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電影片名是一種特殊的文本,其翻譯有著特定的交際目的和譯文的預期功能要求,只有在準確把握原作的主題、基調和風格的基礎上,以功能目的論為指導,充分發揮譯者的創造性,實現譯名的預期功能的譯名才算是好的譯名。
[關鍵詞] 功能目的論 電影片名翻譯 創造性叛逆 理據
電影片名翻譯是一項重要而富有創造性的工作。人云“片以名揚”,好的譯名能使佳片錦上添花,使普通影片更上一層樓:但不好的譯名卻能使佳片黯然失色,使一般影片光彩盡失。電影片名不僅要表現影片內容,傳達主題信息,確立全片的感情基調,還要吸引觀眾,增加票房收入。因此,在譯制電影的傳播和推介過程中,電影片名的翻譯無疑是重中之重,起到了關鍵性的導視作用。
但是,目前片名翻譯的現狀卻總是遭到我國翻譯界眾多人士的質疑,他們認為目前的片名翻譯市場太過混亂、佳譯寥寥、“亂譯”現象滿天飛,與翻譯的首要原則“忠實”背道而馳,急需撥亂反正。的確,在當今電影片名的翻譯中,“翻譯即叛逆(Traduttore traditore)”這句西方名諺似乎發揮得淋漓盡致。從《碧血黃沙》(Blood and Soul)、《奪面雙雄》(Face Off)到《風月俏佳人》(PreuV Woman)、《人鬼情未了》(Ghost),再到《北非諜影》(Casablanca)、《碟中諜》(XMission:Impossible),無不體現出“叛逆”二字,只是其“叛逆”層面不同,“叛逆”程度不一罷了。本文針對這種現象,特別把片名翻譯當中的“叛逆性”提出來,并力圖從功能目的論的翻譯觀和電影片名自身的內在功能要求中分析其理據,論證電影片名翻譯中的創造性“叛逆”的必然,性和可行性。
一、電影片名翻譯中的創造性叛逆現象分析
隨著近年來電影業的商業化和產業化,電影已經完全超越了傳統意義上的藝術形式,故事片作為電影發展的主流,在當今社會已經實現了高度的商品化,成為第三產業中實現經濟效益最大化的文化產品。商業大片的投資額高,所以它回收成本的壓力也更大。為了商業上的需求,大片必須最大限度地符合大眾的口味,票房才是成功的惟一標準。對于引進的影片來說,片名就是影片的商標,是影片的廣告,它所起的作用是影片在海外市場獲得商業成功的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環。為了在實現電影片名的信息價值、文化價值、審美價值等一般價值的基礎上,凸顯其商業價值,發揮其廣告功能,吸引更多的譯語觀眾,增加票房收入,現今的許多譯制片的片名翻譯中,譯者在貼近原著的同時更多地體現了對譯語觀眾的惦念,其主體意識和創造性得到了充分的發揮,不少譯名甚至對原篇名進行了徹底的“改頭換面”的改編翻譯。所謂改編翻譯指根據目的語觀眾的需要,從內容到形式進行徹底改頭換面,這也就是本文要討論的創造性“叛逆”現象。請看以下譯例:
Gone With the Wind:亂世佳人
Cleopatra:埃及艷后
Casablanca:北非蝶影
Mr.Holoand Opus:春風化雨
霸王別姬:Farewell My Concubine
黃飛鴻:Once Upon a Time in China
省港奇兵:Long Arm Of the Law
甲方乙方:Dream Factory
這些標“新”立“意”,與原名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譯名受到了傳統譯界的質疑,他們認為這些譯名與翻譯的首要原則“忠實”背道而馳,把“信”棄置一邊,把“雅”拋棄不顧,因而急需撥亂反正,以正視聽。然而,這些徹底“改頭換面”,與原片名“面目全非”的譯名卻得到了觀眾的認可,在影視界、碟片市場大行其道。
那么,片名翻譯中的創造性“叛逆”有沒有什么理論根據和客觀要求呢?這正是本文要討論的重點內容。本文擬從功能目的論的翻譯觀和電影片名自身的內在功能要求出發,闡述電影片名翻譯中創造性“叛逆”的理據。
二、電影片名翻譯創造性叛逆的理據
(一)理論根據
電影商業化運作的今天,為了提高市場競爭力,片名處理遠遠不是一個“信”字可以了斷,制片商更多注重的是投資回報即票房收入,絕非傳統意義上的翻譯準則。譯者更多地強調觀眾的反應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忠實”,大都采用改編的方法來處理。從理論的角度來講,筆者以為“功能目的論”對片名翻譯中的這種創造性“叛逆”現象做出了較好的詮釋。
