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呼嘯山莊》看艾米莉·勃朗特的哥特情結

摘 要：本文旨在揭示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哥特情結，討論哥特傳統對她的影響，其哥特情結的形成，以及其作品中哥特情結的再現。

關鍵詞：哥特小說 哥特情結 《呼嘯山莊》

引言

自18世紀中葉哥特小說在英國誕生以來，就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了各時期、各流派的作家，其中包括許多19世紀的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作家，他們給哥特小說注入了新的生命力。沃爾特·司各特、勃朗特姐妹、埃德加·愛倫坡，甚至查爾斯·狄更斯等等，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為勃朗特姐妹中最賦才華的一個，艾米莉·勃朗特只在1847年發表過唯一一部小說《呼嘯山莊》，但在當時反應平平，有些評論家甚至說這是一部充滿了變態心理和矛盾思想的書，應該被稱為《枯萎山莊》（“Withering Heights”）。然而，之后人們便意識到了這本書的價值，而且將它和哥特傳統聯系在了一起。

1.哥特文學的起源和繁榮

哥特（Goth）一詞最初來自條頓民族中哥特部落的名稱。條頓民族在公元5世紀摧毀了強大的西羅馬帝國。意大利人法薩里引用哥特一詞，來指稱一種中世紀建筑風格。這種風格盛行于12世紀到16世紀，主要用于教堂和城堡。法國的巴黎圣母院和英國的圣·保羅大教堂堪稱代表。特點包括高聳的尖頂，厚重的石壁，狹窄的窗戶，染色的玻璃，幽暗的內部，陰森的地道，甚至還有地下藏尸所等。在崇尚古希臘與古羅馬文明的文藝復興思想家眼里，這種建筑代表著落后、野蠻和黑暗，是取代了古羅馬輝煌文明的所謂“黑暗時代”的象征，因此用毀滅了古羅馬的“野蠻”部落的名字來指稱這種建筑風格。哥特一詞逐漸被賦予了野蠻、恐怖、落后、神秘、黑暗時代、中世紀等多種含義。

到了18世紀后期，哥特一詞成了一種新的小說體裁的名稱。這種小說通常以古堡、廢墟或者荒野為背景，故事往往發生在過去，特別是中世紀；故事情節恐怖刺激，充斥著兇殺、暴力、復仇、強奸、亂倫，甚至常有鬼怪精靈或其它超自然現象出現；小說氣氛陰森、神秘、恐怖，充滿懸念。

19世紀中后期現實主義成為了文學的主流，現實主義作家們利用哥特小說的一些手法來揭露社會罪惡，批判現實。現實主義的作家把哥特手法和當時的社會小說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比如在狄更斯的《霧都孤兒》、《雙城記》等書中，這種結合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在這樣一個時代當中，哥特小說也越來越社會化和現實化了。

2.艾米莉·勃朗特哥特情結的形成

艾米莉出生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牧師家庭，父親佩特里克·勃朗特是一個鄉村牧師，畢業于劍橋，熱愛文學。母親瑪麗亞·勃蘭威爾是一個樂觀的，受過良好教育的女性。在這樣一個家庭中，艾米莉很自然培養出了對文學的興趣，并且顯示出了她的文學才華。父親的書架成了姐妹三個最主要的知識來源，荷馬、莎士比亞、彌爾頓、司各特、拜倫等人的著作充斥著書架。哥特小說，尤其是安·拉德克利夫的哥特小說也包含其中。很明顯，這些書都對她哥特情結的形成產生了重要作用。

艾米莉是一個非常聰明、善良，但又非常倔強和內向的人。她曾經強調說信仰只是她和上帝之間的事情。從她的詩歌當中可以看出她的不屈不撓的靈魂：

倘若我要禱告，唯有祈禱

還能讓翕動嘴唇張口：

“讓心靈淡泊，遠離塵囂，

并且，賦予我絕對的自由。”

（《老斯多噶主義者》）

艾米莉出生在約克郡曠野的桑頓村，1820年全家搬到豪渥斯地區，在曠野的一處偏僻的角落安了家。她們三姊妹就在這個地方度過了一生。在豪渥斯的住宅恰好位于城鎮與荒野之間。艾米莉經常和她的姊妹們到西邊的曠野地里散步，也受到了曠野氣氛的感染。小說中對荒原的描寫，得益于她對荒原的情有獨鐘。

3.《呼嘯山莊》中的哥特情結的體現

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可謂哥特小說的集大成者。

首先，故事的情節離奇、曲折，一開始就為小說營造了一種恐怖氣氛。故事是發生在18世紀末的英國北方約克郡的荒原上。希茨克利夫是一個孤兒，由呼嘯山莊的老主人恩肖先生撫養長大。恩肖先生為人善良正直，對希茨克利夫視如己出。而希茨克利夫和恩肖先生的女兒凱瑟琳也深深地互相吸引。但是在恩肖先生去世以后，他的兒子辛德雷繼承了呼嘯山莊，他開始阻止希茨克利夫和凱瑟琳的交往，并把希茨克利夫趕到田里去干活，不斷地羞辱他，折磨他。凱瑟琳成了唯一對他好的人。但是，當希茨克利夫不小心聽到了凱瑟琳說如果嫁給他會降低自己的身份時，他痛苦萬分，當夜離開了呼嘯山莊，凱瑟林因希茨克利夫的離去而大病一場。后來凱瑟琳同畫眉山莊的埃德加·林頓結婚了。

