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唐之際忠君觀念的提升

摘要：中唐之際，政局巨變導致嚴重的君國危機，作為應對，忠君觀念得以顯揚和提升，“忠”取代“孝”上升為核心政治道德，這成為中國古代社會后期“普遍皇權”建立的一個主要標志。

關鍵詞：中唐； 忠； 核心政治道德

中圖分類號：B241.9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1004-0544（2009）06-0076-03

關于唐代的忠君觀念問題，學界代表性的觀點可以“淡薄”二字歸納之，如魏良弢認為，唐人或許根本未留意忠節；［1］朱海認為，忠先于孝、死事一君的忠節觀念在唐代尚非主流認識。［2］本文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這一問題略作申說。

“忠”、“孝”等品質作為政治道德，是為實現和維護一定的政治理想與政治秩序，在政治實踐中形成的有關政治活動的系列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在政治道德中居于首要地位的，可以稱之為“核心政治道德”。

一、中唐“忠”之教化

政治教化的根本目的，在于塑造政治教化受眾的政治人格，使之具備某些令統治者滿意的品質。中唐之際的政治教化，有著明顯的“忠君”特征。

（一）士人對“忠”的倡導

在李唐朝廷反對分裂割據的斗爭中，忠義之士層出不窮，如浴血睢陽的張巡、擊賊遇害的段秀實以及挺身罵敵而遭縊殺的顏真卿等等，這些人自然成了中唐士人頌揚的對象。于是，李翰作《張巡傳》，韓愈作《張中丞傳后敘》，柳宗元作《段太尉逸事狀》，等等。以白居易《青石》詩為例：

愿為段氏顏氏碑，雕鏤太尉與太師：刻此兩片堅貞質，狀彼二人忠烈姿。義心若石屹不轉，死節名流確不移。［3］

這首詩不僅僅是對段秀實、顏真卿的贊頌，其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希望起到宣揚忠義精神的教化作用。

此外，還有柳宗元反對藩鎮割據主張中央集權的《封建論》，杜牧針對朝廷用兵河朔的《戰論》、《守論》，而韓愈《送董邵南序》更是告誡士人效忠君國、勿為藩鎮利用的名篇。這些作品的主旨都在于尊君護國，對“忠”的倡導實際上是一種輿論導向，它們的流傳也顯然有利于“忠”這一政治道德的灌輸。

（二）朝廷對忠義之士的賜謚、賜名

與中唐士人倡導“忠君”相呼應，李唐朝廷則主要采用賜謚、賜名等方式對忠義之士予以褒揚，這是官方的一種重要教化形式。

例如：顏杲卿殉國，“謚曰忠節”；［4］韋見素“以奉上皇（玄宗）幸蜀功”，死后，“謚忠貞”；［5］段秀實遇害，“謚曰忠烈”；［5］顏真卿罹難，“謚曰文忠”；［5］功勛卓著的李晟［5］和渾瑊［5］死后，均“謚曰忠武”；武元衡為藩鎮所遣刺客謀害，“謚曰忠愍”。［5］

唐代謚法中，“危身奉上曰忠，危身惠上曰忠，讓賢盡誠曰忠，危身贈國曰忠，慮國亡家曰忠，盛衰純固曰忠，危身利國曰忠，臨患不反曰忠，安居不念曰忠，廉方公正曰忠”。［6］以“忠”為謚正反映了官方對忠義之士的褒揚。

中唐之際還有一種現象值得注意，即很多人被皇帝賜以含有“忠”字的名字。如：王忠嗣初名訓“賜名忠嗣”；［5］楊國忠原名釗，玄宗“賜名國忠”；［5］突厥首領阿布思率眾內附，“玄宗賜姓名曰李獻忠”；［5］李忠臣本名董秦，后“賜姓李氏，名忠臣”。［5］這種現象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忠”作為一種政治道德所受到的充分重視。

（三）官員的教化功能

在實施忠君教化的過程中，各級官員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德宗朝，醴泉令馮伉“著《諭蒙》十四篇，大略指明忠孝仁義，勸學務農，每鄉給一卷，俾其傳習”。［5］《諭蒙》實質上是一種道德教育讀本，它明確的把“忠”置于首位，用心可以想見。張建封為徐州刺史，“每言事，忠義感激，人皆畏悅”。［5］正因為張建封以“忠義”相感激，人們才心悅誠服。朱泚之亂，涇原兵馬留后馮河清、知州事姚況“共激勵將吏，誓敦誠節，眾頗義之。即時發甲仗、器械、車百余輛，連夜送行在所。時駕初遷幸，六軍雖集，倉黃之際，都無戎器，及涇州甲仗至，軍士大振”。［5］還有奉天主簿蘇弁，在德宗倉促出幸奉天，“官吏惶恐，皆欲奔竄山谷”之際，宣言：“君上避狄，臣下當伏難死節。”于是，“眾心乃安”。［5］無論是“眾頗義之”，還是“眾心乃安”，實際上都是忠義教化的結果。

