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影《紅高粱》以紅色為主基調,把絢爛的紅色發揮到極致,大膽運用了色彩的特殊的審美價值,為觀眾創造了一個紅色的世界。利用色彩本身對于人的視覺的美感效應以及色彩的象征意義,勾起人們豐富悠遠的聯想,充分調動了觀眾的審美體驗。
[關鍵詞]張藝謀 紅色 基調 審美
自電影誕生以來,就存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路易·盧米埃爾開創了世界電影中以歐洲電影為代表的寫實主義傳統,而喬治·梅里埃則開創了世界電影中以好萊塢為代表的技術主義傳統。綜觀張藝謀的影片,基本上也是按照“表意”和“紀實”這兩條線索發展,而“表意”一極的影片,更是為他贏得了贊譽和喝彩。他運用嫻熟的電影語言,從空間、色彩、聲音三個重要的電影元素出發。把“表意”一極的影片推向極致,構筑了其獨特的光影世界。色彩尤其吸引著觀眾的眼球。
看過張藝謀電影的人無疑都會被他所創造的絢爛的光影世界所傾倒,他本人是攝影出身轉而改執導筒,因而影片的色彩造型是他的強項,這一點在當今中國電影界還無人能出其右。
勇奪第38屆西柏林國際電影節大獎金熊獎的影片《紅高粱》是張藝謀導演的處女作,張藝謀一出手就把絢爛的紅色發揮到了極致,以后對紅色的偏愛幾乎成了張藝謀電影的一個標志。《紅高粱》一開頭,呈現在觀眾面前的就是大塊的紅色和黃色所構置的畫面,十八里坡的貧瘠荒涼、黃土飛揚,象征了生存環境的艱難,也映襯了生命力的強悍:“我奶奶”身著紅襖、紅褲、紅鞋,頭頂紅蓋頭,強盛的生命力和原始性的激情聯系在一起。紅色基調同十八里坡的野性場景結合在一起,整個空間都彌漫在血紅偏黃的色調中,繼而響起高亢嘹亮甚至尖銳刺耳嗩吶聲,觀眾的視覺聽覺整個情緒都亢奮起來,仿佛某種內在而生的原始生命沖動和壓抑至深的痛苦突然夸張地毫無節制地噴涌而出。這種極端的造型樣式是前所未有的,觀眾猝不及防地陷入一種純粹的情結性體驗中,直到“顛轎”一場戲結束,夜幕降臨,回到釀酒作坊,轉入“典型的天空色”——深藍色調時,觀眾的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并留下了深刻的紅色印象。“娘,娘,上西南,高高的大路,足足的盤纏,娘,娘,上西南……”——“我”父親高亢童稚的聲音回蕩不絕,碰得高梁棵子索索打抖。在剪破的月影下,“我”爺爺牽著他的手在高粱地里行走,三百多個鄉親疊股枕臂,陳尸狼籍,鮮血灌溉了一大片高粱,把高粱下的黑土浸泡成稀泥。人月深處,無邊無際的高粱紅成的血海。奶奶安詳地倒在血泊中,高粱齊聲哀鳴,慷慨、悲涼。太陽出來了,太陽被暗紅色的血抹成深紅,紅色的太陽燃得正旺,世界都是紅色……
這是電影《紅高粱》的結尾。使觀眾久久駐立,沉浸在極度的美的感覺中。張藝謀真高明,他大膽運用了色彩的特殊的審美價值,為觀眾創造了一個紅色的世界。這部既有觀賞性,又有思想性的“美”的影片的成功,與他對色彩審美規律的準確把握有關。影片以紅色為主基調,利用色彩本身對于人的視覺的美感效應以及色彩的象征意義,勾起人們豐富悠遠的聯想,充分調動了觀眾的審美體驗,這可以用汪先生的系統進化論的美學觀來解釋。
汪先生認為,美究其實乃是動物體的生命運動和客觀世界取得協調的感覺標志。任何一個審美過程本質上都是動物體的感性系統(包括有機聯系的逐級上升的機體部、感官部、中樞部三個組成部分)對于客觀事物(即審美對象,表現為物質。即使實質是意識,也以物質為存在外殼)的一級反射,或二級反射,或三級反射或其組合。
具體來講,比如感性系統的感官部的視器官,即對與它發生關系的物質光有美的反射功能。這是由于它的內在機制決定的。一定波長的光(400毫微光至760毫微米波長)反應于人或動物的眼睛,由于他們的明度不同,飽和度不同,及混合比例不同,即會產生千差萬別的色感覺。當外部光的波長、明度、飽和度、混合度等指標達到一定的程度,這種色感覺對于視覺器官是美的。這中間存在一定的對應關系。視覺派、野獸派的畫家正是抓住這些關系大做文章的。張藝謀也是用紅色的絢麗愉悅、抓住觀眾的眼睛的。畫面很美,色彩怡人,這是《紅高粱》給人的第一印象,正如商業街美麗的裝潢首先引起人的注意一樣。同時,張藝謀更深一層地巧妙地運用了色彩的象征意義,將影片的美學的意義由第一級反射上升到二、三級反射,即神經中樞的更為復雜更為高級、進化的反應,并把兩者結合起來,產生了極好的美感效果。所以《紅高粱》既是“視覺游戲”藝術品,又是視覺性中樞部游戲藝術品。那種鋪天蓋地的淡淡的紅色既愉悅了視覺器官本身,又象征了一種強烈的生命意志(紅色是血的顏色)。一種敢愛敢恨、敢作敢為、酣暢淋漓、盡情揮灑的人生態度,兩者交融在一起,使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