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將翻譯的焦點確定為目的語接受者的反應,并且將信息論引入到翻譯研究中。接受者的理解和接受對幽默欣賞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而幽默文本中大量的語言專有特征和文化專有現象也使得從信息論角度分析幽默翻譯的策略尤為合適。本文從功能對等的角度對《圍城》英譯本進行個案研究,分析其幽默翻譯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改進的譯文。
關鍵詞: 功能對等 接受者 信息論 幽默修辭
一、引言
錢鐘書的長篇小說《圍城》的英譯本由珍妮·凱利(Jeanne Kelly)和茅國權(Nathan K. Mao)合作而成。自從該譯本問世后,褒貶不一,西方評論界有人對譯本給出極高的評價,也有許多讀者看完英文譯本后,認為它未能傳達出原作者學者式睿智的語言風格,一定程度上破壞了中國文化的意蘊。筆者將從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角度分析《圍城》英譯本的幽默翻譯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改進的譯文。
二、功能對等理論應用于幽默翻譯的適用性
20世紀60到80年代,美國翻譯家、翻譯理論家奈達提出了功能對等理論(functional equivalence),并提出實現這種對等效果的翻譯策略。
1964年Nida在《翻譯科學探索》中指出譯文“接受者和譯文信息之間的關系,應該與原文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間的關系基本上相同”(金隄,1998:14)。由此可見,翻譯最終不是兩個文本的比較,而是涉及信息傳遞和信息接受的兩個交流過程的比較。想要實現兩個交流過程的對等,就不能不重視譯文信息接受者的作用。奈達史無前例地將翻譯的焦點放在了接受者的反應上,而不是信息的形式對等上,從而使這一焦點最終落在了原文與譯文分別對其接受者產生的效果之間的對等。
幽默是一種修辭活動,其最終目的是引人發笑,或使接受者體會到幽默的情趣,因此接受者對幽默的理解力在幽默欣賞的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沒有接受者恰當而到位的理解,幽默效果最終無法實現。那么,在幽默創造的過程中,幽默創造者總會不斷衡量他預期中的接受者的反應,并在此基礎上調整幽默的內容,斟酌言語的表達,以期達到最佳的幽默效果。因此,創造出幽默效果的修辭表達就與接受心理之間存在一種互動關系:
Ⅰ.表達者1(接受者2)-接受者1(表達者2)
即表達者1將修辭話語傳達到接受者1那里,一旦為接受者1所接受,勢必會產生相應的接受心理,特定接受心理又可以通過接受者1建構的話語反饋到表達者1那里,進一步影響表達者1的修辭表達。(張春泉,2007:前言3)
基于單語環境下表達者和接受者的關系,我們可以進一步引申出幽默翻譯中原文作者、譯者和目標接受者之間的關系:
Ⅰ.表達者1(作者)-接受者1(譯者)
Ⅱ.表達者2(譯者)-接受者2(目標接受者)
階段1和表1中的關系相同。階段2中的語言環境不同于階段1,譯者試圖用目的語在目的語接受者身上建造出與原文在源語接受者身上對等的效果,因此既要考慮到階段1中目標語接受者的接受,也要預計階段2中目標語接受者的接受,并通過對兩者的比較來選擇翻譯策略,指導翻譯實踐。
奈達在功能理論中引入了信息論的概念。翻譯是一個信息交流的過程,而任何信息都需要憑借某一渠道得以傳遞。根據信息論,譯文接受者的接收渠道與原文接受者不同,符合原文語言規律而不符譯文語言規律的言語不能通過或很難通過,這樣的譯文實際上不能或很難完成信息傳遞任務。(金隄,1998:14)
從普通的接受者角度看來,文學翻譯不可避免地使得信息超負荷,即不能順利通過譯文接受者的接收渠道,這不僅包括語言方面的原因,更包括文化方面的原因。譯者需要通過調整譯文的信息形式,使之符合譯文語言規律,從而符合解碼者的接收渠道。
