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的心思考

[摘要]農民工是我國城市中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特別的身份和處境，使其處于城鄉的邊緣狀態。在空間上走進城市，但精神卻游離于城市之外；其行為遠離了農村習俗、傳統習慣和道德的約束，而城市的道德規范他們還未曾認可，致使道德邊緣化。只有集合全社會的力量，采取一系列措施，才能從根本上提高農民工的道德文明素質。

[關鍵詞]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

[中圖分類號]D622.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010-0072-03

農民工是我國城市中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肩負著建設城市和繁榮農村的雙重任務，對我國工業化的發展和城市化進程做出了重大貢獻。據有關方面統計現階段農民工總數已逾1.2億直奔1.5億，已成為中國產業大軍的主力：占全國加工制造業總數的68％，占建筑業的80％，占第三產業的批發、零售、餐飲業的52％。據測算，目前全國平均每個農民工每年創造的GDP是2.5萬元，1.2億農民工創造的GDP就是3萬億元，相當于2004年全國GDP的23.1％。(另有文章說，據中國社科院的調查，近年來，農民，包括農民工，他們的貢獻在每年GDP中不少于60％!)我國經濟連續多年9％以上的高速增長，在高速增長中實現了經濟結構的調整與優化，從改革開放之初[三次產業]4:4:2，變為當前的2:5:3。農民進城務工，一方面彌補了城市建設中的勞動力不足，促進了城市第三產業的發展，加快了我國城市化的進程；另一方面，也使我國的許多中心城市和沿海率先開放的地區，能在長時間內保持著低勞動力成本的競爭優勢。雖然農民工大多能認同城市道德規范，逐步形成城市行為習慣，但相當一部分農民工一直未認同城市文明、接受城市道德規范，因此，研究農民工道德問題，不僅關系農民工如何城市化，同時也關系著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

一、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邊緣化及其表現

農民工，這是世界工業化歷史上的一個新概念，是中國在特殊的歷史時期出現的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農民工者，農民工人也。他們是農業戶口，戶籍身份是農民，在家承包有集體的耕地，但在企業里上班，主要從事二、三產業勞動，拿企業的工資，是農民身份，但在城市工作；在城市生活，但又不是市民；受到了城市生活的熏陶，但又未融入城市文化；在空間上走進城市，但精神卻游離于城市之外；其行為遠離了農村習俗、傳統習慣和道德的約束，而城市的道德規范他們還未曾認可。致使其道德處于城鄉邊緣狀態。

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邊緣化主要表現在：一是行為習慣差。在農村，無論是村頭還是田間，大聲嚷嚷、隨地吐痰、亂扔亂撒都會被廣闊天地所淹沒，對他人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進城后，原有的習性沒有因為生活地點從農村到城市的變動或職業由農民到工人的變動而改變，其不文明行為很快受到了城市市民的討厭與歧視。二是主人翁責任感不強。進城之后，工作沒有保障、權益得不到保護、生活簡單清苦，城市沒有給予他們足夠的安全感、成就感，更沒有依附感。對城市沒有“家”的歸屬感和“主人翁”意識，只有“陌生人”的感覺：城市再美麗，建筑再雄偉，環境再干凈，那也是城市人的城市，與自己沒有關系。這種感受極易促使他們的心態發生變化，對城市產生出一種復雜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過客心理。正是這種過客心理，導致他們對所在城市缺少“主人翁”的態度和責任感，不愿意積極主動地融入城市社會，進行全方位的互動；不愿意主動地吸納城市文明，而對之采取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不愿意積極承擔城市文明道德建設的責任。這樣的心態嚴重阻礙農民工市民化的進程，而且加劇他們短期行為和越軌行為的發生，從而增加了城市的不安定因素，嚴重阻礙了社會道德建設的進程。三是“愛崗敬業”不夠、“誠實守信”缺乏。農民工在城市既不具有正式市民的身份，在單位也不具有正式職工的身份，即使農民工在崗位上干得最好，也很難得到相應的任用、培訓、升遷，更談不上在工廠里有當家作主的地位，而且在很多方而享受不到正式工人的同等權力。所以，大部分農民工處于生存的考慮，雖然基本能“敬業”，但很難做到真心“愛崗”。一些從事商業活動的農民，經商過程中缺乏誠實守信的道德觀念，大到不嚴格履行經濟合同、做假賬、偷稅漏稅，小到偷工減料、以假充真、以次充好短斤少兩等等，特別是制假、售假案件的頻頻發生，擾亂了正常的經濟秩序，給社會帶來極大的危害。

