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慢移動的歲月(組詩選六)

海邊

這些水原來那么小現在這樣大

這些經過長途跋涉的水

現在已經不走了這些安靜下來的水

走遍大陸

到達它們想要到達的地方

這些關注的水期待的水這些

珍藏著眼淚與鹽的水

這些離開了大陸而且再難回到大陸

上的水

看上去

跟大陸貼得那么近

從未放松擁抱的手臂和親吻著的唇

靜物

靜物安靜著

各有各自的姿態

不打算走不離開自己

它們此在呈現著自己

它們把世界擱在外面回到自己

回歸了自己

陽光不會拐彎

陽光看著天下看見了天下

未被看見的

安靜地等著

陽光不會拐彎

但

陽光有陽光的辦法

它可以走到它們對面去

把看過了的放在背后

把看不見的都看見

陽光不會拐彎

那些藏著的藏起來了的

陽光不動聲色繞開了它們

窗外

窗外是

人一樣高的寂寞熱烈著的寂寞

光照著它們影追著光隨著光

光走了影也離開

熱烈走了

寂寞還在

它站在窗外讓我看得見

摸不著

窗子里面

只有凝視一言不發的凝視

春天的腳印

許多草籽

在山下跑遺下了腳印

許多草籽在后面追

遺下了腳印

花也在跑遺下腳印最后是

一群葉子在奔跑

遺下了

一群葉子它們沒有腳印留下

它們只能留下自己

鳥渡河

一鳥渡河

影子飛過波濤

身體游在空氣里

它沒有感覺到來自于河流的阻力

它只體驗了空氣的阻力

河流裝出來的是嚇人的樣子

而空氣

摸不著看不見

無色又無味

讓鳥預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