在信息論的基礎上,奈達提出了“功能對等”。功能對等追求目的語信息與接受者之間的關系和源語信息與源語接受者之間關系的對等。信息應該符合接受者的語言需求和文化期待。根據這一翻譯原則,譯者應試圖使目的語的表達在接受者身上產生的影響與源語的表達在源語接受者身上產生的影響一致。動態對等的譯文追求表達的自然并能使目的語接受者產生其文化語境下的與源語接受者對等的行為。
言語幽默分為語言表達的幽默和語言創造的幽默。(譚達人,1997:48)兩種言語幽默,都包含了大量的源語語言的專有特征和文化專有現象,這對于不屬于源語文化語境下的目的語接受者來說,是非常生疏的,從而使得目的語接受者的接收渠道超負荷,造成了翻譯的困難。特別是語言創造的幽默,這種幽默原本就是憑借語言本身所特有的語音特征或語法結構特征等創造出來的,所以在幽默翻譯中造成了很大的困難,甚至有時是不可譯的。那么基于信息論基礎上的一些翻譯技法就非常適合解決幽默翻譯中出現的問題。
三、《圍城》英譯本幽默翻譯存在的問題
《圍城》英譯本的作者之一珍妮·凱利是美國人,畢業于美國威士康辛大學中文系。茂國權是美籍華人,香港新亞書院畢業,并獲得美國耶魯大學碩士,威士康辛大學博士。顯而易見,兩人同時對于英漢雙語及英漢文化都有深刻的了解。譯文讀者不難發現譯文很多地方的用詞非常傳神到位,可見兩譯者文字表達的功力不俗。原文作者為體現幽默,利用多種修辭手段,創作出了許多新穎的語言表達,這些表達依賴于漢語本身固有的特點以及中文讀者所熟知的中國文化背景知識。然而,兩位譯者在翻譯中未能體會出某些修辭的用意,或者沒有把翻譯的重點放在傳達幽默效果這一方面,使得譯文里關于幽默語句的翻譯還是存在著一些問題。筆者從功能對等的角度對這些原因大致分類如下:
1.譯文翻譯出大意卻失去了修辭色彩。
《圍城》中的許多修辭手法都屬于言語創造的幽默,這類幽默的創造依賴于漢語本身語音、語法、詞匯和結構等方面固有的特點,因此在翻譯成英語后,這樣的幽默效果很難通過形式對等的手法譯出。在英譯本中,許多處的翻譯,都是由于這類原因使得譯者沒有給予幽默修辭更多的關注和思考,從而只翻出了譯文的大意,忽略了幽默修辭的傳達。實際上,文中多處修辭的使用是可以通過轉變修辭手法或改變修辭內容的方法傳達出幽默效果的。
例1.家丑不但不能外揚,而且不能內揚。(錢鐘書,1980:291)
Not only must the family disgrace not be spread abroad,it must not be spread within the family either.(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302)
在這個例子中,錢鐘書使用了仿擬的修辭手法,他在“家丑不能外揚”的基礎上仿擬出了“家丑不能內揚”。兩位譯者采用了直譯的修辭手法,傳達出了原文的大意,但是不能讓譯文讀者體會到仿擬的修辭效果,因為沒有一個接受者能體會出原文的此處作者的語言是別具用心的。因而筆者認為可以使用“without”的古語用法來代替單詞“abroad”,于是就形成了與單詞“within”頭韻的修辭效果,而在意思上恰好形成反義。海明威曾經在他的短文《真正的高貴》(True Nobility)里使用過這樣兩個詞,“I have always believed that the man who has begun to live more seriously within begins to live more simply without.”(李震,2005: 76)雖然whitout是古語用法,但是在像小說這樣的文學作品翻譯中,筆者認為這樣的用法是可以接受的。
參考譯文:Not only must the family disgrace not be spread without the family,it must not be spread within the family either.
