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亞里士多德把修辭術看成是一種研究說服的普遍規律的科學。說服不僅是思想政治教育最為重要的工作方法和工作形式,甚至以前在許多情況下我們把思想政治教育就等同于說服教育。亞里士多德在《修辭術》中闡述了三種“說服論證”,即,信譽證明,情感證明,邏輯證明。這三種“說服論證”對當前思想政治教育者具有重要的啟迪作用。
關鍵詞:亞里士多德; 修辭術; 思想政治教育
中圖分類號: G64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9749(2009)06-0064-03
亞里士多德被恩格斯稱為古希臘哲學家中“最博學的人物”。[1]同時,他也是西方古典修辭學中最著名的一位修辭學家。在公元前5世紀的古希臘民主政治中,公民通過在議會中發表演說來影響政治,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研究和學習如何用演說來說服聽眾,古希臘的辯論修辭術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繁榮發展起來。亞里士多德是古希臘修辭術的集大成者,他寫作的《修辭術》就是其修辭理論的集中體現。亞里士多德把“修辭術定義為在每一事例上發現可行的說服方式的能力”,[2]在他看來,修辭術不僅僅是研究說服的某一確定的事例,或是某一種技術,而是研究在“任何一個給定的范圍內發現說服的方式”,[3]即修辭術是一種研究說服的普遍規律的學問。對于思想政治教育來說,說服不僅是最為重要的工作方法和工作形式,甚至以前在許多情況下我們把思想政治教育就等同于說服教育,如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認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要用“說服教育的方法去解決,而不能用強制的、壓服的方法去解決。”[4];又如鄧小平強調培育“四有”青年“只能靠經常性的說服教育”[5],等等。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亞里士多德《修辭術》不僅是修辭學的經典著作,還是思想政治教育學的經典著作。在《修辭術》中亞里士多德總結了演說者想要說服聽眾的三個關鍵要素,即三種說服論證:一是借助演說者的品格,即信譽證明;二是使聽者處于某種心境,即情感證明;三是借助證明或表面論證本身,即邏輯證明。智者亞里士多德對說服的三種經典性總結對當前思想政治教育仍然具有重要的啟迪作用,這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借助教育者的品格取得教育效果
1.教育者要具備多方面的優良品格
亞里士多德在《修辭術》中提出的第一種說服論證方式是借助演說者的品格來說服論證,即信譽證明(ETHOS)。他認為演說者的品格具有最重要的說服力量。“依靠演說者品格的演說,是指這樣的演說能使聽者覺得可信。因為在所有事情上我們都更多和更愿意信賴好人,在那些不精確和有疑義的地方也毫無保留地相信”。[6]亞里士多德認為:“演說者使人信服要依靠三種素質,這三種素質無需證明就能使我們信服。它們是明智、德性與善意”。[7]“明智”是指演說者對所談話題的判斷能力,“品德”是指演說者的道德品質,“善意”是指演說者對聽眾的態度。演說者說出不真實的話或提出不中肯的勸說要么是由于缺乏全部這三種素質,要么是部分有所缺乏。如缺乏明智就無法形成正確的意見,即使有了正確的意見由于心地邪惡也不會說出其意見,或者是既明智又有德性但缺乏對聽眾的“善意”,因此,他們有可能不把自己最好的意見作為勸說提出來。演說者只有同時具備這三方面的素質才能對聽眾形成良好的整體形像,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任。思想政治教育者同樣要不斷提高這三方面的品格,缺乏其中的任何一種都可能會導致受教育者的不信任。
2.教育者要展現出自身的優良品格
亞里士多德不僅強調演說者要具備多方面的優良品格,而且還強調演說者必須把這些品格展現出來。因為盡管聽眾愿意相信品格高尚者的演說,“但是這種相信應當由演說本身引起,而不能依靠聽眾對演說者的品性的預先風聞”。[8]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同樣如此,教育者所具備的優良品格必須在教育過程中展現給受教育者,否則即使教育者具備良好的品格也不能產生良好的教育效果。教育者必須在教育過程中展現出自身的品德,以及自身某些方面的能力、資歷和修養。這就要求教育者要善于在教育過程中塑造自身的形象,對自身進行“印象管理”。[9]教育者首先要保持“心理在場”,不能冷漠、乏味地講理論,而要有情感移入,展現出自己的真誠和善意,坦率誠懇地與受教育者交流;其次,教育者要熟練地掌握題材,展現廣博的相關知識,讓受教育者認同自己在專業相關方面的能力、資歷和修養。最后,教育者要保持“身體在場”,注重自己的眼睛、聲音、動作、以及服裝等。因為在人與人交往過程中語言只是傳遞信息的一小部分,大部分信息是通過眼睛、肢體動作、服裝等來傳遞的。
