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與放屁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為國家大事獻計獻策，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和責任，但最好深思熟慮，認真想一想，是否可行，有無意義，在腦子里好好過一下再說。否則，貿然提出高論，虛妄無益，有悖常理，不免貽笑大方。

最近在廣州舉行的中國森林城市論壇上，中國科學院院士蔣有緒突發驚人之語，他呼吁“可以考慮讓市民每個月買20塊錢的生態基金”。其理由是，市民作為地球上二氧化碳的排放者，應該為節能減排付出代價。有媒體將此稱為“呼吸稅”。

蔣院士此呼吁，乍一看，似乎很高明，既動員全民參與保護大氣層，增強環保意識，又不費國家一分一厘，就能籌措起大筆經費，大家應該大聲叫好才是。但是，細想起來，破綻很多，漏洞連連，根本無法實施。

一個月交20塊錢對收入豐厚的專家院士自然不算啥，可對那些連飯都吃不飽的窮人，靠“低保”過日子的人來說，那就是一筆“巨大開支”，而對那些街頭乞丐來說，更是交不起。怎么辦，莫非還能剝奪他的呼吸權，把他趕到外星去？別忘了，對窮人來說，唯一能和人公平享用的，無非清風明月，太陽空氣。

其實，比呼吸更影響大氣層的，還有放屁。呼吸制造的二氧化碳，雖然有害，畢竟沒有什么異味；放屁制造的則主要是甲烷，不僅有害，而且臭不可聞。如果要收稅，最該收的倒是“放屁稅”。果真如此，“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的老話就要過時了。

據說，全球10.5億頭牛排放的廢氣，主要是打嗝和放屁，這甚至超過了汽車、飛機等人類其他交通工具排放的有害氣體總量。所以，新西蘭等國已決定向農民征收牛、羊的“放屁稅”，以控制對大氣的污染。還不知有哪國會針對人的“放屁稅”率先開征，或許開征這一稅種會讓人覺得不大好聽，因而至今還沒有始作俑者，其勇氣還不如歷史上曾征收過“廁所稅”的羅馬皇帝，對于大臣們的質疑和反對，他理直氣壯地辯解說“金錢沒有臭味”。

《列子·楊朱》里有一個“野叟獻曝”的故事，宋國有個不太聰明的貧窮農夫，發現冬天里曬太陽感覺很爽，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就鄭重其事地把這一“重大發現”獻給國王。而今眼下，如果再有哪個專家學者也效仿提議收“呼吸稅”的蔣院士，提出曬太陽也收稅的餿主意，剝奪老百姓曬太陽的權利，那就荒唐到家了。這個故事如果也載入歷史，那就應該叫“專家禁曝”。不是開玩笑，這樣不諳民情、不通世故的書呆子專家還真有。

當年，兵敗滑鐵盧的拿破侖，在回答失敗原因時，沉默良久，然后顧左右而言他：“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士兵在一起喝湯了。”——其實是意味深長，一針見血！如今，蔣院士能提出“呼吸稅”這樣極富“創意”的建議，我估計他恐怕也是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底層普通百姓交流過了，不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不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更不待說在一起喝湯了。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很危險，不了解群眾疾苦的專家學者也很難有作為。

翁健富薦自《成都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