例2.二奶奶三奶奶打扮得淋漓盡致,天氣熱,出了汗,像半融化的奶油喜字蛋糕。(錢鐘書,1980:296)
Second Daughter-in-law and third Daughter-in-law had done thorough makeup jobs which,because they had perspired so much in the heat,looked like the half-melted “happiness” character on wedding cakes. (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309)
這里使用到了摹形的修辭手段。中文讀者能夠發現“喜”字的字型結構與人的面部五官的布局相似,原文作者借此生動地描繪出了二奶奶和三奶奶汗流滿面、融化滿臉脂粉后的模樣。漢字是象形文字,而英語單詞是拼音文字,因此如果譯者只是直接把“喜”字翻譯成英文單詞“happiness”,譯文接受者不會把這個單詞和一張汗水模糊了妝容的臉聯系在一起。此處,理解不理解“喜”字的含義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喜”字的字型結構所能在人的腦海中描摹出的形象。馮慶華在《實用翻譯教程》中指出,在翻譯摹形辭格時,除了可以用“丁”字和英文“T”、漢字“工”和英文“I”、漢字“乙”或“之”同英文里的“Z”相互套用,其余的摹形字一般都原封不動地搬到譯文里去。(馮慶華,2002: 178)所以這里可以直接把“喜”字放在譯文里。
參考譯文:Second Daughter-in-law and third Daughter-in-law had done thorough makeup jobs which,because they had perspired so much in the heat,looked like the half-melted character 喜 on wedding cakes.
例3.假使他姓張,他準叫英國首相張伯倫;假使他姓齊,他會變成德國飛機齊柏林;甚至他可以叫拿破侖,只要中國有跟‘拿’字聲音相近的姓。(錢鐘書,1980:213)
If the family name had been Chang,he would have given himself the name Chamberlain,the English prime minister. And if his name had been Chi,he could have become the German plane Zeppelin,or even called himself Napoleon if there had just been a Chinese family name close to‘Na’.(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221)
這個例子是方鴻漸在開中國學生的玩笑,調侃他們英語學不好卻喜歡給自己取外國名人名字的現象。中國讀者會發現這些姓氏和這些名人中文名字的第一個字是一樣的,學生們就是按這個規則給自己取名字的,而這一點也是譯者應該在譯文中有所體現從而傳達幽默效果的關鍵。《圍城》的英譯本在涉及人名和地名時采用了威氏拼音法。譯文中“Chang”和“Chamberlain”、“Na” 和“Napoleon”的前兩個英文字母是一樣的,這兩組譯文可以體現出幽默修辭的效果,只不過轉換成了讓譯文接受者認為學生在根據自己姓氏的前兩個字母選擇名人的名字;但是姓氏“Chi”和飛機的名字“Zeppelin”兩者間不具有這個特點,不能與其他兩組保持一種延續性,所以可以改變”齊”字的翻譯為“Zeng”。雖然在威氏拼音法下,不存在字母“z”,根據功能對等理論,在這種情況下,傳遞出修辭的效果要比選用一個屬于威氏拼音法的字母更為重要,因為沒有一個目的語接受者會真正關心這樣一個問題。
參考譯文:And if his name had been Zeng,he could have become the German plane Zeppelin.
2.理解不準確。
讀者會在譯文中發現多處因為理解不正確而造成的翻譯上的訛誤,這些訛誤不僅致使譯文在內容上與原文有一定程度上的偏差,也使得幽默效果未能夠得到對等的傳達。
例4. (高松年)還要勉勵在座諸位做印度的泰戈爾,英國的莎士比亞,法國的——呃——法國的——羅素(聲音又像“嚕蘇”,意思是盧梭),德國的歌德,美國的——美國的文學家太多了。(錢鐘書,1980:234)
He encouraged the audience to become India’s Tagore,England’s Shakespeare,France’s-uh-France’s Rousseau (also pronounced ‘loso’),Germany’s Goethe,and America’s- American writers were too numerous. (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243)
這個例子采用了諷刺的修辭手法,諷刺了高松年并非一個名副其實的知識分子,只是喜歡虛榮地炫耀自己那一點膚淺的知識,但仍然不能避免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淺薄。所以譯者不能把括號里的內容看作是無足輕重的。故意添加括號里的內容會使讀者產生這樣幾個猜想,或者高松年誤把一個名人的名字當成另一個人的名字,或者他知道這些名人的名字,只不過是發音不清楚,沒有人能夠明確是哪一種原因,但是至少這個校長對于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熟知。原作者是故意在源語讀者的意識里留下這種含含糊糊的印象,從而揭露出高松年偽知識分子的真面目。所以括號里的內容不能漏掉,否則只會讓人以為高松年不能清楚念出羅素的名字,而失去了原文中修辭的效果。所以,此處筆者建議應該采用直譯的翻譯策略,從而給譯文讀者留下同樣的印象。
參考譯文:He encouraged the audience to become India’s Tagore,England’s Shakespeare,France’s-uh-France’s Russell ( also pronounced like ‘ruso’,which sounds like Rousseau),Germany’s Goethe,and America’s- American writers were too numerous.