“功能目的論”是20世紀70年代德國譯論家Hans J.Vermeer發展起來的翻譯理論模式,“Skopos”為希臘語,意為“意圖”、“目的”、“功能”。功能派翻譯理論的創始人為德國Katharina Reiss。她在1971年出版的《翻譯批評的可能性與局限》(PossibilitieS andLimitations Jn Translation Criticism)一書中,以等值理論為基礎,提出理想的翻譯應該使譯文和原文在概念內容(conceptual content)、語言形式(linguistic form)和“交際功能”(Communication function)上實現對等,但她又指出翻譯實踐中又存在例外,即有時由于“翻譯要求”(Transition brief)的某些特殊需要,譯文與原文的功能特征可能不一致,在這種情況下,功能考慮比等值標準更重要。
1984年Vermeer在與Reiss合著的“Groundwork for a General Theory ofTranslation”一書中以行為理論為基礎,正式提出Skopos theory,其核心概念為翻譯目的,“翻譯目的決定實現譯文預期功能的翻譯策略和方法”,這是目的論中的“目的法則”,也是最高法則。根據“功能目的論”,除“目的法則”外,翻譯還應遵循以下二法則:(1)連貫性法則:指譯文的語內連貫(intra-textua/coherence),即譯文應能被譯文受眾所理解,在目標語文化背景中和交際情景中應該有意義。(2)忠實性法則(fidetity rute):即語際連貫(inter-textualcoherence),指的是原文和譯文之間存在的某種關系,語際連貫的具體形式“取決于譯者對原文的解釋和翻譯目的。”對原文的最大限度的模仿只不過是語際連貫的可能形式之一、“目的論”翻譯三法則中,語際連貫從屬于語內連貫,二者皆從屬于目的法則,即翻譯目的決定翻譯策略和方法。而決定翻譯目的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譯文受眾,即處于某種文化背景中,擁有特定知識結構,特殊期待和交際需要的譯文接受者。Reiss功能翻譯論是以原文為中心的,而在Vermeer“目的論”中原文被降到了次要地位,“源語文本已不是譯者的首要依據,源語文本只是譯者在翻譯前需獲得的諸多信息的一種”。在對翻譯概念的界定方面,目的論以行為理論和跨文化交際理論為理論基礎,認為翻譯并不是簡單地以原文本為基礎的符號轉換,而是一種為實現信息的跨文化、跨語言交際而進行的復雜行為。Vermeer認為翻譯就是“在目標背景中為目標環境下的目標目的和目標受眾制作一種文本。”
“翻譯目的論”為翻譯理論和實踐研究開辟了新視野,為一些違反某些現在翻譯標準但卻經實際檢驗十分成功的翻譯實踐提供了理論依據。雖然目的論是否適用于文學翻譯還有爭議,但筆者認為它對于電影名翻譯這種目的性較強的翻譯領域無疑具有指導意義。
(二)電影名自身的內在功能理據
電影片名是一種特殊的文本,它是對電影內容及主題思想的濃縮概括,文字要求優美、生動、言簡意賅,具有強烈的感染力和吸引力,同時應滿足目的語多層次文化背景的需求。對于觀眾而言,電影片名就是電影的“門面”,它對觀眾的視覺沖擊力會對影片產生增值效應,既有利于實現其藝術價值,發揮文化傳播的功能,也有利于實現其商業價值。賀鶯(2001)將電影片名的功能總結為以下4項:第一,信息傳播功能。也就是突顯影片內容,幫助觀眾更好地理解原片。第 表情功能。奠定影片感情基調,以強烈的抒情、驚險或喜劇氛圍感染觀眾。第三,審美功能。以語言的優美流暢、生動形象打動觀眾,造成觀眾審美愉悅。第四,廣告功能。就是吸引觀眾,增加票房收入。
為了實現譯名的上述預期功能,片名的翻譯不能用傳統的翻譯理論來束縛它,而應該采取目標取向策略:在充分準確傳達原作意圖的基礎上,注重目的語觀眾的反應,考慮其審美習慣、期待視野及接受能力等,以達到文化交流的目的。譯者的創造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信息層面的創造
就是要做到譯語標題形式切合原影片的內容,反映原影片的主題,突出原影片的風格,確立全片的感情基調,對觀眾起積極的導視作用。美國電影A Walk in the Clouds的譯名《云中漫步》堪稱上乘之作。原片名的字面意思是“在云中走”。描寫一對青年男女在彌漫著葡萄花香的葡萄園中相親相愛的動人故事。影片中的葡萄園取名“云”,占地廣闊,綠茵一片,云霧繚繞,有如夢境一般,相愛的男女主人公漫步園中,多么浪漫而又富有詩意!《云中漫步》這個譯名十分切合影片浪漫愛情的主題,讀來“充滿詩情畫意,讓人浮想聯翩,仿佛看到了云朵般紛飛的葡萄花也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芳香”,而且“譯名雅得有分寸,意象美好,寓意悠長”,真可謂既顯文采,又領風騷!
