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社會資本理論研究視野轉變的思考

［收稿日期］2008年6月16日

［作者簡介］周瑩：裝甲兵技術學院政治教研室。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07CSH025

［摘 要］社會資本是理解個人選擇行為的關鍵因素，但是卻一直局限于一種工具性使用范疇之內。將社會資本從工具性的使用拓展為一種對選擇行為本身的情境性結構限制，不僅能夠實現選擇行為研究中社會資本研究理論視野的轉變，而且能夠實現對個人選擇行為的理解。這種研究視野的轉變標志著社會資本研究側重點的變化，體現出社會資本概念理解和現實意義的變化，超越了社會資本作為一種形式理性選擇的工具性認識，實現了其作為一種情境性結構限制的存在。

［關鍵詞］社會資本 選擇行為 研究視野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489(2008)07－017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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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生活中，社會資本已經能夠超越社會網絡的結構性存在而開始以一種動態結構情境的模式對個人選擇行為產生限制性作用。這種社會資本情境性的存在體現出來的是一種對社會資本研究從工具性使用到結構性限制的理論視野轉變。

一般來說，社會資本通常是作為個人在社會網絡中的具體選擇行為的結果出現的，但是，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會發現，個人的社會資本，無論是其容量、范圍還是攝取社會資源能力等等，都會在個人選擇行為的發生過程中起到一定的制約作用。并且，這個制約作用是和個人選擇行為發生時所依存的現時的社會網絡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所以，延續并進一步發揮經濟行為對社會網絡的嵌入性觀點，我們可以為個人選擇行為找到與其選擇行為本身有著互動聯系的社會資本情境，這種情境使我們能夠超越對社會資本的工具性使用，并將其作為一種行為的即時性限制進行研究，從而通過社會資本情境來更深刻、更全面、更真實地理解并解釋個人的選擇行為。

一、從社會資本的工具性使用到結構性限制研究視角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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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資本與社會網絡研究的興起對于深入了解個人如何利用自身的社會連接和社會資源去實現目標本身是有重要意義的。雖然部分學者也從網絡結構的角度去解釋行為，例如布勞提出了社會群體特征影響人際交往模式的問題；懷特在宏觀層面通過社會網絡來解釋市場的產生和發展，但更多學者是把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看作個人爭取社會資源的工具來展開研究的，將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看作純粹的理性選擇工具，是一種理性的運作?？茽柭鼘⑸鐣W絡與理性原則聯系起來，認為理性選擇是個人建構社會網絡從而形成社會資本的基礎；格蘭諾維特的嵌入理論、博特的結構洞理論、林南的社會資本理論等研究都僅僅體現或揭示出個人如何利用自身的社會網絡連接去實現一種社會資本的動員，進而實現最終的行為目標——獲得市場經濟社會中的資源回報，例如新的工作機會、職務的提升等等。雖然他們進一步通過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對個人行為進行了更加聯系實際的分析，但依然是把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作為個人尋求社會資源的工具，依然認為個人對社會資本的使用所導致的選擇行為是有理性目的。李培林在有關論述中綜述了理性選擇研究在社會理論中所面臨的挑戰，涉及到了社會資本理論理性原則的問題，指出了社會資本理論的理性困境。卡尼曼也在這方面提出了社會和心理分析來表述對理性選擇的挑戰。因此，理性選擇原則和社會網絡與社會資本的結合并不能夠完美地解釋現實社會中的個人選擇行為問題。這種唯理性選擇原則為根本核心的理解和應用，是個人選擇行為研究中實證層面最大的缺陷。社會資本從產生到作為工具被利用，都充滿了主觀性、特殊性以及情感性。在個人選擇行為的研究中，雖然實證主義的網絡結構理論在社會資本的論述中也部分地承認情感等因素的作用，但是在研究中卻將它們客觀化了。

前述研究主要集中在個人如何使用社會網絡和資本去實現自己的行為目的，研究的焦點是個人如何使用社會資本來實現行為的特定目的。社會資本作為一種個人的社會聯系存在和承載的社會資源，是一種客觀的外在存在，前述研究中始終是被作為一種便利個人行為的工具對待的，被看作是社會網絡的功利性運作。但是，現實社會中的具體生活現象表明，社會資本作為一種結構性的客觀存在，對個人的選擇行為具有相當重要的影響，而并不僅僅是一種理性原則的思考：社會資本不僅僅體現在對個人行為提供便利上，更多地，社會資本自身的特征參數對于行為中心個體(ego)來說，是一種具體的行為情境。因為在個人所擁有的社會資本形成過程中，社會資本會受到文化、價值、規范、習慣、心理偏好等具體情境因素的影響，因此，當社會資本被動員起來參與到個人選擇行為中去的時候，它并不僅僅是一種提供行為便利的理性運作工具，而同時也是作為一種結構性的影響因素存在并相應地影響個人的選擇行為。尤其是在中國這個倫理本位、關系取向的社會中，更應該全面理解社會資本的情境性存在和對選擇行為的結構性限制。