例5.日本人燒了許多空中樓閣的房子。(錢鐘書,1980:220)
The Japanese had burned so many nonexistent houses with towers in the sky.(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229)
這個例子采用了諷刺的修辭手法。原文作者諷刺了那些愛慕虛榮的人利用這次戰爭吹噓自己戰前并不擁有的房產和并不曾經歷過的浪漫戀情。這里的成語“空中樓閣”實際是體現著形容詞的功能,指實際上并不存在的,而絕不是實實在在地指帶著樓閣的建造在高空的房子。在這里“樓閣”和”房子”是兩個重復的概念,因此筆者建議采用刪減的翻譯方法,只譯出”空中樓閣”,來保留原文的修辭效果。
參考譯文:The Japanese had burned so many castles in the air.
3.用詞不準確,從而不能準確表達修辭的意象。
《圍城》使用了大量比喻、夸張等的修辭手法,這些修辭屬于語言表達的幽默。語言本身固有的特點不會造成翻譯上的困難,但是這類修辭手法的運用是依賴語言所描繪意象、描述場景的趣味性來表達幽默效果的。因此對于意象和場景,譯者應該在翻譯時選用非常準確而具有生動表達力的英語對等詞來體現,否則不能忠實地描繪出原文的意象和場景,也就不能體現出這類語言表達的幽默效果。
例6.那時吃飯的肚子可以放大,受氣的肚子可以縮小。(錢鐘書,1980:113)
They can enlarge their stomachs for food and reduce their stomachs for frustration. (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116)
這個例子采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原文作者借此嘲弄了那段時期大家庭里媳婦的卑微地位。譯者使用“reduce”來傳達“縮小”的含義,這并不恰當。因為通常情況下,“reduce”的意思是減少,應該搭配具體的數值,而這里“縮小”生動描繪出媳婦肚子形態的變化。所以筆者建議使用一個更恰當的詞“shrink”,這樣會在譯文讀者的意識里產生一種動態變化的意象來。
參考譯文:They can enlarge their stomachs for food and shrink their stomachs for frustration.
4.直譯造成辭不達意。
譯文中有些翻譯過分貼近原文,造成了辭不達意,不利于譯文接受者理解。原文中的某些語句所表達的意思并非是字面意思,他們在漢語的文化語境下,具有特殊的文化涵義,或者需要結合上下文語境來理解。如果譯者按照字面意思死譯,就會造成譯文內容上的偏差,鬧出笑話。
例7. 廁所的氣息也像怕冷,縮在屋子里不出來,不比在夏天,老遠就放著哨。(錢鐘書,1980:214)
The toilet’s breath seemed to be afraid of the cold too,shrinking inside the room not daring to come out;while in the summer it kept sentries posted far away.(Jeanne Kelly Nathan K.Mao,2003:222)
這里使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兩位譯者將“老遠放著哨”按字面意思翻譯成“keep sentries posted far away”。這種死譯在這種語境下并不能表達原文應有的意思,因為“老遠放著哨”實際是虛指,但是翻譯成“keep sentries posted far away”就變成了確鑿的實指了,而虛指和實指產生的功能實際是完全不同的。在中文的語境下,這一虛指能夠達意,但是在英文的語境下,譯文的實指是辭不達意的。所以筆者認為可以緊扣著前面廁所的氣息“the toilet’s breath”做文章,改變一下修辭的內容。英語中有短語“hold a breath”,意思是屏住呼吸,所以使用這一短語的被動語態可以表示出臭氣在冬天傳播不遠的意思。至于老遠就放著哨,可以用單詞“exhale”的不及物動詞形式以及副詞“hastily”來表達這個涵義,而hastily通常情況下是修飾人的,所以這里既保留了原文的意思,同時也保留了修辭的效果。
參考譯文:The toilet’s breath also seemed to be afraid of the cold,held inside the room and not daring to come out; while in the summer it hastily exhaled out to a far.
