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君一發 動我真情

文人之于筆墨的玩味，古來不乏其例。而借筆墨之化機，挾文字的同聲異形，以行插科打諢的玩笑，更是不勝枚舉。到了當代社會，這種風氣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勢。玩笑之余，給人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許多快樂的話柄，何樂而不為呢？比如，我就曾看到一例去斑霜的廣告詞：“趕緊下‘斑’，且勿‘痘’留。”大概是十年前的所見，至今想來仍是非常佩服創意者的聰明與機敏。

不過，雖是玩笑性的文字游戲，亦可顯見創意者的風度人品。以我之有限接觸，似乎針對理發行業的這種游戲傳統最為悠久也最耐人品味。比如，清人入關、留發不留頭之際，理發師們每每豎起一副“奉旨剃頭”的招牌，拿政治“開涮”，可謂是極盡“扯虎皮做大旗”之能事。再如，解放前也有一副對子叫做：一手拿著《百家姓》，一手拿著剃頭刀。“《百家姓》”者，蒙童入學最基本的識字課本而已，成年之人仍然抱著《百家姓》冒充知識分子，斷不是什么大文豪，即所謂的文不能治國；而“剃頭刀”雖小，也可算得上一種利器了——用“剃頭刀”來諷喻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似乎有些“上陣殺敵”的意味，即所謂的武不能安邦。

當然，這種帶有明顯行業歧視的文字游戲是無法在現代社會中立足的。但是，這并沒有阻擋人們繼續拿理發師們逗樂、諷喻、勸誡。這不，南京書法家彭玉香先生就給東宮大酒店的理發廳題寫了一幅斗大的行草書匾額：牽君一發。四個草書，字字飛動而鄭重，霍然懸掛于理發廳的正臉，春風化雨、頗存古風。彭先生的題字自然使人聯想起另一副有關理發的對子：雖為毫末生意，卻是頂上功夫。“牽君一發”所牽者雖是毫末之物，然而，又的的確確與每一位客戶的切身感受相關，其職責之重要性不待多言。所以，理發廳的工作雖為“牽君一發”，卻是絲毫馬虎不得。這四個穩重的大字實則是在告誡理發廳的服務人員需要兢兢業業、真情服務。

發揮自己書法技藝的長處，以玩笑的形式寓教于樂，委婉而風趣地表達出書法家對于理發師職業的尊重和勸誡。彭先生的題字展示給人們的不僅是其書法的藝術水準、處理文字幽默的能力，更是一種精致會儒雅的現代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