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華日軍細菌戰中國受害者對日索賠途徑新探析

韓文江

摘要日軍細菌戰中國受害者對日賠償訴訟已歷十載,仍無勝訴。受害者多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在強勢的日本政府和法院面前勢單力薄,且經過十余年的訴訟奔波,在經濟和身體上均已力不從心,一些人恐難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公正的判決。鑒于日本對于侵略戰爭罪行的模糊認識和拒不承擔民間賠償的頑固立場,受害者可以積極尋求國際、國內的支持,通過種種有意義的索賠途徑,迫使日本承擔其不可推卸的民間賠償責任。

關鍵詞細菌戰 索賠 外交途徑 訴訟

中圖分類號:D9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1-112-01

鑒于日本對于侵華日軍在華細菌戰罪行的模糊認識和拒不承擔民間賠償的頑固立場,根據目前的國內和國際情況,除了當前細菌戰受害者所采取的到日本法院進行訴訟外,筆者認為可以通過以下途徑,迫使日本承擔賠償責任。

一、通過外交途徑解決

外交保護是國際法上的一個概念,并為國際社會所承認。現代國際法上的外交保護是指,私人因國際不當行為遭受損害,其所屬國可以向實施不當行為的國際法主體追究國家責任,使個人遭受的損失得以補償。①中國政府從來沒有承諾過放棄中國公民對日的戰爭索賠權,更未放棄外交保護權。在細菌戰民間索賠案中,面對日本法院和政府不負責的行為,我國政府可以與日本進行交涉,可采取反措施,也可以與日本以談判簽訂雙邊條約等形式解決,對我國民行使保護權。中國政府為保護本國公民而行使外交保護權,不僅能體現中國政府正在認真行使、履行保護公民人權職責,同時隨著外交保護權的啟動,隨著為中國人民合法利益而追尋公平、正義的過程的展開,它將進一步增強中華民族的凝聚力、激發人民群眾的愛國熱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行使外交保護權對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也是極其有益的。②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中國公民對日民間索賠案之一的“中國擄日勞工訴訟案”,去年出現了新的進展,當歷經十余年的中國擄日勞工訴訟走入死胡同之際,日本律師團努力想推開的另一扇門,就是試圖通過政治途徑一攬子解決中國擄日勞工受害者索賠案。③一旦全面政治解決擄日勞工提案成為現實,將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對解決細菌戰的索賠問題,將起到借鑒作用。

二、在國內進行訴訟

2006 年4月3日,中國民間對日索賠聯合會在北京成立,由此啟動了中國民間對日索賠的國內訴訟程序,這標志著該索賠訴訟案在歷時十年失敗后進入一個新階段。④這也為細菌戰的受害者找到了一條索賠的新途徑。

當然在國內對日本政府進行訴訟也將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中國法院的管轄權問題,因為有國家豁免權的存在。但根據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于2001年二讀通過的《關于國家對其國際不法行為的責任條款草案》(以下簡稱《草案》),日本國家在細菌戰的訴訟中不享有國家豁免權。在加上根據民事訴訟中侵權行為有行為地法院管轄這一基本原理,使中國法院毫無疑問的對該類案件享有管轄權。

在這方面,希臘Levadhia地方法院1997年10月30日所作出的判決對我們有很大的借鑒意義。這是受到納粹德國占領軍屠殺和破壞村莊等傷害的該地村民,以德國政府為被告,以《海牙公約》第3條(即違反了該公約的附屬陸戰規則)為法律依據,向本國法院提起損害賠償訴訟請求的事件。被告德國政府以外國政府享有主權豁免為由,拒絕到庭。Levadhia地方法院判決如下:根據陸戰法規及慣例的海牙公約(即1907年第四公約)的附屬陸戰規則第43條,主權不轉移給外國領土的占領者。占領者負有尊重占領地現行法律及有關敵國占領的國際法規則的義務。這些國際法規則包含海牙公約的附屬陸戰規則,特別是保護家族榮譽、個人生命、私有財產及宗教信仰等權利的第46條規定。原告的的請求,依據《海牙公約》及其附屬陸戰規則,特別是公約第3條和附屬陸戰規則第46條,是有充分理由的。⑤

通過上述希臘法院的判例,我們可以看出,對細菌戰的索賠訴訟,完全可以在我國國內進行。

三、到國際法院進行訴訟

國家責任是現代國際法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法律制度。日本政府對細菌戰中國民間受害者賠償負有國際法義務。但十幾年來,日本立法、行政機關遲遲不作為,一直不肯履行應盡義務,日本政府和法院的不作為違反國際法,日本國因違反國際法將承擔國家責任。倘若兩國政府無法解決有關紛爭,通過向國際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承擔國家責任在國際法上也是可行的。

如上文提及的《草案》中規定,對戰爭受害者進行賠償是每一個國家的基本義務,司法機構也有義務做出支持索賠的判決。根據上述《草案》的規定:日本行政和司法機關不作為構成的行為依國際法歸于日本國,并且該行為構成對日本國國際義務的違背,是國際不法行為,該行為引起日本國的國際責任。日本國應該按國際法履行義務,改變其行政、司法機關不作為的做法,并有義務賠償長期拖延的不作為做法造成的中國受害者的物質和精神損害。中國是日本國不履行其對整個國際社會承擔的義務特別影響的國家,亦是民間受害者的國籍國。當中國民間受害者用盡可利用的有效當地補救辦法,中國作為受害國可利用國際司法機構起訴日本,以維護中國受害者的合法權益。在現存的聯合國國際法院,受害國可作為訴訟主體,提出以加害國日本不承擔民間賠償責任為案由的訴訟。⑥

四、結語

當然筆者也認為,無論在日本訴訟還是在國內訴訟,賠償要真正得以實現最終還離不開日本本身對侵略歷史的真心反省和懺悔。因此,政治、外交和法律手段都是不可或缺的。⑦

注釋:

①管建強.從國際法看日本國侵華戰爭的民間賠償問題.法學.2000(3).第35頁.

②管建強.析“花岡案件”的和解模式與對日民間索償.法學.2001(4).第43頁.

③孟登科.中國民間對日索賠突現拐點.南方周末.2008年12月4日刊頭版.

④邢愛芬,李天志.戰爭賠償與民間賠償——兼論日軍遺華化學武器訴訟案及其前景.國際論壇.2007(1).第61頁.

⑤[日]高木喜孝著.舒雯譯.中國戰后補償訴訟中的國際法爭論點——個人請求的原則、海牙公約精神的復蘇(上).中國律師.2001(8).第111頁.

⑥周洪鈞.對日本民間索償的法律分析.法學.2000(12).第65頁.

⑦邢愛芬,李天志.戰爭賠償與民間賠償——兼論日軍遺華化學武器訴訟案及其前景.國際論壇.2007(1).第61頁.