5.注釋不到位。
在小說譯本的后面有將近220條注釋,注釋中對許多含有豐富文化背景的語句給出了注解。對于有些采用了幽默修辭的語句,這些注解只是能夠解釋出原文的大意,但是不能指出語句中原文作者使用某種修辭的用意,因而不能使譯文讀者領略到原文中最出彩的、最關鍵的幽默語言成分。
例8. 雖然‘馬前潑水’,居然‘破鏡重圓’。( 錢鐘書,1980:88)
這個例子使用到的修辭手法是用典。兩名譯者給出了這樣的注釋:
(馬前潑水)From the story of Chu Mai-ch’en of the Han dynasty,whose wife left him because she could not stand his poverty. Later he rose to a high position through diligent study,and his wife,who was by then destitute,begged to rejoin him,but he replied,“If you can pick up split water,you may return.” She then went away and hanged herself.(Jeanne Kelly Nathan K.Mao,2003:363)
(破鏡重圓)An expression meaning to retie a loose marriage knot,used to refer to a divorcee who married the same person again. (Jeanne Kelly Nathan K.Mao,2003:363)
這些注釋補充出了譯文接受者原本不了解的歷史和文化背景,但是這些注釋遠不能從修辭效果的角度解釋原文作者引用成語典故的用意,實際上在這里知不知道這些成語的歷史典故并不重要。這個句子來自于小說中這樣的場景,即所謂的哲學家褚慎明把自己的眼鏡掉進牛奶里,濺得衣服上桌布上都是奶,然后他撿起眼鏡,把它擦干,幸好眼鏡完好無損。所以“馬前潑水”指牛奶四濺,而“破鏡重圓”指眼鏡仍然完好無損。為了便于接受者理解此處使用到的修辭,最好在原注釋下補充出這樣的信息。
補充注釋:‘Water was poured before the horse’ is meant to refer to the incident that the milk is‘poured’,and the‘Broken mirror was made round again’ is meant to refer to the result that the pince-nez isn’t broken,for the Chinese equivalent of mirror coincides with that of glasses.
例 9. 這東西跟蚊子臭蟲算得小飯店里的“歲寒三友”。(錢鐘書,1980:154)
These,along with mosquitoes and bedbugs,are considered the “three companions of winter” at small inns. (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2003:158)
這里使用到的是降用的修辭格。歲寒三友指松樹、竹子、梅花,這個成語用來贊頌三種植物在冬季不畏嚴寒、頑強堅韌的品質,是一種褒義的涵義。文中只給出了以下注釋:Pine,bamboo,and plum flower are traditionally known as the “three companions of winter”. 譯文接受者可能領會不到成語原來的涵義和引用到小說后的實際涵義之間感情色彩上的落差,在小說中的運用實際是正話反說。所以建議把注釋擴展為,
補充注釋:Pine,bamboo,and plum flower are traditionally known as the ‘three companions of winter’,for their steadfastness in cold winter.
通過這樣的添加,譯文接受者能夠體會到成語原義與小說中降用后感情意義上的不同,一褒一貶,一正一反,降用修辭格的效果就很明顯了。
四、結語
從這些例子能夠看出,《圍城》是一本意蘊豐富的小說,而兩位譯者的翻譯有點過于受原文的約束,翻譯再創造的成分很小,使得譯本并不盡如人意。對于幽默翻譯,最理想的選擇是直譯法,既能傳遞大意,也能傳達修辭效果;如果直譯不能傳達出修辭色彩,可采取轉換的方法,分為內容轉換和辭格轉換;再者可以采用添加譯法,輔助讀者理解譯文;第四種情況是可以選擇意譯法,保留大意,而失去翻譯色彩;最后可選用注解的方法給出注釋,輔助目的語讀者了解背景知識。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在通過譯者的再創造能夠保留幽默修辭效果的情況下,譯者應該盡力發揮自己的再創造力,從而最大限度地體現出原文的修辭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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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馮慶華.實用翻譯教程[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6]錢鐘書.圍城.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
[7]Jeanne Kelly, Nathan K.Mao.Fortress Besieged.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