數年以后，希茨克利夫回來了，成為了一個瀟灑又有錢的人。而凱瑟琳因為身體不好，而且不斷地被對希茨克利夫的愛所折磨，在生下一個女兒凱西后去世。愈加傷心的希茨克利夫現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毀掉林頓和恩肖兩個家庭上了。他娶了林頓的妹妹伊莎貝拉，不斷地折磨她，并生了個兒子——小林頓。等到他長大成人后，希茨克利夫想方設法讓他和凱西結婚。在一段短暫而不愉快的婚姻后，小林頓死了，希茨克利夫成了呼嘯山莊和畫眉山莊的主人。但是，他仍然被自己對凱瑟琳的記憶和愛而折磨，最終導致了他的死亡。故事最后，小凱瑟琳和辛德雷的兒子哈利頓結婚，而有一個孩子說看到了希茨克利夫和凱瑟琳并肩走在荒野上。

其次，自然環境的描寫，帶有荒原色彩，充滿野性。當我們打開這本書時，狂風暴雨撲面而來。呼嘯山莊坐落在約克郡的荒原上，這里的風景是“過度傾斜”的“矮小的樅樹”，“瘦削的荊棘”，“窄小的窗子深深地嵌在墻里”，“地上由于結了一層黑冰而凍得堅硬”，在這種惡劣的背景下，希茨克利夫和凱瑟琳在絕望地為他們的不幸呼喊。作者利用她豐富的想象力，把人物的命運和自然的命運放在了一起。比如，在恩肖先生去世的那個晚上，“大風繞屋咆哮，并在煙囪里怒吼，聽起來狂暴猛烈”；而在希茨克利夫出走在那天“暴風雨”的夜里，“狂風”、“劈雷”相伴；凱瑟琳下葬的晚上，狂風暴雪；希茨克利夫死的時候，飛沙走石。黑夜、狂風、暴雪、巖石，這些不僅僅是人物行為的背景，更是充滿了生命力和神秘性的自然力量。作者通過對天氣、環境和建筑的這些哥特式的描述，把夢境、死亡和仇恨與現實聯系在了一起。通過對主人公的不穩定的情緒和神秘的環境的描述，使讀者產生了強烈的恐懼情緒。而“荒原”也被賦予了非同一般的象征意義，代表了對野性和生命力的呼喚。當他們還小的時候，希茨克利夫和凱瑟琳冒著挨打的危險在荒原上自由徜徉；死后，兩人的鬼魂又在荒原上重遇。作者把她對自然的真實的描述和人物的超自然的神秘命運結合在了一起，產生了最神秘但卻打動人心的藝術氛圍。作者也把她自己的夢想放在了荒原，這里也代表了她對自由、愛和生活的熱情。

第三，人物的塑造也充滿了神秘色彩。希茨克利夫是一個“風之子”。當恩肖先生把他帶回來的時候，“他黑得簡直像從魔鬼那兒來的”。他的性格也是哥特式的，與荒原的野性是不可分割的。在凱瑟琳死后，希茨克利夫開始了他瘋狂的報復。在當時的黑暗社會下，他由一個自由和尊嚴的追尋者變成了破壞者。他對辛德雷和林頓及其子孫的報復瘋狂到無人能阻止。就像他自己說的：“我沒有憐憫！我沒有憐憫！蟲子越扭動，我越想擠出它們的內臟！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出牙；它越是痛，我就越要使勁磨。”希茨克利夫和凱瑟琳之間的愛情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浪漫”愛情，它太直接、太排外，強烈而絕望。當希茨克利夫去看望病弱的凱瑟琳時，“他轉身向她，神色是完全不顧一切了。他睜大著雙眼，含著淚水，終于猛地向她一閃，胸口激動地起伏著”。當他得知凱瑟琳的死訊時，“他把頭朝著那多節疤的樹干撞；抬起眼睛，吼叫著，不像一個人，卻像一頭野獸被刀和矛刺得快死了”。這些描述都表現出了兩人之間強烈而神秘的愛情，也說明了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罪惡的無法克服的一面，正是那些不公平和罪惡的力量扭曲了他的靈魂。在《呼嘯山莊》中，作者將她的熱情與憂郁都注入了人物內心，讓他們吶喊出聲。對希茨克利夫這個人物性格的刻畫凸顯了哥特小說的神秘、罪惡、陰森等特點。

總結

作為一個在荒僻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艾米莉受到哥特傳統及一些同時代的作家的很大的影響。她的家庭也給了她自由的空間來發展她的哥特情結，這在她的小說當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在她的小說中，哥特小說的特點，像是恐怖、神秘的氛圍等都非常明顯。然而，她并不是簡單地重復和模仿，而是注入了自己的東西，突破了早期哥特小說的框架，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營造一些神秘性和超自然的氛圍上，而不是單純地去讓讀者感到恐懼。

當哥特小說遇上了艾米莉·勃朗特，我們才有了偉大的《呼嘯山莊》。

參考文獻：

［1］Emily Brontё著.高繼海，薛鳳琴譯.Wuthering Heights（呼嘯山莊）.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9.

［2］John Richetti編.The Eighteenth Century Novel.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3］楊靜遠編譯.夏洛蒂·勃朗特書信.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4

［4］http：//litgothic.com.

［5］劉曉文.宗教意識道德情結圣經方式——英美女性文學再認識.國外文學，20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