3.教育者要凸顯與受教育者相適應的品格
亞里士多德認為演說者在特定的場合必須表現出與聽眾相適應的品格,讓他們“體會”出演說者的品格。如亞里士多德對善進行了分析,他認為“善的事物”包括:“公正、勇敢、節制、大方、大度等靈魂的各種德性”。[10]在這方方面面的諸種善和德性中,有的意思相反,有的“存有爭議”。如果聽眾看重節制,而演說者卻大肆宣揚大方、豪華、大度,就不會顯示出自身的品格。也就是說,演說者要善于凸現與聽眾相適應的品格,如亞里士多德在議事演說中要求演說者凸現“善”,在展示性演說中凸現“德性”,在法庭演說中凸現“正義”。思想政治教育者也要凸現與特定情境中受教育者相適應的品格。這就需要研究哪些品格是與受教育者相適應的品格,針對不同情境中的教育者“凸現”出不同的品格。需要指出的是這種“凸現”并不是要教育者去偽裝他人的品格,而是要強化自身某些方面的品格,因為偽裝一旦敗露只會適得其反。教育者要把受教育者當成具有自主意識的評判者,他們充滿了懷疑和挑剔的眼光,教育者要拿出最佳的才干,盡量發揮自身的潛能。就像是運動場上面臨激烈競爭的運動員,教育者也要在特定的場合迫使自己“凸現”出某些與教育者相適應的品格,這也是受教育者對教育者的期望。
二、借助受教育者的心境取得教育效果
1.辨別受教育者的情感
亞里士多德在《修辭術》中提出的第二種說服的形式是:“使聽者處于某種心境”,即情感證明(PATHOS)。他認為:“使評判者處于某種心情之中。這對增強說服力大有裨益”。[11]因為“人們在友愛之中與在仇恨之中、在憤怒與在溫和的心情下的表現絕不相同,要么全然不同,要么有相當大的不同”。[12]亞里士多德不僅充分認識到情感對聽眾的作用,而且還開始研究各種情感,如憤怒、喜愛、善意、憐憫、恐懼、嫉妒等等。他把每一種情感從三個方面來分析:一是人們在這種情感中的心理狀態,即情感的定義;二是人們習慣于對什么人表現出該情感;三是人們對什么事情產生這種情感,即產生這種情感的條件是什么。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受教育者的情感也是影響教育效果的重要因素。教育者要像亞里士多德那樣研究受教育者的各種情感,辨別特定受教育者處于何種情感,以及其針對的對象和原因。辨別受教育者的情感不僅需要教育者具備一定的心理學知識,還需要耐心地觀察和傾聽。教育者要觀察受教育者自發的手勢、面部表情、精神狀態等,對特殊情況要有敏感的洞察力,因為這些表面現象就是受教育者情感的表露。學會耐心地傾聽對辨別受教育者的情感也至關重要。傾聽不僅是單向的接收受教育者的信息,還要向聽眾表露出自身的善意,通過面部表情、眼神、語言等表明自己正在認真地考慮他們的意見,表明自己從諫如流。這樣才能使受教育者暢所欲言,使自己的情感充分得到表達。
2.把握受教育者的性情
亞里士多德所指的性情相當于個人的性格特征,性情是個人情感形成的基礎。不同性情的人更傾向于產生不同的情感。他研究了年齡、機運、財富、權力等對個人性情的影響。如不同年齡階段的人的性情表現;出身高貴者的性情表現;富人和當權者的性情表現等。其中有很多獨到地分析對現在仍具有重要價值。思想政治教育也要善于研究和把握受教育者的性情。這不僅是因材施教的前提,也是進一步利用受教育者情感取得教育效果的基礎。受教育者的性情隱藏于他們的內心,思想政治教育者可以通過其年齡、機運、財富、權力等可見的外部條件來探測他們可能具有的性情。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思想政治教育者還可以利用現代心理學知識測量出每位受教育者的性情。
3.調動受教育者的情感
