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相鎮(zhèn)
我不能想象烏相鎮(zhèn),它存在著。它五里之外有一條河流,從我家門前穿過。
那時,我習慣黃昏時站在河岸,看陽光滑過手指,聆聽村人呼喚兒女的聲音。它們?nèi)绱擞H切,毫無歲‘月之隔。仿佛我從來不曾離開
如今,我懷念這安靜樸實的生活,眼睛潮濕。
我喜歡這記憶中亂叫的麻鴨,嬉鬧的牛羊
綠油油的麥田,秋夜蟋蟀奏響的樂章以及嗩吶喚響的冬天的相思病
這一切把我引入無限的無知的痛苦,我看見
母親點燃的童時斑斕的炊煙,正裊裊升騰
我不能想象烏相鎮(zhèn),它確實存在著。
如同微風吹過的日子,被我暫時忘記了。
回家
等你醒來,雪還下著。這一天,我們
站在窗前,看冬天赤裸舞蹈。然后,
我們喝酒,一杯一杯。痛飲。
兄弟,我們拗不過生活的。
多少年了,沒有說出一個詞語
這被砍斷的日子,像秋天的野葵花
留下鐮刀的鋒利。你是我兄弟,
我們不比彼此更懂生活的純真
我們只把思念藏在心底,聽取鞭炮打碎新年的脊背。
多少年了,我們想去坦白一件事,趁夜逃回我們的烏相鎮(zhèn),抱住親人哭泣。
小鎮(zhèn)生活
那是說不出的節(jié)奏:烏相鎮(zhèn)蓮池的流水聲
蓮花寺內(nèi)蕭何沉睡多年的呼吸,那是被歷史棄舍的律法
在泥土萌發(fā)的喧嘩。甚至,那只是一處高高的土堆
此刻一片黑暗,和夜默默靜峙
這是我的古鎮(zhèn),無人熟知。
那搭起的多處戲臺上,你方唱罷我
登場,角色匆忙
那癟嘴的老人站在自家門前陽光下微笑,幸福安詳
那方圓五里的梅林靜躺在冬日的懷中,幽香清雅
那冰枝上凝望的灰鴿似乎思索著什么,愛?抑或生活
這些慢的速度如同一次簡單敘述,活著最苦
而在小鎮(zhèn)走來又去的人們,如此眷顧這片泥土。像我
撰想著早已破舊的鐘聲今夜不曾回去
無法復述一種節(jié)奏:輕的,終被遺忘漫過時空
那是我熟悉的煙鍋挑起的聲響,在夢中連而不停
素齋
再多一滴,我就醉了。你說的。在烏相鎮(zhèn)
我忘身世界之外,和冬對杯暢飲,一晌貪歡
或站在門前的河邊,想象一次潛逃的愉快
我時常在內(nèi)心移植一座花園,花朵滿徑
任大片的候鳥走了又來。或者開掘一口深井
把暮色藏入水層,這些,透明的如同一次秘密的屠殺,留下一段段記憶綻
開的裂疤之后,一些人漸漸老去一
些人隨即誕生
這是烏相鎮(zhèn)的時代,無人到來,只葬禮
日日
訴說著一個遠去的時代。仿佛徒步的
孤獨者
再少一些,你就戒了,素齋。所謂清規(guī)
律戒
重新忌過。君見否?烏鴉帶來了漆黑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