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
是在所有的時間,所有的人相互觀賞:
一個老人用一枚巨釘把自己
釘在土里
十個老人是一堵墻
一百個老人,變成一幢樓房在傾圮
男人們在造梯子
男人們登上去造一所房子
女人們,在生育大堆釘子
而孩子們
成了銹
種花時節
死草死蟲死人——死過的泥土才肥沃
一切的母親
都在她的枕頭上整夜變為泥土
你從哪里,你從任何地方掘來
她的土壤種花
而你看不見地里有根莖
你看不見任何母親
都在通過須根射向地獄
像太陽的根
重塑母親:黑暗生命的寡婦
秘書的隱喻
整夜,她的身體都被解釋為桌子
被不斷地抽出又塞進
整夜的聲響使隔壁的人們煩躁不安
在他們反復拉動那只鋸之前
樹皮被剝了一地
然后,在真實的桌子被造好之后
孩子就在桌前讀書
讀整個城市和文明的海嘯
而在她的抽屜中被放進去的
是一把剪刀,用啞巴的道德打造
整夜,她都在用它裁剪身份
整夜她將自己剪碎
她讀到,她正在桌前讀書
在街頭——給s和x
那該死的大街該死的河流
我們聽憑什么
松動夢游者的腳步?
當我們走到一間問商店門口
成人在涌動黑云
一次次假風暴
埋沒我們的眼睛
它們:坍塌的洞口
我們的心底就沒有光投進
提前了,一切都提前了
我們也應當提前確定
時間的傷感旅行已提前結束
我們提前成為了
失業的父母,而我們的孩子
卻遠沒有出世
先生們,你們是否已經準備好
買一具帶彈簧的安葬的大床
買今天餓不死人的肉和蔬菜
但拒不支付
昨天的那罐過期的汽水?
還有什么問題嗎?你們還有
教師們沒有解答的疑惑嗎?
教會詞,而沒有詞義可以生活
在所有的破詞典里
我們都啞然失聲
眼前,所有的腳跟都像酒杯
被無聲端走
一再被提及的主題
我們已失去被回答的可能
在隨便嗅到的一個角落
(用我們天生的狗鼻子嗅到)
我們站著、望著
全部沒有光的時刻
有內體,都像腐朽的木柴
燃盡木柴的時刻
我們是二百零六根透支的火柴
一齊裝進了黑色的漂流瓶
然后我們看,從一只
喝完的汽水瓶里向外看
然后我們看還有什么留了下來
只是,一陣多過一陣的沉默
在沉默中
花十元零錢
買二十元零食和飲料,找回
一塊墓地而尚未被占用
于是欣賞:怎樣埋葬
低廉的青春
只一刻——大街就鳥有
在烏有中,我們交得具體
在某個回魂之夜
你們躺在某個女人的身旁
講述,而再不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