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正傳》的美國文化解讀

[摘要]經典電影《阿甘正傳》是一部包容廣博、意味雋永的影片，它就像一盒什錦巧克力，只要用心品嘗，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感受，有來自不同的詮釋角度的心靈震撼。從文化的視角對這部影片進行解讀，有助于深刻領悟美國本土文化中的姓名文化、信仰文化和充分的理解習語所表達的意思。

[關鍵詞]《阿甘正傳》 姓名文化 信仰文化 習語

電影《阿甘正傳》1995年獲13項奧斯卡獎提名，最終獲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改編劇本、最佳剪輯、最佳特技效果6項奧斯卡大獎，1998年被評為美國最偉大的百部電影之一，而且時至今日它也沒有像其他影片一樣或被打入冷宮或銷聲匿跡，仍然是倍受觀眾和影評界津津樂道的話題，足以說明它的魅力所在。

電影《阿甘正傳》是一部包容廣博、意味雋永的影片，有人把它當作愛情片欣賞，有人把它理解為政治片，有人把它視為勵志片，也有人說它只是一部輕如鴻毛的娛樂片，總之，它就像一盒什錦巧克力，只要用心品嘗，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感受，有來自不同的詮釋角度的心靈震撼《阿甘正傳》是一部反智電影，是對美國歷史的調侃式的反思，更是對美國本土文化的全面展示。借助對這部影片進行的文化解讀，有助于讀者領悟美國本土文化中的姓名文化、信仰文化和充分得理解習語所表達的意思。

一、姓名文化

1、阿甘

FORREST：Now when I was a baby，Mama named me after the great Civil Warhero，General Nathan Bedford Forrest Shesaid we were related tO him in some wayWhat he did was，he started up this clubcalled the Ku Klux Klan……，And anyway，that’s how I got my name，Forrest Gump Momma said that the Fo rrest part was to remind me that sometimes we all do thingsthat well just don’t make no sense

“我還是個嬰兒時，媽媽給我取了內戰英雄內森·貝德福德·福雷斯特將軍的名字，是他創建了這個叫三K黨的集團。”三K黨是美國最悠久、最龐大的恐怖主義組織。KuKlux來源于希臘文，意為“集會”，Klan意為“種族”。因三個單詞首字母都是K，故稱三K黨。三K黨將矛頭指向共產主義、進步人士和黑人群眾。影片中，追阿甘的汽車車頭掛了明顯的三K黨旗幟，表明他們欺辱黑人以及像阿甘一樣的人群。

阿甘自敘了他的名字的來源，我們就不能不提歷史上確有其人的內森·貝德福德·福雷斯特(Nathan Bedford Forrest，1821－1877)，他是美國南北戰爭中反對北方軍的一個驍勇善戰的南方名將，他創立的戰術現在還是美國軍校學生學習的樣板，這在南方尤其是阿甘的故鄉阿拉巴馬是引以為豪的。但這位阿甘口中的內戰英雄除了創建三K黨，還參與了另外一件與極端的種族主義有關的史事，即他指揮部下實行了遺臭歷史的皮洛要塞大屠殺。

阿甘的母親說，用福雷斯特作為阿甘的名只是要告訴他“我們人人有時都會做出一些沒道理的事情”。的確有許多事情“是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如三K黨的創立以及福雷斯特對此事的參與：福雷斯特將軍在南北戰爭期間臭名昭著的皮洛要塞大屠殺，與他的整個不凡的軍事生涯相對照也確實是不可理喻的；同時阿甘的母親給阿甘取名這件事本身也是難以解釋的：美國人往往會選自己尊敬或崇拜的人的名字作為子女的名字，但阿甘母親對福雷斯特將軍遠談不上尊敬或崇拜。

談完了名。我們再來說一下阿甘的姓，GUMP本意是笨蛋傻子，智力障礙者。對于GUMP這個姓，一方面我們應該了解它在影片中的語義雙關，對于暗示人物阿甘的性格和命運，以及揭示電影的情節和主題的作用。另一方面還應清楚美國人選姓的隨意性。英美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只有名而沒有姓(例如圣經中的Adam亞當，Eve夏娃)，姓在11世紀諾曼底征服后才出現，直到16世紀才廣泛流行推廣。美國人的姓的隨意性體現在他們并不刻意避諱那些難聽的或給人以不好的語義和心理聯想的姓，例如來自職業的姓Butcher(屠夫)：反映個人的特征的姓Short(個子矮的)：來自動物名稱的姓Wolf(狼)：以器物的名稱為姓的Coffin(棺材)，甚至還有諸如Tomb(墳墓)，Polson(毒藥)，Raper(強奸者)等怪異的姓。

2、布巴

BUBBA：My given name is BenjaminBuford Blue，People call me Bubba，justlike one of them old redneck boys Can youbelieve it?