以上是對民眾及部下的教化，此外還有對于叛軍的教化。例如，李懷光之亂，其將徐廷光守長春宮，馬燧與之對陣：

燧乃喻之曰：“公等皆朔方將士，祿山以來，首建大勛，四十馀年，功伐最高，奈何棄祖父之勛力，背君上，為族滅之計耶！從吾，非止免禍，富貴可圖也。”賊徒皆不對。燧又曰：“爾以吾言不誠，今相去不遠數步，爾當射我！”乃披襟示之。廷光感泣俯伏，軍士亦泣下。先一日，賊焦籬堡守將尉珪以兵二千因堡降燧；廷光東道既絕，乃率眾出降。燧以數騎徑入城，處之不疑，莫不畏服，眾大呼曰：“吾輩復得為王人矣！”［5］

馬燧責徐廷光以君臣之義，終使對方率眾出降，而“吾輩復得為王人矣”的呼聲則顯然表現出了忠君觀念的影響力。

（四）一個細節——關羽配享武廟及其教化意義

關羽是三國時期的名將，后來逐漸作為一種忠義的化身而為人們所崇拜。需要注意的是，關羽第一次進入國家級的祭祀正是在中唐時期。

開元十九年(731)，始設祭祀太公尚父(姜尚)的武成廟，以古名將十人配享，而關羽并不在其列。至建中三年(782)，“詔史館考定可配享者，列古今名將凡六十四人圖形焉”，［4］這六十四位配享者中，就包括了關羽。關羽正式進入國家級的祭祀，說明了關羽地位的提升。雖然與關羽同時配享武廟的還有廉頗、周瑜等人，但相較而言，關羽的“忠義”品格更具代表性。這一事件的教化意義則正如時人令狐建等人所言“右武以起忠烈”。［4］

二、中唐“忠”之實踐

“忠”之教化與“忠”之實踐實際上存在著一種互動，教化有利于在潛移默化之間塑造政治教化受眾的政治人格，而實踐又可以為教化提供事實依據。

在《舊唐書·忠義傳》所錄56人（包括附傳）中，中唐有28人；在《新唐書·忠義傳》所錄59人（包括附傳）中，中唐有33人。從數字上看，比例均逾五成。當然，中唐“忠”之實踐絕非僅局限在這二篇《忠義傳》中，更多的還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殉節

忠君最突出的表現莫過于盡忠殉節，在多事之秋的中唐，這樣的事例更是層出不窮。

安史亂中死節的顏杲卿、張巡、許遠等人已是犖犖著者，此外，還有平叛戰爭中的李嗣業，“被堅沖突，履鋒冒刃，為流矢所中。數日，瘡欲愈，臥于帳中，忽聞金鼓之聲，因而大叫，瘡中血出數升注地而卒”。肅宗稱其“植操沉厚，秉心忠烈”，故“嗟惜久之”。［5］安史亂后，在朝廷與藩鎮的斗爭中也涌現出了很多忠義之士，如吳溆：

朱泚反，盧杞、白志貞皆謂泚有功，不宜首難，得大臣一人持節尉曉，惡且悛。德宗顧左右，無敢行，（吳）溆曰：“陛下不以臣亡能，愿至賊中諭天子至意。”帝大悅。溆退謂人曰：“吾知死無益而決見賊者，人臣食祿死其難，所也。方危時，安得自計？且不使陛下恨下無犯難者。”即日齎詔見泚，具道帝待以不疑者。而泚業僭逆，故留溆客省不遣，卒被害。帝悲梗甚，贈太子太保，謚曰忠。［4］

再如淄青李師道判官高沐，“師道擅襲，每謀不順，沐與同列郭昈、李公度等，必廣引古今成敗論之，前后說師道為善者凡千言”。并向朝廷“潛輸忠款”，“遂死王事”。［5］

（二）忠諫

“事有不可，直言極諫”是唐代政治生活中的一種傳統，中唐朝政多有缺失，忠諫更顯得重要，對此，即使是沖鋒陷陣的武將也有充分的認識：

（李）晟在鳳翔，謂賓介曰：“魏征能直言極諫，致太宗于堯、舜之上，真忠臣也，仆所慕之。”行軍司馬李叔度對曰：“此搢紳儒者之事，非勛德所宜。”晟斂容曰：“行軍失言。傳稱‘邦有道，危言危行’。今休明之期，晟幸得備位將相，心有不可，忍而不言，豈可謂有犯無隱，知無不為者耶！是非在人主所擇耳。”叔度慚而退。故晟為相，每當上所顧問，必極言匪躬，盡大臣之節。［5］