二、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邊緣化的成因

(一)受教育程度不高，易受不良習氣影響

農民工是否融入城市，自身的文化知識和能力的整體素質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換言之，它決定著由農民向市民轉化的成功率。文化素質高的農民，進城后一方面容易獲得較多的就業機會，取得相對穩定的職業和收入；另一方面也容易融入城市，形成市民觀念，承擔市民義務，得到市民認同。我國農民工的文化素質一般都比較低，調查顯示，進城農民工年齡絕大部分集中在20～35歲之間，文化程度大多為初中畢業。這必然導致他們對于事物的認識不全面、不深刻，接受新知識、新觀念慢，是非標準不清、道德判斷能力不高，易受社會不良習氣的影響。

(二)農民工角色轉變，失德成本低廉

農民工在城市這個全新的環境中，對期待角色的真正內涵把握不準，新環境又沒有提供期待角色的范本，加之他律性不強，造成自律性迷失。農民在村里，有家人、族人、親戚、朋友等不同成分組成個體的熟人圈子。這種熟人圈子既是一種個人的精神后盾，同時也必然地會對個人形成諸多約束體系，要求個人的行為必須符合鄉村生活的規則和評判標準，如：來自親屬的壓力、社會道德、鄉俗村約等。在農村，有些約束是重要的，如社會道德、風俗習慣、鄉規民約等，農民具有樸素的道德評判標準，對熟人社會形成的圈子給予自己的評價非常在意，因而這些約束非常有力。農民礙于自己的尊嚴、家人的面子，顧忌到宗族、鄰人的評價，一般會比較嚴格地要求自己，不做出遭受道德譴責的事。反之，如果行為不檢點，將遭受來自許多方面的斥責，從人格上將被排斥出這個圈子，這種遭遇，勢必會對當事人精神將造成極大痛苦。因而，為了維系自己的尊嚴，為了不被自己生活的社會所排斥，農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會顧忌很多，也會較嚴格地要求自己。農民工在自己的鄉土社會里失德的精神成本比較高昂，所以行為比較規范。

農民進入城市后，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由以前的熟人社會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社會。這是一個匿名社會，人與人之間互相不知底，家庭背景和社會背景只要自己隱藏起來，基本不必擔心自己的行為給家人帶來影響。與以前的熟人社會相比，沒有親人的規勸或管束、沒有熟人的監督、沒有鄉規民約的約束、沒有地方權力的管理、沒有輿論壓力和精神包袱。這種情況下，農民工行為的自我約束將變得松弛，外界評價方面的顧忌和禁忌將大為減少，失德的精神成本由此大大降低。在這種情況下，農民在觀念上、習慣上，由于失去行為規范的“參照系”，而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失德行為。

(三)心理失衡，行為失范

在農村，雖然收入不高，生活清貧，但家家相似，沒有多大差別，農民生活在一個平等的社會中，很容易維護內心的平衡與寧靜。由于生活的貧困和二元社會結構的影響，農民工以農民身份進入城市，被一些城市市民稱為是“二等公民”，遭受歧視。每一個農民工都會深切地感受到強烈的城鄉差別和巨大的社會不平等。一是物質上不平等，農民工勞動時間長，工作強度大，生活條件極其惡劣，但收入卻極其微薄，相反，城里人工作輕松，生活條件優越，付出極少收入卻遠遠超過自己，反差非常強烈；二是精神上的不平等，農民工從進城的第一天起，幾乎都生活在種種歧視和欺侮之中，城里人瞧不起農民工，恥于與其為伍，許多行業、區域甚至包括一些管理機構也出臺對農民工的許多歧視性政策，每個農民都會強烈地體會到城市對自己人格上的羞辱。由于這種不平等，農民工內心的寧靜就被打破，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不同程度地產生對城市的仇視和反抗。這很容易產生農民工與城市市民的“族群對立”和“社群隔離”，其結果是，一方面，農民工群體不能融入城市社會，無法通過與城市居民的社會交往、人際互動培養起城市文明所需要的現代思維和意識，對所生活的城市社區沒有歸屬感，無法產生主人翁意識，對城市的社會活動不關心、不參與，增加了對城市的疏離感，難以形成正常市民的規則和道德觀念；另一方面，在城市生活中經常受挫，產生被歧視感和被剝奪感，得不到基本的尊重和人際關照，誘發不同程度的認同危機和心理危機，從而導致一種強烈的反社會情緒和失范行為取向，當這種危機達到一定程度時，甚至會產生極端反社會行為。