FORREST：My name is Forrest GumpPeople call me Forrest Gump

對這段臺詞的解讀，有評論認為Bubba是對Benjamin Buford Blue的昵稱，這實際是對美國的姓名文化的誤解。美國人姓名的一般結構為：教名(嬰兒接受洗禮的時候，由牧師或父母親朋為其取名)+自取名+姓，中間名有時會縮寫，如Ronald W０Reagan。而昵稱則是親朋好友間常用的親切稱呼，是在教名的基礎上派生出來的，通常有如下情況：(1)保留首音節，如Donald昵稱為Don，如果本名以元音開頭，則可派生出以字母N打頭的昵稱，如：Edward昵稱為Ned。(2)結尾+ie或－y，如：稱Tim為Timmy。(3)采用尾音節，如：Anthony昵稱Tony。(4)由一個教名派生出兩個昵稱，如：Andrew可派生出Andy和Drew兩個昵稱。(5)不規則派生法，如：William的一個昵稱是Bill，因此美國前總統William Jefferson Clinton被親切稱呼Bill Clinton。結合上述情況Beniamin的昵稱應該是Benny，或Bennie亦或是Ben才對。

那么Bubba到底是指什么呢?要正確解讀Bubba，首先應該先了解美國俚語“redneck”，這個詞最初起源于美國南部，指白人農場中那些整天在烈日炎炎下勞作的人，這些人頸部總是被曬得發紅，而且沒受過什么教育，思想頑固，同時也是不可救藥的種族主義分子，奉行性別歧視，對槍支、卡車有濃厚的興趣，后來北方人把這個詞作為對南方鄉巴佬的泛稱。而Bubba這個名字則是南方鄉巴佬中很典型和老套的名字。雖然“redneck”帶有貶義，但在美國被稱為“redneck”的一般是那些南部白人農民，比如農場主、牛仔等等，黑人是不會被冠以如此稱謂的，因此Bubba對自己竟然擁有白人專有的綽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他問阿甘“你能相信么?”。

二、信仰文化

阿甘與甲殼蟲樂隊的約翰·列儂接受電視臺的同臺訪談，當阿甘被問及“你對中國有什么印象”時，他說，“In China，they never aoto church(中國人從不去教堂)”，約翰·列儂隨即反問“No religion，too?(沒有宗教嗎)”，主持人則給出評論“hard to imaglne(難以置信)”。

在電影《阿甘正傳》中，關于人與神的關系的探討是貫穿始末的。阿甘始終相信上帝，與上帝同在，而且在片中上帝似乎也非常的眷顧這位年輕人。相反，丹中尉與上帝的關系是經歷了很多風雨和坎坷的：從因為失去了雙腿變得再也不相信上帝，憤世嫉俗，茍且偷生到在暴風雨中詛咒上帝，與上帝攤牌，再到最終與上帝的和解(made his peace withGod)三個階段，這也正是懷疑信仰、與信仰抗衡到信仰回歸的過程。

如果要深刻理解電視臺主持人對于中國人不去教堂的驚愕反應和丹中尉與上帝的最終和解，就不能不提美國人的基督教信仰。美國的建國本身就與宗教信仰有關，自16世紀上半葉開始的宗教改革運動席卷了整個歐洲大地，德國的馬丁·路德、法國的加爾文成為改教后基督教新教的領袖。教內教民熱切的要求凈化教會，這些人便被稱為清教徒。清教徒想要擺脫與傳統天主教有關聯的一切，讓《圣經·新約》來決定教會的準則。而在當時國教專橫的英國，清教徒受到英國政府與英國國教的迫害。他們懷揣著希望與夢想移民美洲新大陸，于1620年乘坐“五月花號”登陸馬薩諸薩州，建立普里茅斯公民自治團體，清教徒開始在美洲大陸上扎根，為“移民國家”——美國的形成打下了基礎。