中唐時期，李峴諫李輔國專權亂國，［5］蕭復［5］、袁高［4］諫德宗用盧杞，許孟容諫神策軍驕恣［4］等，都是“忠諫”的著名事例。

只要進諫者出于公心，則所論何事、涉及何人，其目的顯然都在于維護君主和朝廷的權威。例如：

（李絳）極論中官縱恣、方鎮進獻之事。憲宗怒，厲聲曰：“卿所論奏，何太過耶？”絳前論不已，曰：“臣所諫論，于臣無利，是國家之利。陛下不以臣愚，使處腹心之地，豈可見事虧圣德，致損清時，而惜身不言，仰屋竊嘆，是臣負陛下也。若不顧患禍，盡誠奏論，旁忤倖臣，上犯圣旨，以此獲罪，是陛下負臣也。且臣與中官，素不相識，又無嫌隙，只是威福太盛，上損圣朝，臣所以不敢不論耳。使臣緘默，非社稷之福也。”憲宗見其誠切，改容慰喻之曰：“卿盡節于朕，人所難言者，卿悉言之，使朕聞所不聞，真忠正誠節之臣也。他日南面，亦須如此。”［5］

李絳之所以終能得到皇帝的理解，正是和他尊君護國的初衷分不開的。

（三）勤王

中唐時期，皇帝和朝廷經常遭遇意想不到的威脅，就連身居九重的皇帝如玄宗、代宗、德宗也不免播遷。當君國命懸一線之際，正是忠義之士效命勤王之時：

玄宗倉黃幸蜀，大臣陳希烈、張倚等銜于失恩，不時赴難。（房）琯結張均、張垍兄弟與韋述等行至城南十數里山寺，均、垍同行，皆以家在城中，逗留不進，琯獨馳蜀路。［5］

代宗居陜，（裴）谞步懷考功及南曹二印赴行在，上見而謂之曰：“疾風知勁草，果信矣。”［5］

再如朱滔的判官鄭云逵，“（朱）滔助田悅為逆，云逵諭之不從，遂棄妻子馳歸長安”。［5］當然，更具代表性的是郭子儀：

汾陽事上誠藎，臨下寬厚，每降城下邑，所至之處，必得士心。前后遭罹倖臣程元振、魚朝恩譖毀百端，時方握強兵，或方臨戎敵，詔命征之，未嘗不即日應召，故讒謗不能行。代宗幸陜時，令以數十騎覘賊，及在涇陽，又陷于胡虜重圍之中，皆以身許國，未嘗以危亡易慮。［5］

需要指出的是，中唐“忠”之實踐并非是男子的專利，很多女性也有著“忠君”的行動，如《新唐書·列女傳》中記載的金節婦、楊烈婦［4］等等。

（四）尊君護國

中唐時期統治者面臨的最大危機在于君國權威的跌落，如何挽回朝廷的頹勢，重建君國的權威，是統治者時刻思考解決的一個問題。

例如：楊炎主要是從掌握財權、增加朝廷收入入手，推行兩稅法。結果，“輕重之權，始歸于朝廷”。［5］而杜黃裳和李德裕都把著眼點同樣放在抑制藩鎮上，杜黃裳主張“以法度整肅諸侯”，［5］李德裕則“決策論兵，舉無遺悔，以身捍難，功流社稷”。［5］

此外，尊君護國還體現在地方對朝廷的支持上。如：鎮海軍節度使韓滉鎮守兩浙，“自德宗出居，及歸京師，軍用既繁，道路又阻，關中饑饉，加之以災蝗，江南、兩浙轉輸粟帛，府無虛月，朝廷賴焉”。［5］張延賞為劍南西川節度觀察使，“建中末，駕在山南，延賞貢奉供億，頗竭忠力焉。駕在梁州，倚劍南蜀川為根本”。［5］

肅宗時的大臣杜鴻漸曾說：“雪社稷之恥，上報明主，下安蒼生，亦臣子之用心，國家之大計也。”［5］這可以看作是身處亂世的忠義之士普遍的自覺。

（五）忠孝之間

中唐之際對“忠”的重視，還突出的表現在人們處理“忠”、“孝”沖突時的抉擇上。

桓彥范參與“五王反正”，“將起事，告其母。母曰：‘忠孝不并立，義先國家可也。’”［4］李晟“事母孝謹”，朱泚之亂時，“神策軍家族多陷于泚，（李）晟家亦百口在賊中，左右或有言及家者，晟因泣下曰：‘乘輿何在，而敢恤家乎！’”［5］此外，還有董昌齡母楊氏：

