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事件細節如何,中信泰富董事會都難辭其咎,相應的損失也應由造成損失的董事會控制者承擔
中信泰富已經發生的外匯遠期合約155億港元的虧損,成為全球金融風暴發生以來香港上市公司的最大交易損失。
面對損失,相應的責任追究與損失彌補成為當前必須合理解決的問題。縱觀整個交易的發生與最終損失,無論事件如外界推測還是公司公告,中信泰富董事會都難辭其咎,相應的損失也應由造成損失的董事會控制者承擔。
風險責任在于董事會
在整個交易中,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實是,中信泰富的巨額損失仍然來自法人治理的巨大缺陷。
在責任界定上,中信泰富主席榮智健認為外匯期權投資是財務董事“自作主張,并不是通過合法途徑”;同時又認為,“經過內部審計,證實沒有詐騙”,因此不會對離職的財務董事采取法律行動。
這里的矛盾在于,既然不是通過合法途徑進行的財務決策一定是非法行為,則必須采取法律行動;如果沒有采取詐騙,則說明股東對該項重大投資決策進行過授權而非自作主張。
換言之,責任要么落在董事會頭上,要么由經營層負責,而非無人負責的狀態。于是,我們可以認定中信泰富重大事項決策中的治理缺陷和相應的責任歸屬。
第一,無論該筆外匯衍生品是否經過授權,公司董事會都存在治理缺陷。
如果經過授權說明董事會決策目標有問題,其決策偏離了股東利益:交易標的超出需套期保值的額度致使公司過度承擔風險,拒絕止損則把風險放大。如果沒有經過授權則董事會決策機制有問題,其風險決策沒有得到落實:否則不會出現財務董事擅自進行巨額衍生品交易的任何可能性。換句話說,無論董事會知情與否,公司所造成的任何風險應該且只能由董事會承擔。
第二,董事會實際負責人或控制人應該對股東負責。
中信泰富的第一大股東中信集團公司持有中信泰富29%的股份;榮智健現持有19%股權,為第二大股東,且一直持有公司實際控制權。顯然,董事會責任就必然落實到第二大股東身上。
無論其知情與否,公司操作造成包括第一大股東在內的所有股東都遭受資產減值損失,則其他股東有權利請求實際負責人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當然,實際負責人可以對離職財務董事的責任進行追索,也可以放棄對其追索權而完全承擔民事責任。
損失承擔者應是整個公司法人
在中信泰富面臨財務困難和流動性危機時,中信集團已提出向其提供15億美元的備用信貸。這就產生了一個連環法人治理問題。
第一,中信集團名為第一大股東,但長期并不實際控制中信泰富,提供15億美元備用貸款本身,可能將中信泰富的損失演變為中信集團的損失,不符合中信集團資產的安全性。
在當前情形下,中信集團應保留追究中信泰富衍生品交易造成其資產損失的權利,而非繼續填補虧空。而衍生品交易可能造成的其他投資者和債權人損失應通過香港交易所和香港法律途徑解決,以中信集團29%的出資額為限承擔損失。
第二,如果因中信集團救助行為建立中信集團-中信泰富債務鏈,則金融風險將通過金融控股公司傳遞到境內,而至今沒有平倉的衍生品交易將直接導致中信集團的資產損失持續放大。
中信集團作為國有大型金融企業,其損失和流動性問題將演變為中國大陸財政和中央銀行包袱。除非經過中國財政部作為大股東和中央銀行(國家外匯管理局)作為外債的功能監管者在系統性風險評估基礎上的授權,中信集團才可以向中信泰富提供融資支持。
第三,如果香港金融管理當局認為中信泰富損失影響其金融穩定,則其貨幣當局應該向中信泰富提供流動性支持;相反,在沒有流動性支持的情況下,一方面意味著中信泰富問題不足以影響香港金融市場穩定,另一方面只能出現中信泰富以資本金承擔債權人有限責任的局面。
因此,“債權人-中信泰富有限責任-香港貨幣當局再融資”的風險承擔模式優于“債權人-中信泰富償債能力-中信集團無限擔保-中國中央銀行再貸款”模式。
當然,如果香港貨幣當局需要大陸中央銀行提供外幣流動性支持,這是貨幣當局之間合作層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