議，但不爭的卻是它所特有的后現代影視語言，令人回味無窮。

對于后現代的表述，不盡相同，但主要體現為：“后現代是不確定的、多義的、混雜的意向組合，它并沒有超越現代，而是現代對自身悖論狀態的自我表述。后現代試圖在大眾化的方式中表達個性，也是按照現代的市場規律生產的，所以它不同于各種文化批判。批判的氣質是憤怒，后現代的氣質是反調——對一切制度和知識的懷疑。”

就一般意義而言，電影是依靠敘事的力量，敘事是結構的基礎，是推動故事發展的動因，但在后現代性電影中，敘事已經被瓦解，結構也就隨之被破碎，取而代之的是被打破固有時空觀念，是零散的、非因果的、非邏輯的片斷，人物成了思想的碎片，所以在后現代電影中既有模仿畫面與真實畫面的拼貼，也有的數碼模擬制作的三維畫面與其它畫面的組合，既有零碎情節、蕪雜的結構，也有思想的碎片，這樣多樣化視覺奇觀的結合方式為觀眾提供一個全新的視聽世界。

而這種后現代性體現在《天下無雙》中，主要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模仿、拼接、混雜的后現代電影敘事方式

丹尼爾·貝爾在論及后現代的精神時說道：“后現代電影文本在反美學的傾向指引下。往往采用硬性拼接、直接混雜的方式進行故事的講述……這種‘破碎的形式’，有助于反映當代生活現實雜混而離析的一個側面，并體現著后現代話語的敘事乃是科學與藝術、理性與非理性相聯綴的思辨敘事或開放型敘事的特色。其實質，體現著后現代電影中現代與傳統、影像造型性與敘事情節性、非線性與線性思維這樣兩種話語元素、兩種審美經驗既對立又相通，既和諧又不協調，然而又相容共存、‘怎么都行’的混雜狀態。”

《天下無雙》的故事很老套也很簡單，講的是正德皇帝與長公主私出皇宮到江南游玩，與梅龍鎮上開面店的李鳳姐和李一龍之間發生的戀愛故事。但在劉鎮偉的演繹下便極有趣了，片中搞笑場面之多不遜于同類的任何一部電影，并且眾多橋段、臺詞、人物造型直接套用《天下無雙》監制王家衛的《東邪西毒》、《重慶森林》、(同時還有劉鎮偉自己的《東成西就》和《大話西游》)。可以說，劉鎮偉的《天下無雙》最大特點就是將這種后現代式的模仿、拼接、混雜，發揮到極致，成功的把兩個導演的作品及其作品中所涉及到的主要演員和劇中的被傳誦的經典部分都雜糅拼接到了一起。

如：影片中視聽語言的獨特——黃梅調的借用《天下無雙》里面故事發生在江南的梅龍鎮，所以黃梅戲成了主打歌曲。而根據黃梅戲《天仙配》改編而來的影片主旋律，輕輕軟軟的和整個故事情節相得益彰，仿佛是粗糙的手指滑過皮膚時的那種微微的癢，讓你嘴角的笑意揮之不去，也成就了阿龍、長公主二人對唱的精彩絕倫。同時，黃梅調歌曲的每一次吟唱都能勾起觀眾對那個已逝年代的集體追憶。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張耀揚所飾左冷禪、潘迪華所飾太后、葛民輝所飾縣太爺父子，這三人都和該片監制王家衛有過合作關系，張耀揚在《花樣年華》中曾扮演過張曼玉的丈夫(只是在舊版本也就是我們看到的公映版本中沒出現)；潘迪華在《阿飛正傳》和《花樣年華》中也曾飾演過重要角色；而葛民輝導演的電影《初戀纏綿二人世界》則是王家衛監制并由王與劉鎮偉合組的澤東電影公司出品：而《天下無雙》的主線角色梁朝偉與王菲也曾經在王家衛的《重慶森林》里演過感情戲。當然，里面也有劉鎮偉自己《大話西游》里的“紫霞”，“情比金堅”。也正象劉鎮偉所說的那樣：“王家衛加劉鎮偉等于天下無雙。”也就這樣，才有了我們所看到的《天下無雙》。

(二)消解中心，對既定結構，價值的解構

后現代在有意或無意地解構完美，消解神圣，顛覆以主流自詡的話語邏輯，強調邊緣性的意義，注重對既定的價值重新定義。《天下無雙》以兄妹二人的情感發展作為畫面展開的主次基線，用畫面的意象性和瞬間性、背景的喻體性，交疊重復的場景地點來蓄意地解構與顛覆。時空的混亂、大量的古今錯位的人物對白和場景的直接混雜，從多個角度講述了影片中每個角色的思想和生活。

片中在人物形象上，也進行了夸張的解構。人們固有思維里的皇帝，都是五官端正，高高在上，威嚴不可冒犯的，一本正經的。而劇中呈現給我們的皇帝，從語氣、表情、造型到行為都是像極了混混，一身痞氣。“皇帝”從而變成“創意大王”，張震把這個皇帝演得像雪村似的，這樣的皇帝可以說是無先例可循的。而造型上，繼續“丑化”，皇帝來了個“爆炸頭”，阿龍則被亮相為“爛臉”——這也是劉式搞笑一慣的套路，在《東成西就》中我們已經領教過了片中的“香腸嘴”、“大耳朵”等。

影片還觸及了對傳統主題的解構。阿龍和長公主后來被阻隔的愛情開始使劇情變得豐富飽滿，阿龍的潑皮身份被皇宮所拒斥，他退縮了，長公主瘋掉了——歇斯底里地臆想自己就是阿龍。喜劇在此企及了人性內核中關于“孤獨”和“悲傷”的主題，關于“鏡中月，水中花”的感傷的愛情，幻滅在那棵落紅斑斑的桃花樹下……影片的高明在于對結局的處理——不僅把發瘋的長公主幻化為阿龍。也同時把清醒的阿龍決定化身為長公主，從而完成對傳統傷感主題的解構和超越。“所謂鏡花水月，其實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喜劇具有悲劇意味，從而由滑稽走向崇高，具有了厚重的底蘊。

(三)在后現代社會，藝術成為大眾消遣的工具，人們不再以個性、創造性、批判性來評價藝術，而是以大眾性、娛樂性來衡量藝術的價值，后現代文化具有明顯的消費性特征，這正是后現代藝術的典型特征。

在《天下無雙》中，藝術與商業性完美地結合著，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都是響當當的一線明星，囊括了影視歌三個領域的巨星，而第二女主角選用的是趙薇——當時備受爭議的女星，滿足了不同觀眾的不同需求，這也從側面體現出了后現代文化的身體消費性特征。

總之，在劉鎮偉的電影系列中，我們始終可以看到劉鎮偉對電影語言、對電影表現方式的不斷探索和挑戰，同時我們也看到，他是少數的做到藝術性和商業性完美結合的中國導演之一。而《天下無雙》這是一部架空時間地點人物的電影，一個冬天會有桃花盛開的地方。一段鏡花水月般理想的愛情。你可以把它當成一部喜劇片去看，但除了有喜劇片該有的喜慶與搞笑外，還有像文藝片一樣講究的畫面，故事片一些曲折的劇情，最關鍵的是有和“喜劇片”不一樣深度與后現代味道，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溫暖與感動，這樣的一部好片，它，已經成為了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