亞里士多德研究聽眾的情感和性情,其最終目的在于通過調動情感來說服聽眾。思想政治教育者要借助受教育者的心境取得教育效果關鍵就在于調動受教育者的情感。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者要準確地辨別出受教育者所處的情感,根據受教育者的性情利用恰當的方法和途徑,加強某些有利的情感因素,抑制、消除或是轉移某些不利的情感因素。一般來說,教育者要調動受教育者的情感首先必須具有激情。亞里士多德指出“聽眾總是對激情沖動的說服者抱有同感,即使他的話毫無內容。所以,很多說服者只消大吵大嚷就可以壓倒他的聽眾”。[13]其次,教育者的用語要與事實載體或題材相協調,例如要是談到暴虐的行徑,就應有憤怒的措辭;要是談到可贊頌的事物,就應有喜悅的措辭;要是談到可憐憫的事物,就應有感傷的措辭……最后,教育者的說服還需與聽眾的特點相協調,“因為每一種人、每一種品質都伴有與之相適宜的表達方式”。[14]如一個鄉下人與一個受教育的人不會說同樣的話,也不會以同樣的方式講話。使用了與特定的品質切合的那些字詞,就能很好地把聽眾的情感調動起來。亞里士多德這些調動聽眾情感的方法和技巧對于思想政治教育者來說,無疑都是機智的啟迪。
三、借助論證本身取得教育效果
1.教育者要全面深入地把握題材
亞里士多德在《修辭術》中提出的第三種說服的形式是:“借助證明或表面證明的論證本身”,即邏輯證明(LOGOS)。為了很好的把握說服論證本身,他認為:“演說者必須掌握有關方面的命題”。[15]只有掌握好了每一次演說所圍繞的主題,才能使說服論證具有說服力。亞里士多德把修辭演說分為三種,他對這三種不同的修辭演說所圍繞的主題和題材進得了詳細論述。可見,亞里士多德的邏輯證明首要條件是全面深入地了解有關的題材,思想政治教育者同樣如此。為了達到良好的效果,在實施教育之前教育者必須先“受教育”,必須全面深入地了解所要講述或教授的題材和內容。可以用“懂、通、透”三個字來形容受教育者需要達到目標。首先,思想政治教育者對所教育的內容要真“懂”。教育者自己都不能弄懂的東西如何向受教育者傳授?“懂”是對教育者最基本的要求。其次,思想政治教育者對所教育的內容要“通”,即把握好教育內容之間的相互關系。只有做到對教育內容的前后貫通,才能避免機械性和片面性。最后還需要“透”,即教育者對教育內容能夠透過現象看到本質,把教育內容內化為自己的東西并能與現實相聯系,用鮮活的語言深入淺出地表達出來,這樣才算是真正地把握了教育內容或教育題材。
2.教育者要有較強的論證技巧
亞里士多德認為“所有的說服者都通過使用例證或推理論證得到證明來進行說服論證”。[16]亞里士多德關于兩種論證技巧的研究非常多,從推理論證來看,亞里士多德強調三段論的“結論不應從很遠的地方推出來”,[17]因為大講一些明顯的道理顯得是在多費口舌。他舉例說:“那些沒受過教育的人在大庭廣眾面前反倒比受過教育的人更加能說會道”,“因為一者講一些共通的、普遍的道理,而另一者講自己知道的、切身的體會”。[18]思想政治教育者在講道理的過程中同樣要注意不能只講述一些必然的、顯著的普遍規律來推論,而是要用經常發生的,生活中的事情和語言來論證,這樣才能做到明白易懂。從例證論證來看,亞里士多德認為在缺乏推理論證的情況下,就應當利用例證來進行證明,以此即可產生說服力。在有了推理論證的情況下,應當把例證作為證據來使用,作為對推理論證的收場白。他主張若是例證在前就應要舉出數個例證,而若置于結尾作證據用只要一個就管用了。
3.教育者要具備優良的表述技巧
亞里士多德認為:“僅僅掌握了應當講些什么是不夠的,還必須懂得應當如何把它們說出來”。[19]如何把準備好的論證過程說出來呢?這就是一個關于表述技巧的問題。亞里士多德《修辭術》中整個第三卷就是談論如何把推理論證更好地表述出來。他從三個方面來論述:演說的用語、布局和朗誦。他對演說用語的要求是明晰、適體和正確。“明晰”是指用語“不能流于粗俗,但也不能過于高雅,而應恰到好處”。[20]“適體”是指演說用語要與題材和聽眾特征相適合,要能表達情感和性情。而“正確”是指演說用語要連貫、機智等。亞里士多德把演說的布局分為引言、陳述、論證和結尾。他分別對如何做好演說的布局進行了詳細論述,例如談到引言時他說:“應當先講一段他所能想出的精彩的話,再由此進入演說的主題”。[21]亞里士多德也十分注重朗誦的技巧,即關于音量、單調、節奏和韻律等。例如,他認為修辭演說不應當有過多韻律,但要有節奏,“因為有了韻律就會造成沒有說服力(因為那會被認為是做作的結果),同時它還分散了聽眾的注意,因為聽眾會期待同樣的韻律在某一時候復現”。[22]總之,亞里士多德關于如何表達出推理論證,講述了很多的技巧。這些表述技巧與論證本身是內容與形式的關系,只有內容沒有形式不行。思想政治教育者要說服受教育者就必須做到內容與形式的統一,把握好這些表述技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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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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