(四)市場經濟的副作用干擾了農民工道德思維方式

市場經濟極大的激發了人的生產性動機，加之我國市場經濟剛剛建立，市場規則尚未健全，受利益的驅使，坑蒙拐騙、以次充優、以假亂真、缺斤短兩時有發生，官員腐敗，老板陰險刁鉆，強化了一些人對道德行為的懷疑心理和排斥態度，并將這種思維方式衍化到社會生活的其他方面，認為人的行為不管多么高尚，都是出于利己的動機，從而導致親社會心理和行為逐漸弱化，對社會道德行為采取懷疑態度，從而導致社會責任感不高、職業道德缺失，甚至只關注自身而極少關心別人的疾苦。加之違反道德的行為未受到懲罰，遵守道德的行為尚未得到相應的回報，使農民工與社會心理距離逐漸拉大，他們對這些失德行為和社會不良風氣的憤慨就可能不合適地宣泄到對社會應負的責任上，其中有些人可能會把憤慨發展成反社會的心理和行為，給社會帶來直接危害。

(五)農民工教育缺位，管理不力

隨著城市化步伐的加快，流入城市的農民工隊伍越來越多。但各級政府和社會組織，很少關注農民公德教育問題。流出地政府在組織勞務輸出時，只抓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以盡快使其脫貧致富，急功近利，很少關注職業培訓，至于思想道德的培訓，更是天方夜譚。流入地政府對農民工的教育與管理，僅僅停留在口號、標語、專欄里的大話、空話上。用工單位對農民工的管理基本停留在“不出事就行”的觀念上。他們居住的社區，也只有物業管理制度，門衛制度等，未曾真正從本質上關注他們。長年累月重復“干活——吃飯——睡覺”的單調生活，沒有人過問他們的文化生活，基本上沒有形成農民工素質得以提高的培訓成長機制。

三、提高農民工道德文明素質的對策

農民工的道德教育，重點是幫助其學會在城市化過程中如何養成良好的道德行為，正確處理一系列矛盾和關系。

(一)提高農民工的自身素質，增強其對城市生活的適應力

一個人素養的形成，需要從外界獲得知識接受教育，而受教育者能否提高道德認識、選擇正確的道德行為，關鍵要通過內因起作用，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沒有自我教育，就沒有真正的教育”。使教育的內容內化為其自身的深刻認識，離開受教育者的自我教育，教育就難以達到目的。城市為什么不愿意接受農民工，關鍵是其社會化程度太低，而社會性是人的本質特性，社會是文明的、有序的，每個人都是社會中的一員，都必須遵守社會規則、履行社會義務、承擔社會責任。馬克思明確指出：“道德的基礎是人類精神的自律。”在馬克思看來，人若沒有自律，就沒有道德可言。打鐵需要自身硬，農民工要想在城市中有立足之地，就必須不斷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提高自己鑒別是非的能力，能動的、主動地、自主地、積極地接受城市文明，自覺的學習城市基本生活常識、規章制度、道德規范，不斷提高修養、規范行為，克服陋俗。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體驗自己的道德責任，強化自己的道德意識。將道德“他律”變為自己內在的“自律”，養成自我檢查、自我監督、自我約束、自我評價的好習慣，使良好的道德行為成為自己做人做事的一種品質，無論在什么狀態下，都能嚴格的要求自己，做到慎獨，使自己成為一個文明的人。