(二)文化層面的創造
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指出:“對于真正成功的翻譯而言,熟悉兩種文化甚至比掌握兩種語言更重要,因為詞語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義。”在片名翻譯中文化層面的創造性主要體現在片名翻譯受制于譯入文化。譯入文化對源文化進行選擇、規范、強化、排斥、貶低,同時附加自身文化色彩。影片“Hobson’S Choice”曾被誤譯為《霍布遜的選擇》。主人公的名字就是Hobson,乍一看沒有問題,但與實際電影情節大相徑庭。Hobson’s Choice為英語習語,本意為“無可選擇”,影片正是描述了鞋店老板Hobson先生不愿意把大女兒嫁給店里的伙計,結果遭到三個女兒同盟的反對,于是屈從了她們的故事。因此,譯名《女大不中留》,對原名進行了“文化重創”,更能迎合中國人的表達習慣,從而獲得思想共鳴。
(三)美學層面的創造
片名的翻譯講求擺脫原文詞語束縛,深人把握作品的思想美學內容,以藝術家的匠心對待原片,進行新的藝術創造。用本族語言的藝術形式傳達原作的形象、情感和語言的藝術美,從而將美感經驗傳導于讀者。例如:漢民族講究求偶對稱,和諧統一,因此,漢語中多采用四字結構;西方人則崇尚語言的簡潔美,強調簡潔是智慧的靈魂。這一潛在因素反映在電影片名中,即大量西方影片采用單個詞語,如“Fugitve”,“Patton”,“Eraser”,“Happihess”,“Bounce”,“Beautiful”,漢語片名則分別譯為《亡命天涯》,《巴頓將軍》,《蒸發密令》《童年往事》《機票情緣》《美若天仙》。經過這樣處理后的譯名不僅讓中國觀眾對電影內容大致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符合中國人的審美習慣。
(四)商業宣傳層面的創造
電影是一門文化性和商業性兼具的藝術。在片名翻譯時需要充分考慮到商業因素。要實現商業價值,首先要求譯者充分把握譯語文化特征和審美情趣,創造出譯語觀眾所喜聞樂見的電影標題,引起其心理認同,激發審美愉悅而產生觀看欲望。比如:根據同名暢銷小說改編的電影The English Patient,保留小說原題對歐美觀眾很有吸引力。而中國觀眾對小說知之甚少。若直譯為《英國病人》,反而顯得索然無味。譯者因此將之另譯為《別問我是誰》,抒情意味濃厚,又扣住了全片追尋英國病人身世的情節,深受中國觀眾喜愛。另一方面,強調片名新穎醒目,善于制造懸念,渲染氣氛。比如將It Happens One Night,Sister Act,theNet譯為《一夜風流》、《修女也瘋狂》、《網絡驚魂》,就十分新穎別致,引人入勝。既雅俗共賞,又自然貼切,成功地體現了藝術性和商業性的結合。
為達到以上兩方面目的,商業價值體現在翻譯過程中要求大膽創新,不求貌似,但求神合。但應注意到不可因片面追求票房收入,弄得天馬行空,俗不可耐。包惠南曾在《文化語境與語言翻譯》中總結過當今電影片名翻譯的一些不良現象:“大”字當頭、“血”字飛濺、“魔鬼”出沒、“情”意外露。如將As Good as ItGets,Made in America,The Cool World譯為《貓屎先生》、《精子也瘋狂》、《美女闖天關》就難免有媚俗之嫌。
三、結束語
電影片名是一種特殊的文本,其翻譯有著特定的交際目的和譯文的預期功能要求,只有在準確把握原作的主題、基調和風格的基礎上,以功能目的論為指導,充分發揮譯者的創造性,實現譯名的預期功能的譯名才算是好的譯名。一個好的譯名猶如給影片這條“龍”點“睛”,它賦予影片以活力與神韻;一個好的譯名就像一件藝術精品,使觀眾得到藝術的熏陶,美的享受和高尚情操的陶冶:一個好的譯名又像一塊磁鐵,能吸引觀眾去觀看欣賞影片,起到很好的導視和促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