董昌齡母楊，世居蔡。昌齡更事吳少陽，至元濟時，為吳房令。母常密戒曰：“逆順成敗，兒可圖之。”昌齡未決，徒郾城，楊復曰：“逆賊欺天，神所不福。當逆降，無以我累。兒為忠臣，吾死不慊。”會王師逼郾城，昌齡乃降。憲宗喜，即拜郾城令兼監察御史，昌齡謝曰：“母之訓也，臣何能！”帝嗟嘆。［4］

此外，中唐時對血親復仇案件的處理與以往也有不同。如玄宗時，楊汪誣告巂州都督張審素謀反，結果審素被斬。其子張瑝、張琇為父報仇，殺死楊汪。宰相張九齡主張寬恕，但裴耀卿、李林甫則認為國法難容，玄宗支持了后一種意見。［5］再如憲宗時，“衢州人余常安父、叔皆為里人謝全所殺。常安八歲，已能謀復仇。十有七年，卒殺全。刺史元錫奏輕比，刑部尚書李鄘執不可，卒抵死。”［4］法律代表的是君國的權威，對血親復仇者以法治罪，其實是抵制孝道對君國權威的侵犯，是將孝道納入君國權威體系之內的一種努力。

以上事例說明，在“忠”、“孝”發生矛盾的時候，中唐人往往舍“孝”而盡“忠”，“忠”在“孝”先也已經成為當時社會的一般觀念。

三、中唐忠君觀念的提升及其影響

中唐不僅介于唐前期和宋代之間，且時處古今百代之中，發生于此際的一系列變革標志著中國歷史舊時段的結束和新時段的開始。而忠君觀念的提升以及“忠”、“孝”觀念次序上的變化也是中唐變革的一個重要方面。

與“孝”是兩漢至唐前期的核心政治道德不同，“忠”在中唐上升為核心政治道德。這一轉變只次序上的調整，而非“忠”對“孝”的取消。所以，中唐以后，“孝”雖居于從屬或次要地位，但仍為歷代所提倡。只是相較而言，“忠”顯得更為重要，地位也更高。唐末五代，由于政權的迅速轉換以及分裂割據的出現，“忠”觀念故也曾一度淪喪殆盡。但宋以后，隨著中央集權與專制皇權的進一步強化，統治者更是強調個人對君國的絕對服從，“忠”字當先，“忠”、“孝”不能兼顧時舍“孝”盡“忠”，對君國發自內心的忠誠成為判斷個人和群體政治品質的首要標準。這種狀況一直延續到近代皇權體系的崩潰。

作為核心政治道德的“忠”是對“政治人”進行價值判斷的首要標準，而它一經內化為“政治人”的品質，就會對其產生強烈的心理暗示，同時也就具有嚴格的外在規范性。

中國古代社會在中唐以后進入后期階段，此時，庶族地主與小自耕農經濟迅速發展，直至占據社會經濟的主體地位。于是，以廣泛世俗地主階級與廣大自耕農經濟為基礎，中國古代社會后期的皇權政治建立了起來，并在蕩除分裂割據的諸種因素之后，趨向極端專制集權。而這一皇權的正當性又從何而來呢？

林毓生認為，中國古代的皇權是一種把歷史傳統、軍事權力和思想、宗教、文化以及精神上的權威疊加在一起的復合式的“普遍皇權”（Universal Kingship）。這種“普遍皇權”較一般意義上的帝制（imperialization）更為深厚、穩固，所以它獲得合法性與合理性的過程也相應非常復雜，比如：通過儀式證明自身乃“天意”所歸并得到象征性的承諾、要獲得民眾的臣服和信任、要獲得傳統的支持、要有思想文化上的指導力，等等。而它獲得的合法性與合理性在某種意義上不過就是社會各階層達成的“共識”。［7］那么這種“共識”又是什么呢？顯然，這種“共識”是指社會各階層對于“普遍皇權”的普遍認同。當然，普遍認同不是無條件的。前提就在于皇權經過天地的確認、民眾的信服、傳統的支持、思想文化的壟斷等過程之后，在民眾的思想中造就一種先驗的、無需追問的預設——皇權至上，并在此基礎上造就一種“忠君”的群體意識。這樣看來，則中唐之際忠君觀念的提升就正好為宋代重建專制皇權政治奠定了社會心理基礎。

綜上所述，可以認為：中唐“忠”取代“孝”上升為核心政治道德，不僅是“中唐變革”的一個具體表現，更是中國古代社會后期“普遍皇權”建立的主要標志之一。

參考文獻：

［1］魏良弢．忠節的歷史考察：秦漢至五代時期[J]．南京大學學報，1995，（2）．

［2］朱海．唐代忠孝問題探討——以官僚士大夫階層為中心[J]．武漢大學學報，2000，（3）．

［3］白居易著，顧學頡校點．白居易集[Z]．北京：中華書局，1979．

［4］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劉昫．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王溥．唐會要[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7］林毓生．思想與人物[M]．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83．

責任編輯 仝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