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外國女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在一條北京人都摸不著的胡同里開起公司,是創業的態度、對興趣的執著,還是機會的慫恿?雖然如今是風雨滿樓的年景,海棠(HortenseHALLE)的心情仍像早晨9點半穿過鼓樓飛檐投射下來的陽光,寒意裹著暖意。攝影師說,情緒到位,畫面飽滿。
別以為上面說“北京人者都摸不著的胡同”是故弄玄虛,聽說過東轎桿胡同的請舉手!知道東轎桿胡同怎么走的請舉手!
去海棠的公司費了些周折,曾到鼓樓西大街盡頭棠花胡同對面的“Hi某某”超市門前猶豫半晌(海棠=棠花?“Hi某某”=“H!-Tang”?),“難道?莫非?”一路問了六七個人,終于在鼓樓城門樓子西邊的東轎桿胡同找到了這家藝術代理公司。青灰色、一米見寬的胡同走進去,拐角處掩藏著鮮紅色的院門。一個不大的四合院,海棠租下了東西廂房作為辦公室,每間不足20平方米,而小院的堂屋是另外一家公司。
“貴!”說到房租,這是海棠的第一反應,“每個月600 0塊?!惫具x在這里是因為鼓樓、小院的氛圍,還有后海的環境,對于做藝術代理的海棠來說這些都是可以加分的條件。也因為一個人租不下來,這個四合院也最終促成了海棠和現在合伙人李曉的合作。
海棠曾經供職于一家法國奶酪公司的北京子公司,離開公司后,受一群喜歡藝術和表演的朋友之托,有的沒的地做一些策劃和聯系表演的工作。創業的投入資金散布在生活費用等基本開銷當中,很難作為成本投入來計算,海棠說,當時的投人大概就在5萬元左右,用的都是以前工作的積蓄。
在創業上,浪漫的法國人也是謹慎的
對于創業,來自法國的海棠不是浪漫派??吹絾柧碇小叭绻愕暮门笥严雱摌I,你會怎樣對他說”,她笑出了聲,“我丈夫現在也正打算創業?!焙L牡恼煞蚴侵袊?,從事IT行業,目前考察的三個項目都與IT相關。“我對他說,我支持你,但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我還是希望你謹慎思考,小心計劃?!?/p>
海棠認為作為創業者最重要的素質是活力?!皠摌I很累,老要想辦法,需要找贊助、客戶,宣傳自己的項目,這些工作都需要你勁頭十足,沒有活力怎么扛下去?怎么去感染其他人支持你的項目?”
說到自己創業以來最煎熬的時期,海棠說不是沒有資金,也不是沒有創意,而是剛開始一個項目接著一個項目,干得熱火朝天,突然之間一個項目都沒有了?!昂芑炭郑瑳]有市場了嗎?這種狀況會持續多久?我的客戶都不喜歡我了嗎?”那時,海棠滿腦袋是這樣的念頭。

剛開始創業的那幾年,海棠無心插柳,不用怎么跑客戶,都是客戶找到她,有活動就做,沒有也不慌。還會去做導游、教法語來貼補一下公司,但在成立公司之后。愜意的等待變成緊張的張羅,會有點壓力,這還一度讓一直喜歡音樂和藝術,以為終于有機會把興趣轉變成每天要做的事的海棠有一絲困惑,所以現在對丈夫想創業的想法,海棠給出了很謹慎的忠告,“兩個人都那么緊張、那么忙,日子就沒法過了?!彪[隱約約。還是露出來一點主婦的想法。
創業是又主動又被動的選擇
現在,家住建國門的海棠每天7點起床,坐上地鐵9點之前來到公司。正常的工作時間看場地、找客戶。閑暇的時候和朋友在家里聊天、吃飯,“現在不經常去酒吧,受不了煙味,覺得自己老了?!毙?。
海棠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問她學了多久,她隨口說“20年”。海棠7歲跟著做工程師的父親到日本,兩年后去香港。一直待到16歲。海棠沒留在香港創業,而來到北京的原因很簡單——當年在香港法語學校學的是普通話,而不是廣東話。在東方文化圈中長期生活的海棠喜歡上了這里的文化,回到法國之后繼續學習中文和中國文化,并且獲得了市場策劃的學位。
對于開辦藝術代理公司,海棠的說法是,這樣集合了自己的兩大愛好:音樂和組織。喜歡音樂是因為她7歲開始學鋼琴,最喜歡肖邦。后來還愛上了爵士樂;喜歡組織是因為小時候當童子軍,發現了自己做Captain的天賦。而選擇這一領域。她也沒有覺得特別“力不從心”的地方,一來她沒有想做那么大,要融資,還要考慮商業模式之類的問題。市場在那里,需求在那里,又有興趣和資源,就開始了,加上藝術與商業、公司治理相結合的咨詢、培訓、演藝服務在國外是成熟和完善的業務,一方面它意味著在機會市場的可執行性,同時也有可借鑒的成功模式。創意未必要敲腦袋想,計劃未必頭懸梁做,興趣有興趣的作用,而Business is business。
讓人又愛又恨的中國機會
都說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事實上機會更青睞那些敢于抓住它的人。就像讓人驚艷的美女總有個相貌平平的男友一樣,沒別的原因,追來的。面對市場,思考創業,同理。
海棠說,“我們公司基本上任何一項業務在法國都有專門的公司在經營,那里市場專業化程度高,有很多競爭對手,生存是個大問題。但是我們能在北京生存下來,因為這里充滿市場機會?!痹诤L牡脑~匯里,這個“機會”和通常所說的機會不太一樣,這個機會有一種萬物復蘇,很多地方都不健全,所以存活空間很大的意思。“我看好在中國創業的前景,這里每天都可以有新的想法,每天都可以開公司。”
現在讓海棠有點困擾的是中國的一些法規和管理辦法,“地方法規和國家法規會有一些差異,不像法國那么簡單明了,需要什么樣的票據很清楚。要交多少錢就交多少錢。”
海棠公司的未來發展目標是鎖定幾個長期大客戶,而這些大客戶以外國在華企業為主?!拔覀儸F在還沒有大客戶。合作對象往往是一次性的,所以得為尋找客戶不停奔波。現在公司的經營比較多元。贊助藝術事業、員工培訓、商業活動演出這些大公司都比較感興趣,如果可以找到大客戶,把公司業務打包推出,會輕松很多?!倍赃x擇外國企業。不是因為不想開發中國企業的潛在客戶,而是因為藝術與公司治理的結合在國外有一定發展,外國客戶比較容易認同。打起交道也很直接,這是海棠的優勢,而中國企業對業務了解不多,同時會認為請外國人來做很貴,還是更愿意依靠自己的朋友和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