二、社會資本理論對個人選擇行為研究的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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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社會資本理論的代表人物之一，林南對社會資本的論述是相當完備的。但是在他的研究中，社會資本依然只是在個人興趣和社會結構之間的建構橋梁，注重研究的是個人對社會資本的利用及獲取相應的社會資源回報，沒有對社會資本自身作為結構性的存在給予相應的注意。林南的《社會資本與地位獲得》對于個人地位獲得過程中的社會資本和機會獲得進行的分析，雖然依然可以看作是前述研究思想的延伸，但是，其中已經開始隱約出現超越社會資本工具地位的思想火花：“個人行動在結構限制之下是可能且有意義的”并且已經“和外部結構和資源之間發生了互動”。 超越僅僅作為工具的存在，就意味著社會資本對個人的選擇行為發生了實質性的情境性影響，而不再僅僅是對個人行為產生理性的和工具性的便利輔助作用。更多地，社會資本將是從它的產生、構成及其發生的具體條件和情境來對個人選擇行為產生作用。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的產生、構成、規模、性質、聯絡和維持成本等都是與個人行為存在的社會環境有關的，后者是前者的來源。因此，社會資本對于個人選擇行為的影響應當更多體現在具體的社會情境中的。

現實社會中，人們選擇行為的發生與發展過程是比較復雜，在理性選擇原則之外，還有眾多的因素影響著個人的選擇行為過程，比如習慣、價值、規范、情感和偏好等等。因此，現實社會中個人之間的選擇行為展現的背景并不是像某些學者所認為的那樣簡單，即是社會資本以理性選擇原則為核心進行運作的，而是更加復雜、充滿不確定因素和真實生活意義的。這表明，傳統的社會資本理論作為對個人選擇行為的解釋因素是不完整的，難以體現出現實社會中個人選擇行為過程中的具體情境性影響。要想體現出更加符合選擇行為發生實際的社會資本情境性限制作用，就必須實現社會資本從理性工具性使用到結構性限制的理論視野轉變。

一些學者亦明確指出社會資本是“另一種形式的理性選擇理論，是理性行動者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在把社會資本作為一種使用工具來便利或限制個人行為的時候，忽視了人類社會行為的復雜過程和傳統、情感、價值以及習慣等影響因素，必然會導致“忽視人類行動的非預期后果、非理性后果、無理性后果”和感性選擇后果的存在。這些研究成果為更貼近當代中國現實生活的經驗選擇、感性選擇等直接或間接地提供了在部分社會群體中存在的證據。上述表明，現有研究大都從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作為一種為個人行為提供便利的工具角度展開的。雖然林南曾論及社會資本對選擇行為的影響和支持，但是他關注的是社會資本與社會結構的理性互動，并且明確指出他更“關注社會資本的工具性，而只對情感性進行簡單的討論”，沒有涉及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作為一種個體行為的外在具體情境對個人選擇行為的影響。雖然把社會網絡看作是一個客觀的社會結構來研究對行為的影響從齊美爾就開始了，但長期以來，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被看作理性選擇的前提和本身，同時也成了理性選擇的結果。這就導致在以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為基礎的行為研究中，大量現實的因素被漠視，忽視了理性選擇之外的可能存在。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也被看作是既定的，忽視了社會經濟文化等其他外在因素對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的影響，從而難以揭示出社會網絡和社會資本影響下的選擇行為。

三、理論視野轉變后的研究重點與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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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研究視野的轉變，將社會資本具體化到個人社會行動的實際場景中去，更多地考慮和分析以個人社會網絡形成和社會資本運作為核心所建構的社會資本情境對個人選擇行為的影響，從而突出社會資本具體情境對個人選擇行為的結構性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擺脫宏觀社會結構的局限，在中觀和微觀層面上獲得社會資本情境對個人選擇行為影響的深刻理解。更重要的是，把具體社會文化、心理價值和經濟取向等因素限制下的社會網絡形成和社會資本運作作為影響個人選擇行為的社會資本情境，不僅可以實現社會資本理論研究視野的轉變，即將社會資本從工具性的使用轉變成結構性的具體情境因素，從而展開對個人在特定社會資本情境限制下的求職等選擇行為的比較研究。而且，在具體社會資本情境的表述中，可以充分考慮現實生活具體情境中的經濟資源掌握程度、社會地位階層、生存交往環境、價值觀、理念、習俗、習慣、責任、義務以及心理偏好等非理性因素，使得對個人選擇行為的研究可以超越社會資本理論作為一種形式理性選擇理論的缺陷，能夠更加深入地研究社會資本情境對個人選擇行為的影響，從而更加準確地把握和理解社會連接背景中的個人選擇行為。同時，可以從行為的角度更加深刻地揭示中國社會轉型時期社會行為模式的轉變實質，能夠在不同地區具體改革過程中更加有效地在政策上指導個體選擇行為，使得人們的選擇行為能夠產生積極的社會結果從而避免負面的集體行動等情況的發生，同時對深入理解中國轉型時期社會發展的實質也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

［參考文獻］

［1］金耀基：《中國社會與文化》，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

［2］劉愛玉：《選擇：國企變革與工人生存行動》，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

［3］張德勝等：《論中庸理性：工具理性、價值理性和溝通

理性之外》，《社會學研究》2001年第2期。

［4］林南：《社會資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5］林南：《社會資本——關于社會結構與行動的理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6］張文宏：《社會資本：理論爭辯與經驗研究》，《社會學研究》2003年第4期。

［7］劉少杰：《中國社會調查的理論前提》，《社會學研究》2000年第2期。

［8］Daniel Kahneman，Amos Tversky.Choices，Values，and Fram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9］Granovetter.Economic action and social structure：The problem of embeddedness.American journal of sociology，1985.

［10］choice，values，and frames，edited by Daniel Kahneman and Amos Tversk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

［11］Nan Lin：Social Capital：A Theory of Social Structure and Act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

(責任編輯：郭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