(二)創新教育手段，增強道德教育的針對性

城市化過程中的農民工道德教育，重點是幫助農民工學會在城市化過程中明辨是非、甄別善惡、區分美丑，養成良好的道德行為。

在教育手段上，首先，不能沿用高談闊論、道德說教的方法。由于農民工的文化知識和理論水平相對比較低，對于那些高深的道德理論問題，他們無法在短期內搞清楚，而且在日常道德實踐中也不需要搞得很清楚。對于農民工的思想道德教育，如果僅僅停留在理論問題的說教上或學習紅頭文件，他們既沒有興趣，也無法接受。只有通過喜聞樂見，便于他們踐行的道德實踐活動，采取生動、活潑、有趣的傳授方式，發揮道德活動和載體的棄惡揚善作用，使其在道德實踐中養成道德習慣。其次，不能采取生搬硬套、道德灌輸的方法。道德灌輸方法必然產生教育主客體的不平等，加之教育者的救世主心態，只會激起農民工的逆反心理。因此，應舉辦各種形式的學習班、培訓班，開展形式多樣的文娛、體育、民俗、健身活動，形成以幫帶教，寓教于樂的學習局面。讓農民工在最普通的娛樂活動中受到道德教育，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開始展開道德實踐，從而促使公民道德的養成。再次、不要面面俱到，大而無當。根據農民工目前在實際生活中經常遇到的難題和在道德建設中存在的突出問題有重點、有選擇地進行教育。“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要從農民工的需要出發，把道德建設目標同期追求美好生活愿望結合起來，為其辦實事，主持公道，扶正祛邪，創建和諧有序的生活環境，改善其生活工作待遇，提高生活質量，這種良性循環和博弈效應是他們嘗到甜頭，體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和實惠，深刻感到不是擺花架子、搞形式，而是為民排憂解難，真正維護其利益，由此激發農民工對道德建設的積極性和自覺性。

(三)以社區為載體，加強農民工道德建設的實效性

目前，農民工在城市中仍基本上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況。農民工進城，大多數分散在各個城市社區，就職于非國有經濟企業，用人單位對于他們的思想道德教育和文化知識學習幾乎處于失控或不聞不問的狀態。社區則成了他們道德觀念賴以形成和成長的根基，而社區教育則成為了他們思想道德素質和文化知識水平提升的重要途徑。為此，必須加強社區載體的建設，發展社區教育作用，發揮社區整合功能，通過社區活動、市民學校等載體，健全農民工黨團組織，為農民工提供讀書閱報、收聽廣播、收看電視的方便。在異中求同，使不同的構成要素在某種一致的基礎上結合成一個整體。將農民工群體作為合法的社區成員，納入一種規范的社區環境中，增強農民工對城市的歸屬感，保障他們的安全和權力，加強教育和管理，提高他們的綜合素質，促進其精神的升華和靈魂的凈化。社區還應利用農民工的生活世界，創造一個真實性的教育情境，為農民工理解、體驗價值、美德、社會規范、法律等問題在生活中的表現和意義提供機會，在各種活動與交往中形成優良品德，并在實踐中自覺遵守道德，養成符合社會要求的道德行為習慣。

(四)加大大眾媒介的正面引導，為農民工正名

借助大眾媒介，加強輿論引導，改變對農民工的誤解和歧視。加強對國家政策的宣傳，端正社會特別是城市居民對農民工的認識，加強對農民工的客觀報道。通過新聞媒體和其他多種形式，大力推廣各地各用人單位開展農民工素質教育的好做法、好經驗，積極宣傳農民工模范人物的先進事跡，政府和用人單位要對品行兼優的農民工要給予表彰獎勵，讓農民工感受到高尚道德與物質利益的一致性。通過宣傳典型，在全社會形成尊重接納農民工的良好氛圍，轉變對其觀念，加強與其溝通交流，建立農民工融入城市的承接平臺，消除農民工的自卑和不滿。

(五)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

道德培養，是一項復雜的社會工程，與一般的知識技能的培養存在著明顯的區別。它要求形成一個道德教育的環境系統，要自始至終形成合力，不能相互抵消，相互掣肘，不能光靠教育者個人說教，而要形成一個道德環境，依靠道德教育系統對人們產生綜合影響。農民工群體道德素養的養成也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全社會各類人群范式的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過程。列寧說：“沒有人的感情，就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人對真理的追求。”黨和國家，應從政策保障、規范指導、資金投入等方面給予農民工實質性的關懷、愛護和幫助，切實維護農民工的合法利益，讓農民工真正感到黨和政府的關懷并由衷的以誠實的勞動和規范的行為回報社會。同時，還要不斷健全社會主義法制，加大對腐敗分子的懲處力度，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凈化社會風氣。各級政府應轉變觀念、增強服務意識，加快城鄉二元經濟改革的步伐．用完善的制度淡化市民與農民的角色。社會群體，包括社會精英(公共管理者、科學家、企業家等)、公眾人物(文體明星等)、教育工作者和傳媒要自覺承擔起社會責任，利用自己在社會中的特殊地位和影響，將其一言一行對社會公眾產生良好的示范效應和導向作用，使農民工群體學有榜樣，行有土壤，目標明確，有的放矢。

農民工問題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國家、政府、用人單位、社會各界、農民工自身的共同努力，只有集合全社會的力量，采取一整套系統措施，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責任編輯 陳合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