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空中，不一樣的飛

“我們這號人，被冠了個‘空中飛人’的美稱，聽著很金領(lǐng)，實際苦不堪言。聽力急劇下降，以前看電視，我最多就把音量調(diào)到17，現(xiàn)在，不到21就不過癮……”

“Cavan，你看郵件了嗎?公司減薪了!”剛下飛機，Alex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直截了當?shù)叵蛭夜剂艘粋€悲慘的消息。

雖然知道這個事情早晚會發(fā)生，更何況我們制造業(yè)原本就是今年危機中的危機。可聽了，心里還是說不出的滋味。“沒呢。我哪有空查郵件，什么內(nèi)容?”“電話費每月不準超過1200元，賓館住宿不可超過500元，任何城市都一樣!還有其他細節(jié)，我就看到這兒，心已經(jīng)堵得不想讀下去了。你說我們這活兒，不就靠折騰嘛……”Alex的電話一直打到我拿完行李、到了賓館前臺才撂下。

唉，看來經(jīng)濟危機的時候，總裁駕到絕不是什么好事。去年年末，他老人家風風火火地趕來，宣布中國地區(qū)不裁員。大家還高興了一陣子。不過，老謀深算的Fred說，不知道這老家伙下面有什么招數(shù)呢!果真，不久宣布了漲薪標準，總共算下來，所有人的加薪都被打了個7折!

我曾在國企的研究所里工作一年，覺得實在煩悶，留學回來后進了外企，從此就與飛機朝夕相處。雖說名下管著20人，其實他們活得都比我滋潤。任何人完不成任務(wù)，影響到總額，老大都會拿我是問。我的日常工作——寫報告、看合同，基本都在飛機上完成。我是中國航空業(yè)的鐵桿擁躉，每周一到周五絕對不在家，經(jīng)常一周要去三四個城市。到業(yè)務(wù)忙季，一天就輾轉(zhuǎn)兩三個城市，一年就飛成了金卡，給太太積攢了許多優(yōu)惠積分。

我們這號人，被冠了個“空中飛人”的美稱，聽著很金領(lǐng)，實際苦不堪言。聽力急劇下降，以前看電視，我最多就把音量調(diào)到17，現(xiàn)在，不到21就不過癮。每日生活在云里霧里，一天不出差成了大赦。疲憊不堪，脂肪卻不見少。我感覺自己的生命一直是“人在旅途”，在飛機上度過的時間，是在自家床上度過的好幾倍。

偶爾有幸，我會在周三回趟家，住一個晚上，就像個過客。結(jié)婚這么久了，和太太在一起的時間很有限。太太開玩笑說我們一定不會離婚，因為總也見不著，連吵架都得拿著電話筒吵。老覺得像新婚。每每想起這個，心里不是滋味。

辛苦歸辛苦，經(jīng)濟危機前起碼我們的差旅費很豐厚。沒有特殊限制，電話費、賓館費實報實銷，請客戶吃飯的額度也不受干涉。只要別太過分，通常財務(wù)不過問。可現(xiàn)在，每筆報銷財務(wù)看完了，人事還要看，因為級別不同，消費不同!請客戶的費用幾雙眼睛盯著，這對做銷售的，真是個打擊!

“老大，你說怎么辦呢?我們的電話費標準降到六百了!”一個銷售跑來和我抱怨，“不錯了，我們才三百!”負責行業(yè)的一個同事抱怨。唉……我有什么辦法呢，誰讓經(jīng)濟形式不好呢。

但對我這個“空中飛人”而言，這些落地銷售已經(jīng)很幸運了，最起碼他們不用去考慮如何買機票。以前，我可以買全價票，頭等艙在業(yè)務(wù)繁忙時期也是允許的，這樣很利于我臨時更改行程。現(xiàn)在呢……畢竟，打折的機票不是隨時都有的。去北京、深圳、香港這種城市，500元，天曉得能住怎樣的賓館!要是加上海外出差，電話費可能要自己掏腰包了……

以前想換工作，想研究院的工作也不錯，安穩(wěn)。可真的遭遇危機了，覺得錢還是挺重要的。畢竟那是個清水衙門的工作，雖說掛著工程師的頭銜，但每月進賬少得可憐。于是，這個“空中飛人”的日子還得過，尤其在經(jīng)濟危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