美國人認為人生來有原罪(始祖亞當和夏娃犯戒：偷吃禁果)，而耶穌通過犧牲自己來進行贖罪和拯救人類，因此必須通過信仰上帝、去教堂參加宗教儀式和不斷懺悔來贖罪，從而得到心靈凈化和身心解脫的愉悅與歡樂，開始回歸上帝的征程。

美國第三任總統托馬斯·杰佛遜在《獨立宣言》中寫道：我們認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而且被造物主賦予某些不可轉讓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獨立宣言》承認有上帝這位造物主，所有的人都是被他所創造的，有《圣經》第一篇《創世記》為證，“上帝說，我要照著我的形象，按著我的樣式造人。上帝就照著自己的形象造人，照著他的形象造男造女。”《獨立宣言》確立了美國的建國之本，它明確指出，人們的權利和自由、價值和尊嚴是上帝賦予每一個人的，因此，任何政府和個人都沒有權利剝奪個人的自由、踐踏人的尊嚴。

無所不能的“上帝”在美國社會是“救世主”。就連國家的政治生活中到處都充滿上帝的影子。議會過程中的“祈禱”，司法審判中證人的宣誓，都是向上帝表白。上帝不僅僅是精神信仰的產物，而且成了政治經濟生活的某種指導力量。美國貨幣上印有“我們信仰上帝”(In God We Trust)這句被視為國訓的話。1864年，美國國會同意把“我們信仰上帝”作為國訓印在面值兩美分的硬幣上；1955年，國會又批準把這一國訓印在所有的美元硬幣和紙幣上。1954年，美國對國家效忠的誓詞改為：“我宣誓效忠國旗和它所代表的美利堅合眾國。這個國家在上帝庇佑之下統一而不可分割，人人享有自由和正義的權利。”幾十年來，美國公立學校的學生每天開課之前都要背誦這段對國家的效忠誓詞，這種愛國主義的教育方式在美國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三、習語與文化

阿甘在敘述自己打乒乓球的經歷時說到，“The hospital’s people said it mademe look like a duck in water whatever thatmeans”。有評論認為，這句話說明，阿甘的詞匯量不管是在使用上還是在理解上都十分有限。筆者對此是有疑議的。

影片的確運用阿甘緩慢的語速、不規范的句法、和遲鈍的語言理解力來論證阿甘的癡，縱觀阿甘語錄，我們可以發現許多例證。諸如阿甘等車時不知趣的交談，接受肯尼迪總統接見時“I’ve got to pee”的答非所問以及聽到珍妮兒子名字時的愚鈍等。

但在這里阿甘所打的比方是正確無誤的。“a duck in/to water”是美國習語，相當于漢語的“如魚得水”，它與前面的話“Forsome reason，ping pong came very natu ralto me(不知為何，打乒乓球對我來講易如反掌。)”形成前后呼應。

阿甘雖然智商只有75，但在影片中還是準確得運用了相當的美國習語。例如，阿甘說“There was always folks coming and goingYou know，folks living out of their suitcasesand hat cases and sample cases(家里總是有人進進出出。就是那些出差的、賣帽子的和推銷員了。)”“living out of their suitcases”是美國俚語，字面意思是總是帶著行李箱的人，實際指的是“經常出差的人”。而“livingout of hat cases and sample cases”則是阿甘自己獨創的，意思的傳達也很到位嘛。

特別是當阿甘在回憶初戀情人珍妮時說，“From that day on，we were alwaystogether Jenny and I are like peas andcarrots(我們倆好的像豌豆和胡蘿卜丁。)”在美國菜肴中，豌豆和胡蘿卜經常一起出現，廚師把他們一起放在主菜上作點綴，所以被用來比喻兩個人關系好，形影不離。另外，豌豆形狀是圓形，顏色是綠色，而胡蘿卜通常是切為丁狀、紅色，所以這個比喻在此還暗示阿甘和珍妮在各方面也有很大的不同，但他們仍然是好朋友。

阿甘的傻人視角是影片的敘事策略，它以一種表面上的不理解的思維方式，對美國從五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早期的社會上的重大歷史和政治事件、戰爭和英雄、流行文化和廣告等大肆揶揄。阿甘的人生歷程實際是當代美國歷史和文化的縮影，電影《阿甘正傳》已經不僅僅是一部影片，更是一種文化現象，需要我們研讀阿甘語錄進行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